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雲鬟道:「聽見了,只是不知道世子為何對我說這些。」

    趙黼道:「你不知道?」

    雲鬟對上他的眼神:「譬如上回,很不用驚動世子去尋我。」

    趙黼眉頭深鎖:「不用我去,卻要誰去呢?」他眼神閃爍,唇角翕動,想要說更多,卻又忍住。

    雲鬟推開他的手,趙黼卻順勢又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腳靈活,身手自然是旁人不能及的,怎麼也推不開,雲鬟不能同他拉拉扯扯,便停手道:「世子又做什麼?」

    趙黼忽然將她拽了一把,雲鬟不由往前一倒,忙低喝道:「放手,究竟想怎麼樣?」

    趙黼索xing跪坐起來,上前傾身,一邊兒微微用力,竟不由分說地把雲鬟擁入懷中。

    如今他雖年少,因自小習武,力氣卻是極大的,身上的氣勢氣息……卻也一般熟悉。

    雲鬟睜大雙眼,想掙卻又掙不脫,耳畔只聽見他低低的呼吸聲兒,仿佛近在耳畔,雲鬟試著用力掙了掙,趙黼又用力抱的緊了些,總是不讓她掙脫。

    雲鬟只得作罷,面上雖仍冷冷淡淡,心裡卻忍不住一陣突突亂跳,不敢睜眼細看,然而閉上雙眸,眼前雖一團黑,卻掩不住昔日記憶蜂擁而至,場場跟他相關。

    趙黼抬手,輕輕從她緞子般的發上撫過,半晌才忽地將她鬆開,自個兒卻探手入懷掏摸了會兒,便掣出一根東西來,遞到跟前兒說道:「拿著這個。」

    經過方才那陣兒,雲鬟才有些呼吸不穩,見狀問道:「是什麼?」

    趙黼握著她的手,把此物放在她掌心裡:「你好生留著,這一次,不許再弄丟了或給別人,這個……可賠不起的。」

    雲鬟見他說的鄭重,便把那錦緞打開,卻見裡頭竟是一支鑲珠嵌寶的花蝶金簪,珠光流溢,寶石艷麗,金光爍爍,jīng致華麗。

    雲鬟定睛一看,脫口道:「這是御用……」一語未罷,忙停口。

    趙黼笑微微看她:「怎不說下去了?」

    雲鬟低頭,趙黼道:「不錯,這是御用之物,是今兒我特意跟皇上討的。如今給了你,可看你還敢送給別人或者給我扔了呢?」

    雲鬟暗吸了口氣:「我不要。」

    趙黼道:「你如今私下裡好生給你,你且乖乖收著就是了,若真的不要,那我就派人直接送到你府里去,可看你要不要呢。」

    雲鬟張了張口,只得作罷,趙黼又靠近了些,打量著她的眉眼兒道:「別只是不上心的搪塞,待我回來,是要查的!」

    第102章

    話說雲鬟才回侯府,裡頭丫頭已迫不及待接了,笑說:「姑娘回來的正好兒,老爺那邊兒剛來了客,等著要見姑娘呢。」

    雲鬟詫異:「什麼客人,為何要見我?」

    丫頭道:「是個什么姓huáng的先生,聽說是外地進京的,還跟老爺是舊時相識呢。」

    雲鬟止步,心中登時想起一個人來,當下也不急著去見老夫人,只拐彎往崔印的書房裡去。

    來至外間,還未進門,就聽裡頭說道:「我近來也正思量著,覺著huáng大人是時候該進京來了。」

    另一個人道:「其實前兩日就回來了,一直在吏部打轉,今兒得了閒,便來拜會侯爺。」

    雲鬟聽了這個聲音,再無懷疑,便忙來至門口,歪頭往內看去,驚喜jiāo加:「huáng大人!」

    原來這來客,竟然正是前鄜州知縣huáng誠。

    只因huáng誠在鄜州任期滿了,近來進京述職,在吏部遞接公文,且他又早就「盛名」遠播,連刑部尚書潘正清都對他另眼相看,故而此番他上京,自然也有好一番的應酬來往。

    今日總算得了空閒,他心裡因惦記著雲鬟,便藉口來拜會崔印,趁機要看一看這小女孩子如何了。

    兩個人隔年相見,十分喜歡,huáng誠早也含笑起身。

    雲鬟先行了個禮,huáng誠俯身探臂將她扶住:「不必如此。」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她越發如出水芙蓉般,秀美動人,氣質也越超逸了。

    崔印笑吟吟看著兩人,便道:「鬟兒過來坐,陪huáng大人說說話。」

    雲鬟旁邊坐了,崔印就問huáng誠:「huáng賢弟政績出色,這次回京,只怕是要留在京中任職的吧?先前我早聽三法司各位都念叨著呢。」

    huáng誠含笑道:「承蒙各位老大人看得起,只不過,怕是不能留在京中的。」

    此話一出,連雲鬟也有些驚疑,前世huáng誠明明便留在了刑部任職,這又是怎麼說?

    果然,崔印便問何故,huáng誠不疾不徐道:「先前我在鄜州之時,渾渾噩噩了許久,多虧了……」說到這裡,就看了一眼雲鬟,又繼續說道:「也算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雖說這次回京,有諸位大人青眼想留我京中,然而我因想著,先前我做的並不如何,竟還要更多多歷練自個兒才好,故而我先前向吏部遞書,已經請求外放了,今日也終究下了批示,將去漳州為知府了。」

    崔印凝神聽著,面色也越發驚疑,聽到最後一句,更不知該如何說----雖然不能留在京中任職,可升任知府,也算是極大的提拔了。

    但偏偏漳州又是僻遠之地……因此就算是擢升,也未算是個好差事。

    雲鬟卻已道:「原來huáng大人是高升了,恭喜了。」

    huáng誠回頭望著她,微微一笑。

    當下崔印又略說了幾句,便對雲鬟道:「huáng大人親自前來,他又從來當你是個小小知己,你卻要請他去你屋裡坐一坐才好呢。」

    huáng誠也正有此意,當下站起來且先告退了。

    huáng誠同雲鬟兩人自書房出來,便自往院子而行,雲鬟便問道:「大人是主動要請去閩地的麼?」

    huáng誠見她果然jīng靈,便道:「你已經猜到了呢?不錯……我原本跟陸兄就是從彼處出身,陸兄卻終究沒走出來,我跟他分別多年,如今,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雲鬟輕輕一嘆:「大人,陸先生在天之靈,若看見您是如今這般出色,必然也是欣慰的。」

    huáng誠垂頭笑道:「我知道,故而我更加想回去,想在漳州也做出一番事業來,那兒畢竟離他也近,就當也是……陪著他。」

    huáng誠一頓,抬頭看向雲鬟:「我如此選擇,你覺著是對是錯?他們……都紛紛地在勸我,還有人說我是自毀前程。」

    雲鬟搖頭道:「大人重qíng重義,利國利民,哪裡有錯?有人眼中的前程只是飛huáng騰達,可是大人的前程,跟他們不同,只要心裡踏實,又管別人說什麼?」

    huáng誠止步,笑看雲鬟半晌:「你還是這麼著……先前沒見你之時,可知我心裡還擔憂?畢竟你回京有段時日了,京城雖是天底下最繁華之地,卻也是天底下最大之染缸,如今聽你這番話,竟比先前更加光明豁達,我便放心了。」

    雲鬟道:「我從不對別人說這些,只因別人也不懂,或許還會覺著是歪理邪說,難以入耳,當著大人能說出來,且大人還懂這些,可知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兩個人相識一笑,雖年紀有差,可是心思卻宛然相通,四目相對,都有些遇到知己的喜悅之感。

    huáng誠來拜訪過後,不日便出京去漳州赴任了。

    又幾日來至中秋,崔侯府自然也張燈結彩,歡慶佳節。

    晚上,眾人都隨著老太太庭前坐著,吃瓜果聽曲子,一邊兒賞月,漸漸地月到中天,雲鬟仰頭望月,雖見圓滿皎潔,然而卻總禁不住有股孤冷淒清之意,她越看,越覺心裡空曠,當下左右打量,見老太太抱著崔承,崔新蓉等跟在羅氏身邊兒,她便悄悄地起身自回房自歇息去了。

    如此,冬去chūn來,眼見便是兩載過了。

    又是一年開chūn兒,在鳳儀書院內,下課時候,依舊是歡聲笑語,隨著時間流逝,昔日林稟正留下的傷痛已經逐漸淡去。

    且先前在那之後,依稀有些流言蜚語傳了出來,說是林稟正並非被歹人所傷,卻是他綁架了方荏,且傷了方荏的……這話在別人聽來,自然是極大八卦新聞,可是對這些敬仰林稟正的女孩兒來說,卻是令人憤怒的無稽之談。

    因有個女孩兒無意傳了句這般流言,竟惹怒了許多人,其中便包括沈妙英,幾個人都是牙尖嘴利的,一通搶白之下,那女孩子被說的哭了起來,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說林稟正的不是。

    不管在外間他的名聲傳的如何不堪,在鳳儀書院,他卻依舊是那個有些冷清孤傲的林教習,從不曾變過。

    雲鬟仍是拄著手坐在窗戶邊兒,轉頭漠漠然地看著外頭熱鬧場景,忽然聽身旁有人叫道:「我的荷包不見了!」

    雲鬟扭頭看了眼,不以為意。

    那女孩兒又各處翻找了會兒,總找不見,便急得哭道:「是姐姐親手做給我的,就這樣一件念想了,怎麼會不見了呢?」

    眾女孩兒聽說的如此,便安撫她不要急,便跟著在室內翻找了一番,卻哪裡能找的見?又有人道:「你先前不是在外頭玩耍來麼?且再去看看,是不是落在外面了?」

    那女孩兒忙抽身出去,有幾個同伴陪著她,各處找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

    眾人便道:「罷了,橫豎一個荷包而已,裡頭沒什麼貴重東西就是了。」

    那丟了荷包的女孩兒姓夏名秀妍,乃是監察院夏御史的親妹,竟抽噎著說道:「這是姐姐留給我的最後一件兒東西了,我日夜不離身兒的。」

    眾女孩兒聞言,都不做聲了。

    原來夏御史本有兩個妹子,夏秀妍的姐姐夏秀珠嫁給了同為御史的曹墨,不料半年前,秀珠忽然失蹤。

    後經查證,種種跡象表明,秀珠是卷了珠寶首飾,跟曹墨的庶出弟弟私奔了。

    夏御史聽聞之後,雖不肯相信,但畢竟人已經不見了,加上夏府眾人都說秀珠跟曹白的確是極親近的,既然出了這種事,只能哀嘆家門不幸。

    曹墨卻並未十分的怨天尤人,反而時常規勸夏御史,只說是曹白不成器罷了,對秀珠卻絕少怨念,也並未就把此事往外張揚開去,也算是保全夏家跟曹家的顏面。

    當初夏御史就是因看重曹墨為人,才把妹子許配的,如今適得其反,仿佛害了人家一樣,他卻反而以德報怨似的,夏御史見他如此人品,心中自然越發愧疚,也更敬重曹墨。

    是以外頭的人,都只知道夏秀珠是無故失蹤了而已,雖說也報了京兆尹,卻大海撈針,無處找尋。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