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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清輝本在皺眉,聽他說的如此,便沉吟不語。

    雲鬟一想,仿佛也很有道理,當即便叫人去查看趙黼如今何在,若是得閒,則請他前往謝府來一趟。

    此前,宮中,養心殿。

    趙世看著坐在面前的趙莊跟靜王趙穆兩人,道:「朕並無大礙,只是近來有些倦怠,便也藉此偷個懶罷了,你們兩個偏又跑來,攪擾朕睡覺。」

    趙莊道:「我們哪裡知道父皇的心意,只知道父皇無礙就好了,若父皇覺著打擾了,兒臣們這就告退。」

    靜王卻道:「父皇該多保養些身子才好,不如把近來的一些政務之類,多撥jiāo一些給太子哥哥,讓他多替父皇分擔,也讓父皇能夠輕快些許。」

    趙世點頭道:「這話有理。朕也是時候該退一退了。」

    趙莊忙道:「父皇正當千秋鼎盛,兒子若能為父皇分擔,自然願意,只是勿要輕說其他才好。」

    趙世嘆了聲,道:「這有什麼可忌諱的,難道真的就千秋萬載了麼?你啊,就是素來太小心了些,瞧靜王,就敢給你說話。」

    趙穆看一眼趙莊,笑道:「哥哥是個誠實之人,我就當個討嫌的了。」

    趙世道:「並沒討嫌,這樣就很好,他想不到、不便說之處,你替他想到、說了,這才是手足之意。」

    兩個人都起身,齊聲答應。

    趙世打了個哈欠,兩人會意,便雙雙退了出來。

    兩個人沿著泰和殿往外而行,靜王道:「方才哥哥可別怪我多嘴,只是畢竟父皇是這個年紀了,有些事不得不想,提前準備些總是好的,當初就該直接封哥哥為監國太子,一來可以歷練,二來父皇也不至於太過cao勞。」

    趙莊道:「我哪裡怪你什麼,不過從來覺著父皇是天,我們這些兒子們就難免輕鬆些。」

    靜王笑道:「我們可以輕鬆,哥哥可是輕鬆不得,還是及早準備罷了。」

    正說著,便見聽有一聲斥道:「誰讓你跑來這裡的?如今兩位殿下都在宮內,被你衝撞了可怎麼是好?」

    另一個道:「別跟她多嘴,一把年紀的了,只怕動彈也不利索,哼,懶手懶腳,沒什麼用處了。」

    趙莊跟靜王對視一眼,皺眉走前一步,轉頭看去,卻見是兩名宮女正在斥責一名看似上了年紀的嬤嬤。

    正那宮女繼續說道:「還不快回去gān活呢?杵在這裡做什麼?又不能當柴燒。」

    兩人說到這裡,嗤嗤地笑了兩聲。

    任憑他們刻薄,那老嬤嬤低垂著頭,一聲不響,只聽到「當柴燒」的一句,方抖了抖。

    趙莊皺眉,便走了出去,道:「你們是在做什麼?」

    靜王也跟著走了出來,原來他認得這兩名訓斥人的,是淑妃娘娘殿內的宮女,氣焰囂張慣了,自不把這低等嬤嬤放在眼裡。

    宮女們見太子跟王爺出現,才都有些悚惕,忙垂首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靜王殿下。」

    趙莊道:「人人皆都有年老的一日,你們可願等上了年紀,也被人這般對待?」

    兩人越發懼怕,便忙求饒。

    靜王知道趙莊不喜這些,便道:「太子宅心仁厚,你們也都記住,以後萬勿再這般放肆刻薄,若有發現,定然不饒!」

    兩人忙都答應,便都退了。

    只那老嬤嬤仍立在原地,靜王瞥了眼道:「你如何不去?」

    那嬤嬤才躬了躬身,道:「多謝太子殿下,靜王殿下。」聲音也有些木訥蒼老,倒退兩步,轉身而去。

    趙穆見三個都去了,才對趙莊道:「哥哥息怒,不要跟底下人一般見識。」

    勸著趙莊往外而行,忽地又道:「不過,倒也的確該管教管教這些人,他們方才訓斥的那個,大概是昔日那個宮殿裡的……」

    趙莊一愣,道:「你說的是……」

    靜王見內侍們都離得遠,便道:「便是昔日英妃……」

    趙莊深吸一口氣:「怎麼那個宮內還有人麼?我聽說,當日那一場大火,燒死了幾個貼身的宮女,其他的,也都給父皇打發到浣衣局,到如今只怕多半都死了。」

    靜王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方才這個,原本曾在英妃的宮內呆過一段日子,正當時父皇大赦天下,也特赦了一些宮女出宮,這個也在其中。只不知後來為了什麼,竟未曾出去,又因她不屬於英妃宮內的人了,便隨意在別的什麼地方當差。」

    趙莊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嬤嬤遠遠地站著,仿佛正也看著此處,雙目幽幽。

    目光相對,趙莊竟打了個寒噤。

    待要細看,那嬤嬤卻已經轉身,很快消失不見。

    這會兒,在謝府之中,趙黼聞訊快馬加鞭趕來,見他們都在,便問有何要事。

    季陶然便將阮磬的事同他說明,又拜託他查這種子的來歷。

    清輝看一眼雲鬟,想到她先前那一句話。便對趙黼道:「殿下若是為難,便不必cha手此事,我們再尋別的法子就是了。」

    趙黼道:「阮磬也算我半個下屬,若能幫手,又推辭什麼。」

    說話間,就捻起那粒種子看,打量了片刻,忽然道:「這個東西,我在哪裡見過。」

    三人面面相覷,趙黼道:「是在哪裡呢?」舉手在眉心裡慢慢地撫了會兒,忽然說道:「啊,想起來了,就是那遼女的廢殿。」

    清輝跟季陶然兩人對視一眼,畢竟都是京城的官宦子弟,聽趙黼說「遼女廢殿」之時,便隱約知道是指的什麼。

    但是對雲鬟而言,卻另有一種不同的意味,當即色變,看向趙黼。

    卻見趙黼舉著那種子,笑道:「沒有錯兒,就是那裡的,有一次我打哪裡經過,就看到地上有這種玩意兒,這叫什麼來著?據說不是咱們這裡的東西,是遼國上京里才有的一種……不過,那個地方yīn森可怖,又是禁地,沒有人會去,如何阮磬身上有此物?難道不留神沾上的?」

    季陶然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您說的遼女,可就是當初的『英妃』娘娘?」

    「就是了。」趙黼又哼了聲,道:「話說回來,這遼人便是遼人,非我族類,冷血兇殘,她自己尋死也就罷了,可她縱然是死,也要抱著那小皇子一塊兒……竟活生生被火燒得gāngān淨淨,可真是慘烈的很。」

    第454章

    趙黼正自顧自感嘆,忽地聽雲鬟喚道:「六爺。」

    趙黼忙停口,轉頭看她。

    因此事乃是皇室醜聞,且極為隱秘,季陶然先前只略知一二。

    此刻正聽得入神,見雲鬟出聲打斷,不知她有何事,暗暗失望,便也看過來。

    卻見雲鬟盯著趙黼,唇角微動,終於淡淡地問道:「六爺來的很急麼?」

    趙黼沒想到她是問的這話,笑道:「知道你找我,自然著急趕過來。」

    雲鬟道:「那麼你先前在哪裡?可正忙著?」

    趙黼道:「在鎮撫司里,並不算太忙。」

    雲鬟點了點頭,道:「別耽擱了你自個兒的事才好。」

    趙黼笑道:「並沒有。」

    季陶然正焦急等待,見雲鬟說起這些有的沒的打斷了,他便要催問趙黼再說。

    誰知還未張口,就被清輝在袖底輕輕地扯了一把。

    季陶然雖不知何事,卻也明白清輝自有用意,當即回頭看向他。

    清輝目光跟他一碰,又也波瀾不驚地看向趙黼,竟道:「既然如此,我回頭再自行追查就是。多謝殿下相助。」

    趙黼道:「何必這樣客氣,再說我也並沒幫上什麼。既然這種子是那宮內廢址所有,那麼……」

    趙黼本想問是否還要繼續追查,不料清輝道:「正如殿下所說,多半是風chuī了碰巧沾到的,不必再提了。我心裡已經有數。」

    季陶然皺眉,想了想,卻並未出聲。

    趙黼見他不理會此qíng,雖看著淡淡地,態度卻隱隱帶著一股不由分說似的。

    他本有些詫異,對上清輝的眼神,忽然道:「小白,你知道那阮磬是你前妹夫的相好了?」

    清輝皺皺眉:「殿下,柳縱厚早跟表妹沒什麼相gān了,請勿如此戲言。」

    趙黼笑道:「好好好,聽聞顧小姐如今住在白府,你跟她如何?」

    清輝道:「表妹甚好。」

    趙黼挑眉,看看清輝,又回頭看雲鬟,見她點了點頭。趙黼就知道她已經將顧芍舉止有異的話同清輝說了。

    趙黼道:「你們如今只循著阮磬的身份去查,甚至牽扯宮內似的,如何竟沒想過,或許是因為私人之事?譬如……正好兒你們發現阮磬跟柳縱厚那件事,然後柳縱厚就退婚,再不多時,阮磬就死了?這難道都只是巧合?」

    雲鬟咳嗽了聲。

    清輝臉上有些不自在,道:「殿下是什麼意思?」

    趙黼雖聽見雲鬟示意,仍是疑惑難禁:「你既然也知道你表妹qíng形不對,心裡總該有些想法兒,任憑是誰家的女孩兒被退婚,運氣好些的,還使得,若有那些氣xing大、又抵不過流言蜚語的,只怕早就尋了短見。且這阮磬跟柳縱厚關係非凡……你這麼個聰明人,如何不往這上頭查一查?」

    清輝怫然道:「殿下莫非是說,我表妹跟此案有關麼?她一個閨閣女子,又有什麼能為犯下如此重案,何況正如殿下所說,她遭柳縱厚的羞rǔ,如今尚且能心大寬和、好端端地,便已經極難得了,如何竟要把阮磬之死這等不堪的qíng形往她身上說?難道真要bī人走上絕路不成?」

    趙黼見他竟動了怒,越發咋舌,道:「我……也也並沒說顧芍就是兇手,不過提醒你留意這一則罷了。何況你們查案,難道還要先把親戚免除嫌疑的?」

    清輝驀地起身,轉身就走。

    趙黼呆怔,清輝卻又止步回頭,望著趙黼道:「那麼,殿下如何不先問一問,謝主事為什麼要暗暗苦心,把你從阮磬案中撥除出來?」

    趙黼詫異:「你說什麼?」

    清輝眉頭一皺,面上透出些後悔之色。

    但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一般,再不可收回。

    清輝緊閉雙唇,神色複雜看一眼雲鬟,低頭道:「我先告辭了。」

    不等回答,拂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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