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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此刻睿親王也不禁有些心頭沒底兒,身邊兒這些侍衛,本以為都是忠勇無二之徒,沒想到竟出了這等禍事,若是真兇未除,那如何是好?
白樘不語。這倒也是睿親王的運氣,若不是他一心要把耶律単弄回來,也不會藉口耶律単受傷讓他上車,若耶律単不上車,上車的自然就是睿親王,這會兒就不會在這裡說話了。
白樘道:「另還有一件事,火藥自然是在馬車上,敢問殿下,一路而來,又追隨而去的時候,可發現什麼異樣了麼?」
睿親王嘆道:「我原本訂好了正午去醉紅樓吃那有名的三杯jī,看掌上舞的,被你所傳,只得匆匆而來,一路卻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同……」
這醉紅樓盛名遠播,是京內最為貴价的酒樓,要在那一處吃飯,必須要提前同店家預定,不然恕不接待。
睿親王也是早就定好了的,本來因蕭忠之死,有些興致不高,然而一想再度預定的話,還不知幾時能輪的上,倘若啟程回遼國,豈不是錯過可惜?
沒想到終究無緣。
睿親王又揉了揉額頭:「必然是有人將火藥事先放在車內,可是有一點不通,這火藥是如何點燃的?」
白樘先前問話的原因卻也在此,正是想讓他回想當時跟隨的侍衛們是否有什麼異動。
睿親王后知後覺,擰眉回想,他畢竟也是個記憶極qiáng的人,半晌道:「當面並不曾有人動過手腳,這點兒我是確信的。」
且據白樘看來,當時耶律単似多有辯駁之意,是否真兇,本還待仔細審問,沒想到睿親王一心要攬人,如今又死了,自然無法。
白樘道:「殿下的這些部屬,可有擅火藥的?」
睿親王搖頭:「沒有這等人物。」
直到此刻,白樘才道:「這火藥出現的蹊蹺,若不是為了殺耶律単滅口,只怕是衝著殿下來的。」
睿親王早也隱隱猜測這個了……按捺心驚,盯了他片刻,問道:「那麼,動手的是何方神聖?」
白樘道:「殺死蕭忠的人,用的是耶律単的兵器,正如我先前所說,他的兵器只殿下身邊的人能動,若火藥非耶律単自作自受……」
睿親王道:「你是說,殺死蕭忠的人,或許跟放置火藥的人有關?既如此說……動手的就仍是我身邊的人?」
白樘不置可否,只問道:「殿下在遼國,可曾跟人結怨不曾?」
睿親王正yù說,卻又擰眉噤聲。
但凡是一國,又加上是皇親,其中的恩怨糾葛必不可勝數,且睿親王的出身本有些複雜。
見睿親王不答,白樘也不催問,只道:「殿下可仔細想想……除了耶律単之外,是否還有誰人可疑。」
睿親王因撞傷了頭,又費神了這半天,加上驚懼,頭便又疼了起來,面帶苦色道:「委實是不知。」
白樘道:「殿下不必著急,且先好生保養。只是有件事要跟殿下說明。」
睿親王道:「何事?」
白樘道:「為了保證殿下的安危,我會全力調查此事,但是殿下的這些部屬只怕不肯聽令……」
睿親王連見了兩名部屬以離奇駭異的方式而死,且方才聽白樘句句說來,動手的且是他身邊的人,縱然他再聰慧過人,如何不怕?不等白樘說完,便道:「尚書放心,我會命他們聽從尚書指揮,全力配合!」
白樘道:「有殿下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話說這夜,謝府院中。
被趙黼一句話,勾起雲鬟記憶。那夜意濃qíng迷之時,再難自禁,竟被他困在臂彎之中,為所yù為,幾乎淪陷。
此刻聽趙黼復又提起,雲鬟甚覺難堪,便道:「我真有正經事跟你說。」
正是夜深人靜,旁側無人,雲鬟便順勢在趙黼耳畔,將藍夫人所說的話悄悄告訴。
趙黼本正嗅著那身上清香,覷著月下的秀容,聽雲鬟說罷,眼中綺色才極快退了,遲疑問道:「真的是『天地玄huáng,宇宙洪荒』?」
雲鬟點頭:「我只知道是《千字文》里的句子,你可知這是何意?」
趙黼皺皺眉,低頭尋思了一回:「怪道你不知,這本是私下流傳的機密,也只少數幾個人知曉。更沒有任何書傳記錄等…」
雲鬟道:「什麼……機密?」
趙黼道:「傳說早在本朝開國之前,有個『太極會』,我只隱約聽說,這會中的人物,都是些位高權重亦或者深藏不露的,身份不為人知,神秘異常,因此並沒有人明白端地,只聽聞有此存在罷了,----天地玄huáng,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這四句便是太極會的會旨。」
天地玄huáng,出自《易經》,說的是天玄而地huáng之意;至於宇宙洪荒,則出自《淮南子》,本意是上下四方叫做宇,古往今來叫做宙,這寥寥幾句,竟涵蓋了天地宇宙,日月星辰。
雲鬟悄然忖度,道:「再加上『太極』這個名,氣象萬千,果然是大有來歷的,只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跟侯爺和你又有什麼gān系?」
趙黼嘆道:「我早疑心藍少紳不會無緣故就走了,他既然能鄭重其事地說出這兩句來,只怕跟太極會有些牽連,亦或者是會中人、也未可知……」
雲鬟驚疑不安,道:「那倘若侯爺是太極會之人,又怎要離京,又怎麼要告訴你我這些?」
趙黼道:「他肯透露這消息給你,或許一來是因感激你屢次相助,二來,大約是有些向我示好之意。至於他因何要離京,自然無人知曉,可是他去的是雲州……」
說到這裡,趙黼微微冷笑道:「我是這般想的,有兩種可能,第一,宣平侯跟太極會有故,故而知道太極會的存在,但太極會勢力不容小覷,按理說不會有他們攬不下的事兒,可是宣平侯仍匆匆離京,所以說這個可能推翻了。第二,宣平侯跟太極會結仇,故而躲避雲州,又特意托你提醒我,只怕太極會也將對我不利……」
雲鬟仰頭看他:「因何要對你不利?」
趙黼見她眼中透出擔憂之色,卻笑著貼耳道:「你瞧你夫君如此英俊,偏又這般能耐,自然有許多人暗中嫉恨,從來且沒消停過,這有何擔心的?」
他竟還不忘玩笑。
雲鬟低低道:「先前是先前,然而這會兒……太極會豈是其他的小小波折阻撓能相提並論的?」竟沒反駁那句「英俊能耐」的話。
趙黼面上笑意越發濃盛,道:「我也知道,這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父王被冊封太子後就露出爪兒來,為了什麼,我自然也能猜到幾分。」
雲鬟一窒:「是為了帝位?」
趙黼哼道:「這太極會真如傳說中的無所不能的話,爪子伸到龍椅上頭,也未必不可能……或許父王跟我不是他們看中的人物罷。」
雲鬟從頭聽到此,又想起連宣平侯那樣的人物都遠遠躲避了,可見「太極會」三字之能,不由握緊了趙黼的手臂,道:「若真的對你跟太子不利,如何是好?」
目光掠過她握著自己袖子的素手,趙黼含笑道:「你若真的為了我擔憂,不如且快些跟我成親,然後早些生幾個皇子皇孫,只怕就把那些鬼鬼祟祟的人物都氣死了,也害不到咱們了。」
雲鬟的臉既紅且白:「你怎麼、總是……」本是一片憂懷之心,奈何他竟總是以玩笑相對。
趙黼見她有些不樂,解釋道:「我並不是玩笑,一來親事對我來說,自然也是一件重要大事……」
略一遲疑,畢竟沒把太子妃病了的事告知:「二來,我也並不願你為了這個憂慮。放心罷,我有數了,會好生警覺提防的。」
雲鬟方覺有些心安,忽然又想:昔日的江夏王趙黼又哪裡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物,他不去對付別人,就也罷了……又何須她來為他擔心?
一念至此,雲鬟忙撤手:「我……已經說完了。」
趙黼正色道:「是,正經事說完了,那麼,要不要做些不正經的?」
若不是親耳聽著,倒是萬難想像他能神色肅然地說出這種話。
雲鬟淡淡瞥他一眼:「殿下該回去了,以後這種行徑且也少做,叫人看見了,不像話。」將人一推,轉身便yù回屋。
誰知才走了一步,身後的人上前,舉手從腰間勒住,輕輕又攬入懷中。
趙黼低頭,仍是貼在耳旁輕聲道:「你叫我什麼?」
雲鬟道:「殿下。」
趙黼道:「不對……」無法忍耐,低頭亂嗅其香,亂品其甜。
這刻,卻跟上回不同,上次雲鬟乃是才回府,並不曾寬衣解帶,有重重阻礙。
然而這一次卻是要安寢的時候,身上層層束縛都解了,趙黼只一探便知究竟,竟比上回越發意輕神恰,無法想像。
月色幽淡,花樹輕顫。
第417章
次日清早兒,在曉晴醒來之前,趙黼便悄無聲息地跳出門,翻牆而去。
他的腳步輕快,飛也似地回到太子府,鳥雀不聞地一路自回房裡去。
自廊下往前,遠遠地就見靈雨垂手站在門口。
趙黼不知她是幾時來到的,心想只怕是她早上來伺候,敲門裡頭無應,故而在此等候罷了。
因心qíng暢快,便悄悄地走過去,故意要嚇她一跳。
腳下無聲地到了跟前,果然靈雨還是沒發現他,趙黼站住腳,這才負手,故意咳嗽了聲。
靈雨受驚,猛地抬起頭來,望見他在跟前兒,又驚又喜,又有些惶恐:「殿下……」聲音卻有些悄悄地。
趙黼因心裡快活,便笑道:「你是沒睡醒麼?一大早兒過來站著做什麼,我又不緊等著你伺候。」
靈雨面有難色,看看他,卻又轉頭看向屋裡。
正要說話,趙黼卻並沒特意等她回答,早就雙手將門推開,邁步而入。
靈雨暗道不好,猶豫了會兒,只得垂頭跟在身後。
此刻,趙黼正笑吟吟地往內,誰知一抬頭看見裡頭的qíng形,頓時笑影變作錯愕之色。
幸而他是個頗為機變之人,忙咳嗽了聲,正色上前,詫異說道:「怎麼……母妃怎麼在我這兒呢?」
原來這會子在內坐著的人,竟是太子妃,面上有些不虞之色,見趙黼上前,便道:「我還當你不肯回來了,沒想到倒還記得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