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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18:04 作者: 八月薇妮
他本是一名大賊,專愛盜取各種珍奇古玩,因行蹤成迷下手隱秘,始終逍遙法外。
且他xing子怪癖殘忍,倘若寶物易於到手就也罷了,若是偷盜過程有些艱難,或者觸動他的xing子,便每每大開殺戒,至此他的手上多多少少也捏了十幾條的人命,乃是個在逃的棘手罪犯。
這一次他盯上沈老爺,本來想在客棧中下手,不料一再受阻,他的殘bàoxingqíng發作,本想徹底做一場,先除掉薛君生跟雲鬟等,再奪寶殺人。
不料正要害薛君生之時,因察覺客棧之中有高手在,竟令他忌憚不敢下手,只想暫且隱忍,等路上再殺了沈老爺奪寶罷了。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竟會遇到兩個克星。
說話的功夫,宋銀鉤因醒了過來,在地上死蛇般地掙了掙,便抬頭看向白四爺,因道:「姓宋的何德何能,竟能勞動白閻王親自出馬……」
話音剛落,便聽巽風喝道:「不得放肆。」
白四爺卻淡聲道:「三年前,普陀山弘法寺丟了一顆佛牙舍利,看守的兩名僧人被殺,現場留下銀鉤圖案,你認不認?」
宋銀鉤冷笑,這自然是他的手筆了。
當時他得手之後,十分得意,誰知他身邊有心腹一人趁他興致高時,假意將他灌醉,便帶著所有寶物逃走,宋銀鉤醒來後,找了數年,但那人卻已經得病而死。
雖許多寶貝都找不回了,但獨獨這佛牙是他急yù拿回來的,宋銀鉤明察暗訪了一陣子,終於給他查到佛牙落在了沈柏三的手中。
他得知此事之時,沈柏三已經啟程往白馬寺而來,宋銀鉤又看沈柏三帶了許多護衛,他因怕節外生枝,故十分謹慎,便假意接近沈柏三,想要趁機一擊得手。
宋銀鉤打量周遭,忽然叫道:「小丫頭!」
眾人聞言,都轉頭看去,卻見雲鬟不知何時竟走到了樓梯口,看樣子正要上樓去,聽得宋銀鉤叫,便停下步子,卻並未回頭。
宋銀鉤盯著她的背影,眼中憎恨之意難以掩飾,咬牙道:「我聰明一世,不想最後竟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中,你倒是讓我死的明白,你是如何發現破綻的?」
眾人都也又是驚奇又是欽佩地望著雲鬟,連白樘也抬眸看去。
雲鬟雖未回身,卻仿佛能察覺身後許多目光……她抬手輕輕握住樓梯扶手,定了定神,才道:「有些事,只要細細想想,總會有跡可循,比如那一夜,你的靴子雖是濕的,但是房門處卻並沒有水漬,倘若你是從樓下上來,自會有痕跡。如此可見,你並未出門,只是從窗戶出入,將屍體料理的。」
在第一次跟沈柏三喝酒、藉口去茅廁之時,宋銀鉤從窗戶潛入,本在房中亂找佛牙,誰知姚三兒因手頭緊,知道沈柏三是個財主,正也來偷東西,不期然便撞見此事。
小賊見了大盜,自然是要吃虧的,宋銀鉤見事qíng敗露,當下殺人滅口。
誰知正被外間的林嬤嬤撞見,宋銀鉤見狀,便當機立斷,把屍體從窗戶轉到自己的房間中,----兩間房因挨得近,他又有武功,自然容易。
到了夜間,宋銀鉤因知道屍體在自己房中始終不妥,便想趁著夜色扔了出去,誰知正要搬運之時,又趕上林嬤嬤開窗透氣,頓時又鬧騰起來。
宋銀鉤見勢不妙,便抱著屍體從窗子躍下,他生xing狡詐,自然知道此番鬧起來,只怕客棧內外都要搜查一番,只怕頭一個要搜的就是他的房間,因此他要妥善解決屍首之事,且極快回去才好。
但是又不能將屍體隨便扔在院子中,正兩難之時,看見客棧門內那供奉的三幅行頭,乍然一看,就如三個人一般,便叫他心頭一動。
此刻因聽了動靜,樓下的小二、掌柜等已經紛紛上樓去看究竟了,正是大好時機,因此宋銀鉤便將屍體搬到供桌上,用那花旦的行頭披掛起來,那行頭頗寬大,自遮掩的極好,鳳冠往下一扣,用紅綢遮著臉,加上頭頂燈籠光照濛濛,兩旁幔帳半垂,天衣無fèng,正是絕佳的藏屍所在。
宋銀鉤極快做好這些,便又回到後院,縱身上了樓,才關上窗戶,就已經有人來叩門了。
他怕人看出自己才從外回來,便忙忙地把外裳等盡數脫下,又看靴子已經濕了,就也脫下來扔在chuáng下,倉促拿帕子擦擦頭臉,只作出一個才醒的模樣來開門。
誰知,雲鬟竟偏又看出他曾經外出過,宋銀鉤只得又編造出去過茅廁的謊話。
然而他的濕腳印卻只在窗口跟房間裡側,卻不曾來至門口。
雲鬟起初也想不到他把屍體藏在那個顯眼的地方,----其他店小二跟掌柜每天來回十幾次,卻因為視若無睹,一次也不會細看,那些外來的客人因看過了,也不足為奇,加上下雨天,光線越發yīn暗,更加叫人不留心了。
第一,讓雲鬟起疑的,是沈柏三說飯菜有股怪味,可是當時吃飯的人也不少,並不曾聽其他人這般說過此話。這自是因為那屍體擺在門口,偶爾風chuī過,不免有些怪味道飄過來,這還是仗著時間不長,且又天冷,若是再熱些,自然便藏不住的。
其次,卻是在宋先生要隨著沈柏三離開之時,雲鬟因氣惱要回房,無意撞到那些才下戲的「白蛇」「法海」等,見法海把僧帽托在手中,空落落地,便自引發她先前所見。
在入住客棧之時,一進門雲鬟便跟奶娘等看見過那三幅行頭,以她過目不忘的本能,自記得真真兒的。
然而在先前她轉身賭氣yù回房之時,不免也瞥了一眼,那時候心底便似有些異樣,如今細細想想,那武生跟蟒袍的行頭一如平常未動,但是那花旦……
她自記得清清楚楚,鳳冠的位置,霞帔的褶皺,流蘇傾斜的角度……一切都不對!明明從頭到腳都被人動過了。
如此,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為什麼店內外都找不到屍體,只因屍體就在每個人的眼前,但是所有人卻都不覺著那是屍體而已!
眾人聽雲鬟說完,鴉雀無聲。
只掌柜的跟小二心中疑惑難解:「我們一天也幾十次的見到這三幅行頭,都看的爛熟了,今兒也是見過十幾次,怎麼都沒看出來有人動過花旦呢?」
頃刻,宋銀鉤gān笑了兩聲,轉頭看向白樘,道:「先前你派了人護著這丫頭,她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你這樣費心,又是如此明察入微,倒很有你的風範,難道是你的私生女兒不成?」
白樘不言語,巽風喝道:「住口!」
忽然聽到一陣錯亂的腳步聲,眾人抬頭看去,卻見是雲鬟,不知為何竟拼命地往樓上跑去,因跑的太快,幾次趔趄,幾乎跌倒,她卻全不在意,復又爬起來往前。
薛君生見狀心驚,忙跟陳叔一塊兒趕了上去。
樓下,宋銀鉤不依不饒又問道:「那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白樘冷道:「你只須記得,她是送你下huáng泉之人便罷。」說話間方一抬眸,清冷的眸中所見,是那女孩子已經跑進房內去了。
第63章
且說雲鬟跑回房中,陳叔跟薛君生兩個因擔心,便也跟著上樓,卻見雲鬟跑到窗戶旁,將窗扇打開,便踮腳趴在窗台上。
這會兒因雨狂風驟,頓時兜頭兜臉的一陣急雨潑灑下來,薛君生忙上前將她拉回來,卻見早落了一頭臉的雨,他忙將自己的帕子抽出來,便給雲鬟擦臉。
雲鬟怔怔懵懂,任憑他將臉上的雨水擦去,薛君生細看,卻見女孩子的雙眼有些泛紅。
薛君生心頭詫異,然而當著陳叔等人的面兒,倒也不好相問,反說:「必然是方才嚇壞了。」
陳叔也正擔心,便忙安撫道:「鳳哥兒不必怕,賊已經給白四爺捉住了,一定是逃不了的,先前咱們莊上的那賊何等厲害?還不是白四爺出手便將他除掉了?」
雲鬟只吶吶說道:「我口渴了。」
露珠兒忙去倒茶,雲鬟胡亂喝了口,因見人都圍著自己,便又問:「奶娘怎麼樣了?」
先前這一場轟動,兩個丫頭雖不敢擅自跑出去,卻也知道了大概,程曉晴早跟奶娘說了賊被白四爺和阿風擒住之事,林奶娘聽了,方jīng神一振,算是去了心魔。
曉晴便扶著林奶娘出來,林奶娘道:「我已經好了,果然是那賊殺死了人麼?」
薛君生見雲鬟仍有些漫不經心,便替她說道:「正是的,那晚上嬤嬤正巧兒撞破他偷運屍首,如今屍首也找到了,這賊必會被jiāo付刑部發落。」
林奶娘閉眸念了一聲佛,道:「謝天謝地,不是鬧鬼就好了。」
陳叔見無礙,便又下去探看究竟。
正好底下白四爺已經吩咐妥當,店掌柜派了小二去洛陽城報官,只叫洛陽衙門的捕快將宋銀鉤帶去,然後轉付刑部即可。
陳叔因見「阿風」去而復返,本甚是喜歡,然而見阿風跟白樘那樣,他便才知道巽風原來是白四爺的人,原本還想藉機留下巽風,可既然人家是刑部正經的大人,自然便不好開口了。
正觀望中,便見巽風走上樓來,陳叔已經不敢似先前般相待,忙行了個禮,有些謹慎道:「大人……」
巽風笑笑:「陳叔不必如此,不知大小姐可好?我有事要見她。」
陳叔忙領著他過去相見,裡頭薛君生見巽風來到,不敢打擾,藉口退了出來。林奶娘跟兩個丫頭也都迴避了。
巽風上前,仍以「大小姐」稱呼,雲鬟坐在桌邊,聞聽便看他,道:「巽風不必這樣喚我了。」
巽風道:「是因為已經辭了我麼?」
雲鬟道:「自然不是,是因為巽風身份本就非常,我算是何許人?很不值得巽風如此相稱相待。」
巽風便不提此事,只問道:「先前……大小姐為何竟叫我的名?是巽風在哪裡露出破綻,讓大小姐看出來了麼?」
雲鬟搖頭:「並不是,你一絲兒破綻也沒有,我本以為你是去了的。」
巽風便問:「既然如此,為何竟叫我?」
雲鬟又喝了口茶,才緩緩道:「是因為那賊泄露了口風,他說有高手跟著我,我身邊兒又有什麼高手,自然只有巽風了……」
巽風啞然:這一路而來,他果然是暗中跟隨雲鬟的,因見宋先生不似好人,又對雲鬟大有敵意,他自然加倍警覺,那日宋先生擒住了薛君生,偏被雲鬟發覺,危急之時,便是巽風在下面兒bī近,宋先生也算高手,自然察覺他身上殺氣溢出,才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