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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白清輝面有難色,趙黼見他不答,便點頭道:「小白,你敢qíng是害怕呢?不用怕,那人都是死了的,何況有六爺在,若真遇到賊,也立刻將他拿下就是了。」

    季陶然已經耐不住,便悄悄拉拉白清輝的衣袖。

    白清輝無奈,便道:「索xing不遠,看看亦可。」

    季陶然大喜,當下叫車夫改道,便往前方去,他怕冷落趙黼,便一邊兒握著車簾,跟趙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趙黼因說:「你們又不是那女孩兒家,怎麼竟然也扭扭捏捏地學她們坐車,如何不騎馬呢?」

    季陶然笑道:「原本是要騎馬的,不過白府的太太奶奶們不放心清輝,就叫我們乘車了。」

    趙黼嘖嘖道:「說的也是,瞧小白生得那個樣兒,就如個女孩兒一般,怪不得家裡也多疼他些。」

    季陶然心無旁騖,便「噗」地笑了,不料目光一轉,卻見白清輝臉色有些冷意,他雖然向來是冷冷的,可季陶然跟他極好,自然看出如此表qíng是個不悅之意了。

    季陶然咳嗽了聲,便不再笑。

    趙黼瞄他一眼,笑而不語。季陶然小心把帘子放下,回頭問白清輝道:「你怎麼了?他不過是玩笑罷了,可別認真生氣。」

    白清輝只搖了搖頭,季陶然又問道:「你是怎麼認得這位晏王世子的呢?瞧他竟像是跟你十分相熟?你卻一點兒也不跟我說?」

    白清輝淡淡道:「我跟他並不相熟,實則只在靜王府內見過一次罷了。」

    季陶然睜大雙眸,好奇催問:「果然只見過一次?」想到趙黼以「小白」相稱,難不成此人天生對人如此熱絡?還是說白清輝天生惹人喜歡,招人親近?

    季陶然心中亂想,忽地問道:「為何你好像不太喜歡此人?」

    白清輝聽這般問,不由又蹙了蹙眉,半晌慢吞吞說:「我也不知。」

    季陶然挑眉道:「這可奇了,如何不知?」要知趙黼的身份在那裡,堂堂世子如此「平易近人」,常人自然是「受寵若驚」的,就算向來冷淡如白清輝者,縱然不過分喜歡,卻也不至於討厭才是……

    季陶然心頭一動,問道:「莫不是在靜王府相見的時候,他得罪過你?他做什麼了不曾?」

    白清輝見他開始亂猜,才道:「並沒有,他很好。」

    先前因節下,靜王府設宴,白樘自帶了白清輝前往。

    白清輝天xing孤冷,王府內雖也聚集許多權貴皇親家的少年子弟,彼此玩樂,十分興頭,他卻只一個人呆在角落裡,也不去尋人搭腔,也不亂玩亂鬧,只安靜等候罷了。

    正發呆時,卻有個小丫頭進來,說是有朱三小姐在後宅,想見他。

    白清輝本想同白樘說一聲,然而見他被靜王拉著,仿佛在說正經事,他便不去打擾,只隨著這丫頭出門而已。

    不覺來到後院,這丫頭忽然越走越快,白清輝不喊不叫,起初只也加快步子跟隨而已,誰知漸漸地落了後,而那丫頭也很快不見。

    白清輝人來至一處陌生後院,且周圍也並沒有人,正覺不妙,就見幾個小孩子跳出來,為首一個說道:「打他!」便衝過來,不由分說圍著一通bào打。

    白清輝只得舉手護著頭,雖然身上狠挨了數下,可卻硬挺著不肯吭聲,只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了,忽然竟對自己動了手。

    正在亂作一團,忽地聽見有人一聲笑,道:「你們這許多人打一個,是不是有些勝之不武?有本事的話……過來撩撩你六爺試試?」

    這些頑童們聽了,便回過頭來,有人認出趙黼,知道他身份非凡,不是個好惹的,當下發一聲喊,四散要逃。

    不料趙黼眼疾手快,跳上前來,輕而易舉地捉住兩個,一手提著一個的後心衣裳,笑道:「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在王府內也敢打死人不成?再說就算有仇,就跟他一個對一個的打便是了,六爺就是很瞧不上你們這仗勢欺人的德xing。」

    此刻白清輝跌在地上,正忍著痛慢慢地爬起來,見趙黼捉住兩人,他便擦擦唇上的血,也走過來,問道:「你們因何打我?」

    雖然受了傷,白清輝卻一如既往,也不驚惱,也不恨哭,只冷冷看著兩人。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又雙雙瞪向白清輝,並不回答。

    不料趙黼揪著他們後心,用力晃了晃,威脅說道:「再不老實說,就把你們扔到河裡去,看有誰來救。」

    趙黼上京時間雖短,「名頭」卻已經傳了出去,兩人一時心慌,才忙說道:「不怪我們,都是他不好,是他害了蔣勛。我們是為蔣勛報仇來的。」

    趙黼並不知這是什麼緣故:「蔣勛又是哪一個?」

    白清輝的臉色越發雪了幾分,垂眸想了一想,默默說道:「放了他們罷。」

    第69章

    且說清輝忽叫趙黼放人,趙黼雖不解,但畢竟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便鬆手道:「滾罷,下次別叫我再撞見。」兩人慌忙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會兒清輝探手入懷,掏了一塊兒帕子出來,閉著眼,把唇邊手上的血漬跟泥塵重擦了gān淨,帕子好生折起來塞入袖中,復又撣直了衣襟。

    趙黼在旁,也不做聲,只打量著他的舉止,見這樣規謹認真之態,雖遭驚遇變卻仍面不改色的做派,極其眼熟。

    清輝料理妥當,見趙黼仍站在跟前兒,便拱手行禮:「方才多謝世子殿下。」

    趙黼挑眉道:「你認得我?」

    清輝道:「先前看見靜王爺叫過殿下。是以知道。」

    趙黼才笑起來,因說:「你知道我是誰,我卻還不知你呢,你叫什麼?」

    清輝遲疑看他一眼,低低說了名字,趙黼道:「原來你就是白四爺的小公子?」說話間,又仔仔細細地看了清輝一會兒,笑說:「怪道眼熟,先前我竟沒想到,你果然跟白四爺有些相似。」

    清輝似不願說及此事,垂頭默默走開數步,趙黼趕上,又問道:「對了,他們方才說你害了蔣勛,蔣勛是誰?有什麼典故?」

    清輝不答,半晌道:「能不能拜託殿下,此事不要對人聲張。」

    趙黼問道:「你說的是你被人bào打這事兒麼?這是為何?」

    清輝仍不說話,趙黼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也是怪的有趣,方才被他們那樣打,卻硬是扛著一聲不吭,不過六爺也便是看在你這般有骨氣,才肯出來解圍的,倘若你鬼哭láng嚎的,六爺也只在旁邊看熱鬧罷了。」說著便抱起雙臂,笑了幾聲。

    清輝掃他一眼,不知為何,雖然這人乍出現便救了自個兒,又是如此好脾氣好相與的模樣,可當看著他時,心底都隱隱地有些怪異之感。

    細細琢磨,卻又說不上究竟是怎麼樣……若qiáng要說,便是有些想要「敬而遠之」似的,乃是一種說不清的本能而已。

    兩個人後院說了會子,趙黼便陪著清輝回到廳內,只因他臉上畢竟有些青腫之處難以遮掩,便只說不留神撞在柱子上而已。

    白樘看了會兒,也並未追問。

    而清輝看著趙黼在廳內說笑如常,他同每個人都似遊刃有餘,委實叫人喜歡的很,可清輝卻覺著此人太過耀眼,耀眼到可怕的地步。

    後來,清輝無意中看到珍禽園中的雲豹,那大貓匍匐在糙地之上,皮毛華美鮮麗異常,雙眼亦懶洋洋似的,然只要有人背對而立,那優雅的皮相底下,是能輕易撕裂獵物的鋒利爪牙,一招致命。

    像極了他眼中的趙黼。

    這種所感自不能對人言。

    故而方才在看見趙黼之時,清輝亦是下意識地想避開他……這自然絕非出自厭惡。

    不多時,三人來至興隆酒樓前,果然見前方圍著一圈兒人,嗡嗡哄哄地看熱鬧。

    馬車一停,季陶然先忙不迭地下了車,又接了清輝下來,趙黼早翻身下馬,三個人便擠到裡間兒。

    京兆尹早派人來看住了現場,幾個公差攔著百姓不許上前,捕頭也站在旁邊觀看,正忙亂中,忽地一眼看見了白清輝,便面露驚喜之色,招呼道:「小白公子也來了?是不是要進去瞧瞧呢?」不等白清輝回答,便招呼公差放行。

    趙黼見狀笑道:「小白,你的臉面可夠大的呢。」

    白清輝也不理會他,季陶然卻道:「世子你大概不知道,上回蔣統領的案子……」話未說完,就聽見清輝咳嗽了聲,季陶然忙又停口。

    趙黼聽到一個「蔣」字,早就留心,便隨口問道:「難道就是那個蔣勛?」

    季陶然雙眼睜大,才要問他是如何知道的,卻見白清輝身形一晃,雙眸猛然緊閉!

    季陶然早看見前方一團紅,即刻醒悟,忙上前扶住清輝。

    趙黼也來到旁邊,見白清輝臉白如紙,便道:「好端端地怎麼了?」

    季陶然低聲道:「是我糊塗了,不該貿然讓他過來。清輝見血便暈。」

    趙黼一怔,回頭時候,卻見前頭的典當行門口,竟灑著斑斑血跡,趙黼喃喃道:「人古怪,症狀也更古怪。」因回頭叮囑季陶然看著白清輝,他自己走到門口,探頭往內看去。

    裡頭光線有些暗淡,卻仍一眼看見地上趴著一具屍首,身上鮮血láng藉,慘不忍睹,有一名仵作正蹲在旁邊驗看。

    趙黼掃了會兒,又道:「如何我聽說死了兩個人,另一個呢?」

    捕頭看他舉手投足自有非常氣象,又且跟清輝一塊兒來的,便低聲道:「起初發現之時的確是兩個人,另一個經查還未死,已經抬衙門令救治去了。」

    趙黼點了點頭:「這人是誰,因何而死?」

    捕頭道:「是典當行的掌柜,乃是割喉而死。」

    趙黼回頭看一眼清輝,道:「怪不得竟這許多血呢。」

    趙黼嗅的那血腥氣十分之重,便自抽身回來。

    那捕頭跟著過來,因知道清輝無法近前,就也同他說了一回,又道:「這個案子想是容易的,一來有個活口,等救治過來自然可知道端倪,二來,目前已經有了疑兇了。」

    季陶然忙問疑兇何人,捕頭道:「早上有鄰居看見,常在街頭的一個乞兒從這兒跑了出去,行跡十分可疑,如今正派人滿城搜找呢。」

    趙黼笑說:「聽來果然容易,既如此,咱們就先去罷。」

    當下季陶然扶著白清輝上了車,趙黼伴隨車邊走了一陣,說道:「小白這個症狀倒是難辦,得虧不是我這樣經常跟人打打殺殺的,不然可怎麼著?還沒等到砍人,自個兒已經暈了,竟白給人送頭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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