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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雲鬟啞然:「又勞煩姐姐多走一趟了。」
靈雨道:「可知這樣的差事,我是最喜歡的?」
略寒暄兩句,便說道:「這兩日,我聽聞好些官員去太子府見禮,大人先前跟王爺那樣好……如何竟還沒去呢?」
雲鬟一笑,靈雨何等機靈,即刻笑說道:「我不過隨口問問,不如來看看送的東西合不合胃口,世子還叮囑過,叫看著大人吃了才回去,要告訴他愛吃哪樣兒,不愛吃哪樣兒,預備以後再送呢。」
雲鬟道:「哪裡還敢勞煩。」
曉晴早拿了碗筷過來,又跟靈雨一同打開食盒將吃食端出,一邊說道:「姐姐還叫世子呢,如今該改口了。」
靈雨笑道:「是,一時叫慣了,竟忘了。」
雲鬟又去洗漱更衣,才回來落座,卻見兩樣點心,是玫瑰蘇同芸豆卷,四樣菜餚,酒釀海參並蔥燒台蘑,清炒素蝦仁,豆花一品,另一碗ròu絲湯飯,淮山瑤柱湯,並兩個小小地金絲卷子。
曉晴先笑說:「怎麼拿了這許多,哪裡吃得了?」又對雲鬟道:「是皇太孫的一片心意,主子盡力多吃些。」
雲鬟抄著筷子,果然撿著吃了幾樣,倒覺著都很合口,但到底還剩了大半兒,只叫曉晴跟丫頭們拿去吃了就是。
當夜,靈雨去後,曉晴伺候雲鬟歇息,卻總是頻頻打量。雲鬟道:「可是有事?」
曉晴才道:「主子,我怕說錯話。」
雲鬟把手中的書放下:「什麼話?」
曉晴道:「如何今日靈雨姐姐來,跟我說起,原來太子府里,王妃身邊兒多了個什麼阿郁姑娘,且生得……竟有幾分跟主子相似。」
雲鬟道:「原來是這個,我知道了。」
曉晴見她已知,忙又扒著膝道:「主子,你不覺著這件事可疑麼?怎麼憑空冒出這樣一個人來?」
雲鬟若有所思,問道:「靈雨還跟你說什麼了?」
曉晴會意:「她還說,六爺對那個阿郁倒也一般,並沒格外親近,只是阿郁時不時地過去端茶送水,格外殷勤似的,故而靈雨心裡有些疑慮罷了,今日才跟我偷偷說起來。」
恰這日,東宮派了人來,遞了請帖。雲鬟同季陶然碰頭,才知道他也得了,且清輝也得了。
因此這一日,眾人便齊往新太子府而來,卻見今日請的,多都是些年青些品級低些的官員,卻都是出類拔萃之輩,這些人素日裡互有jiāo際,或又有耳聞的,彼此相見了,各自寒暄了一陣子。
趙莊親出來相見,趙黼便陪在身邊兒,雲鬟跟季陶然、白清輝站在一處,暗中相見,卻見晏王仍是昔日的模樣態度,並未有改。
趙黼跟在身旁,也自同眾人招呼,這些後進官員,雖聽聞他大名赫赫,卻因是個難jiāo際的人物,因此多只是遙遙見過一面,今日親眼相見,卻見他並不是傳說中的鋒芒畢露令人難受,因此心中均都暗自讚賞喜悅。
趙莊親自陪了宴席,過午之後,眾人方都漸漸退了,雲鬟三個人也上前同趙莊辭別,趙莊笑道:「不必著急,待會兒花廳吃了茶再去不遲。」
見趙莊有挽留之意,自不便再qiáng行離去,此刻又有幾個後進過來行禮,他們便先退出,站在廊下說話。
這府邸對雲鬟來說,自是最熟悉的,然而此處招待賓客的殿內,她卻還是第一次踏足,打量眼前那些大樹高牆,耳畔忽地響起熟悉的蟬鳴之聲,一陣陣叫的甚是緊促不安。
忽聞季陶然道:「在發什麼呆?」
雲鬟回神,見他好端端站在身旁,言笑晏晏,那原本因蟬鳴而急跳的心才緩緩安了下來。
即刻有一名隨官來請三人入裡間兒書房說話,正自廊下而行,忽聽有人道:「皇太孫先前進內見王妃去了,姑娘莫非不知?」
有個聲音輕輕說道:「我才自院子裡來,只怕是錯過了。」
三人不約而同扭頭看去,卻見有個人影正從左側的菱花門邊出現,走了幾步,若有所思地回頭,正跟他們打了個照面。
第406章
頭前領路的那隨官見狀,回頭低聲笑道:「那位是太子妃的遠親。」
又格外瞧了雲鬟一眼,卻不敢再多嘴。
趙黼回京那日,三人遙遙相望,卻不如今日這樣相隔不遠,看得愈發分明。
見那女子離去,季陶然悄悄道:「天底下竟會有這樣相似的人物?怎麼連氣質,甚至說話的語氣……」
清輝卻淡淡道:「反常必妖。」
雲鬟看看他兩人,也未做聲。
此刻晏王跟趙黼都未曾出面,三人也不敢坐,只是站著等候。
白清輝是個天生安靜的,便只垂手肅立,雲鬟更是什麼也不肯去看,也是屏息靜氣地,只有季陶然,因見只門口兩個侍從站著,也無人阻攔,他便東張西望,趁機看了個飽。
畢竟晏王是從雲州上京的,這新東宮又是最近才修繕過,雖然聖上賜了好些東西,可畢竟仍透出幾分簡樸空曠來。
季陶然道:「是了,你們可聽說這府邸的傳說了?」
清輝道:「你是說開國太子的傳說?」
季陶然笑道:「正是,我隱約聽說了幾句,不算很好。本以為這宅子要永久荒廢下去呢,誰知今兒來這走了一遭,才知道,若然荒廢,可真是可惜了。」
清輝道:「怎麼可惜?」
季陶然道:「好生氣派,你可不覺著麼?我也曾見過幾家好宅邸,就算是昔日廢太子的居處,都不如此地。大氣的很,也只有世子……也自有六爺這般的人物能當居之。」
雲鬟仍是置若罔聞之態。原來這書房,正是先前趙黼叫了她來,又賜給她書時候的那間。
雖然陳設等有所不同,然而只要她細細回想,自然也仍是一個身臨其境:他擺放的沙盤,桌案上布置的文房四寶,乃至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歷歷在目。
一旦回想起來,自然會引起別的記憶,便只竭力按捺而已。
正等候里,外間那隨官來到,匆匆地說:「三位大人,方才太子派了人來說,原來是遼人的睿親王來到,太子跟皇太孫正在前面應酬,要讓三位大人再等候些時候了。」
雲鬟便道:「不如我們改日再來拜會,別耽擱了太子殿下的要事。」
清輝跟季陶然也都稱是。隨官笑道:「不妨事,那睿親王是突然而來,又沒有什么正經要事,只寒暄幾句就罷了。」
隨官又叫人來換了茶,季陶然道:「原來是睿親王到訪,我聽聞這幾日裡,此人在京內走動的甚勤,且但凡跟他有過jiāo集的大臣們,無不稱讚此人博學多才,並不似粗莽無禮的遼人。」
清輝道:「這人我也是見過的。的確看著不太像是遼人。不過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遼人之中自然也有粗莽而殘忍成xing者,也有似此人般斯文些的。可是不管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季陶然道:「你幾時見過?」
清輝道:「他去府里拜會過父親。」頓了頓,又道:「聽說還去見過相爺。」
此刻在廳內,趙莊父子接了睿親王,寒暄數句。
原本趙莊鎮守雲州的時候,跟睿親王正是生死相鬥的對立雙方,誰知竟會有如此一日。
又見睿親王親自來到,雖面上含笑相應,卻委實不知說些什麼好。
趙黼卻仍是談笑如故,問道:「親王在京中可過的如何?」
睿親王道:「甚好,果然不愧是大國風貌,物品之豐盛,人物之出色,皆令人傾倒。」
趙黼笑道:「雖豐盛出色,都是我們的,你可不要只顧垂涎。」
睿親王道:「殿下又說笑了。如今兩國議和,自然是百年jiāo好,只盼我大遼也會如舜這般……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話雖如此,然而遼國人最擅長牧馬放羊,卻不似舜這般農耕同商貿皆都拔尖,所以他們才每每思量劫掠。
趙莊問道:「親王在京內還將盤桓多久?」
睿親王道:「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我便想多呆些時日,好生見識見識。」
趙黼瞄著他,卻也知道睿親王跟沈相爺等來往,只不過正當兩國jiāo好的時候,不便如何gān涉。
等睿親王起身告辭。趙莊便道:「這睿親王果然跟尋常的遼人不同,唉……」
趙黼道:「父親為何嘆息?」
趙莊若有所思:「其實,遼國皇帝這個位子,原本也該輪到他坐的。」
趙黼道:「父親是指那個遼國的傳聞麼?」
在遼國跟邊境曾有個傳聞,現如今的遼國皇帝蕭西佐,其實有些名不正,原本前遼皇傳位之時,選定的人,卻是蕭利天的父親,也就是蕭西佐的兄長,卻不知為何,此人bào斃身亡,有人暗中流傳,說是蕭西佐為了奪位,害死了兄長。
趙莊點頭道:「此人氣度沉穩,不是個等閒之輩,可惜了。」
趙黼卻哼道:「蕭利天很有些詭詐智謀,我忽然後悔當時並沒當機立斷殺了他。幸而遼國皇帝不是他,不然誰知會不會另生波瀾?這幾日他在京內,借著議和之風,東竄西跑,讓我甚是擔心。」
趙莊道:「可派人盯緊了?」
趙黼道:「父王放心,盯得死死的。」
父子兩個往內,趙莊又想起一件事來,便道:「先前,我本無心太子之位,當初還一心想你四叔成事,誰知道聖上竟如此偏愛,倒也沒有法子,可我心裡總是掂掇,生恐你四叔不受用。你得閒便多去靜王府幾趟,同他親近親近,免得冷落了,也讓他多心……」
數日後,趙黼前往靜王府,誰知正趕上這日趙穆心qíng好,居然扮了戲服,同薛君生兩個在王府的戲台上自娛自樂。
雖聽聞趙黼來了,卻也並未收起,只叫人傳他進來。
趙黼進內之時,正看見兩人扮《玉簪記》的一幕。
只聽趙穆正撫琴唱道:「雉朝雊兮清霜,慘孤飛兮無雙。衾寡yīn兮少陽,怨鰥居兮徬徨。」
薛君生道:「此乃雉朝飛也,君方盛年,何故彈此無妻之曲?」
兩個人唱得極好,扮相均有絕佳,煞是動人。
趙黼見狀,也不打擾,從下面隨意撿了個座兒坐定,便看台上唱戲。
這兩人你來我往,互相qíng挑,趙穆本就生得風流顏正,如此扮上小生,更是俊俏異常,薛君生的陳妙常自也不必說,只看脈脈雙眸,已然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