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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07:39 作者: 青青綠蘿裙
荊楚:「……我沒有追過女同學。」
「哈哈,是女同學追他,阿楚從小就有風度,追他的女同學每個周末都打電話到家裡來問他功課,有天有兩個女同學一路上追他回家,問他周末有沒有空,我說我們家周末泳池都沒有人用,歡迎她們來玩兒,結果周末來了好多小姑娘,一個賽一個漂亮。」英叔哈哈大笑,十分懷念那個時候每個周末都有女孩子上門的場景,熱熱鬧鬧。
楊綿綿:「……」作為夏天躲在人家店裡蹭空調的孩紙無法理解這樣的生活,但她說,「我也會游泳。」
荊楚感覺到了她的醋意,低頭笑著看了她一眼,楊綿綿大概覺得有點難為情,又低著頭假裝自己在剝蝦。
英叔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來了,慢悠悠加了一句:「可惜那麼多女同學,他一個都沒看上,讓我把人都給擋外頭了,多可惜啊。」
楊綿綿這才高興起來,表情變化太明顯,惹得荊秦都忍不住笑了:「人和人的緣分是很奇妙的,別人認為是合適的時間,其實遇見的不是合適的人。」他原本只是想開解楊綿綿,沒想到一說起來卻感傷自身,「等到你覺得遇見的是合適的人,在別人眼裡就成了不合適。」
荊楚不禁嘆了口氣:「爸,別人眼裡是別人眼裡,我和媽一直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阿雪性格單純,但其實聰慧通透,你們能夠這樣理解我,是我的幸運。」荊秦頓了頓,看向楊綿綿,「綿綿,有些事說來荒唐,請你多包涵。」
楊綿綿眨了眨眼:「不覺得荒唐,他再大十歲,我再小十歲,我還是會喜歡他的。」她指著荊楚打比方。
荊楚忍俊不禁:「你再小十歲就只有八歲,你知道八歲是個什麼概念嗎?」
「我只是給你舉個例子,不管你大幾歲,我還是會喜歡你的。」楊綿綿安慰他,可卻多嘴得加了一句,「但最多五十吧,再老你就不帥了,我下不去手。」
荊楚又好氣又好笑,拿她沒轍。
荊秦看他們打情罵俏,好笑地搖搖頭,又問:「我準備了禮物給綿綿,希望你喜歡。」
「禮物?」楊綿綿困惑了,她之前聽說是按照風俗,應該她帶著禮物去探望長輩,但荊楚說不需要,她也就什麼都沒有買,糊裡糊塗就跟來了。
英叔提了一個大盒子來:「還挺沉的。」
楊綿綿好奇地看過去,看到標籤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要送我望遠鏡,天文望遠鏡?」
「是的,我聽說你在讀物理,希望你喜歡。」
楊綿綿忍不住跳下椅子跑過去看,好奇地摸了摸,因為沒有組裝起來,它的意識並不清晰:「我喜歡,但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呢?」
荊秦微笑著說:「因為希望你能早日和我的兒子組建新的家庭。」
楊綿綿頓時有點不好意思,難得忸怩了一下,小聲地說:「那個,我還要過兩年才能結婚呢。」
英叔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荊秦也失笑,他看著荊楚把她摟到懷裡的樣子,不禁想道,考驗對於感情而言是把雙刃劍,要麼不堪一擊,要麼愈發堅固。
人生的路並不好走,風風雨雨那麼多年,如果能有一個人一路同行,那將會是一件彌足幸運的事。
希望他的孩子有比他更好的運氣,將這段感情久久得維持下去。
和白香雪的感情外露不同,荊秦內斂而克制,但是他卻無時無刻不在包容著他們,他雖然不說,但楊綿綿覺得他真的是很看好她和荊楚在一起。
看慣了電視劇的楊綿綿托著臉,覺得現實和故事差距太大了:「叔叔阿姨都不嫌棄我啊,他們都很喜歡我對不對,好奇怪啊,我從小就不受歡迎的。」
荊楚扯著她的腮幫子就笑:「怎麼,還指望有支票甩你一臉的劇情出現?」
「是有點奇怪啦。」楊綿綿揉著臉,打心眼裡不大自信,「我不是那種很出色的女孩子啊,我以為叔叔阿姨對我不會很滿意的。」
荊楚很淡定:「你想有那種待遇也不難,下次和我回北京,那邊的親戚就是你看得那種偶像劇里的拆散男女主角的父母。」
「咦,真的嗎?」楊綿綿頓時好奇起來,趴在他背上問,「是那種會嫌棄我家裡窮我沒有教養的人嗎?」
因為白香雪和荊秦給她的印象都太好了,她還以為荊楚所有的親戚都是這樣的呢。
「你知道為什麼我父母會結婚嗎?」荊楚淡淡說,「當年白家的情況很不好,需要錢翻身,正好我父親的事業蒸蒸日上,他們看中了他的潛力,兩家聯姻而已,所以當時對我母親看得嚴,她懷孕之前都不讓她輕易出門,怕她去找以前的男朋友。」
楊綿綿:「……好慘。」
「他們利用我的母親,對他們而言,白家的仕途最重要,不是不愛女兒,只是在這個前提下,幸福是可以被犧牲的,所以我離開了北京。」荊楚把她從背上拉下來,「我不是很喜歡他們,雖然他們對我很不錯,大概是想要彌補我們,但我媽並不需要,她現在也不大和他們聯絡了。」
白香雪知道如今荊楚長大成人,白荊兩家的關係已經牢不可破,她的作用再也沒有從前那麼重要,但離婚回娘家她卻怎麼都不甘心,當年白家可以說是把她給出賣了,她雖然嫁了但心有不甘,所以寧可靠著荊秦也不願意回去靠兄嫂。
荊秦也對這樣的情況心知肚明,他今非昔比,想要袒護白香雪輕而易舉,而白家人看見他們關係依舊,也樂得不插手,這才有白香雪如今的逍遙自在。
而因為自身的特殊經歷,白香雪和荊秦都對荊楚的婚姻幸福放得很開,並不看重女方的門第家世,只要他喜歡,那便尊重孩子的選擇。
白香雪放棄個人幸福成全了家族,可始終覺得不自由不幸福,因此不希望荊楚重蹈覆轍,荊秦因為這段婚姻失去過摯愛之人,折磨一生,也不希望荊楚再飽受他的痛苦。
他們只希望他幸福。
但這樣的父母是少見的,白家的舅舅舅媽依舊如同每一個世俗的長輩,他們也關心荊楚的終身大事,但介紹的無一不是名門淑媛或是高官之女。
楊綿綿在他們眼裡,簡直不僅是0分,應該是負分才對。要他們來說,是決計不會同意這樁事的。
荊楚既然想過要和楊綿綿結婚,自然考慮過這些問題,幸好白香雪和荊秦都贊成他們在一起,那麼即便是會有阻力,也不成問題。
楊綿綿對於這些事敏銳度非常低,完全沒有意識到真的很有可能會發生小說里的狗血劇情,她現在還在感慨:「感覺親戚多好複雜啊,我就簡單多了,結婚就是我一個人的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個人結婚我同意就好。」
荊楚卻想起來她的繼母和弟弟:「你父親的續弦呢。」
「你問我後媽?」楊綿綿滿不在乎地一揮手,「我們有默契,她當我不存在我當她不存在,我們倆一毛錢關係也沒有,我爸死了,我們倆再也不會見面。」
倒不是繼母多好或者多壞,那個女人也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不好不壞,楊綿綿如果特別有錢,她說不定也會巴結上來想撈點好處,但楊綿綿和她沒有什麼利益糾葛的時候,她也就當這個人不存在。
不會刻意去□□好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丈夫的所有財產(雖然沒有多少財產,買兇也不划算,以及把財產留給兒子只要遺囑就行了),但如果楊綿綿橫屍野外,她也不會去認領,只會漠然走開。
可以說,楊綿綿和她的繼母和名義上的弟弟,雙方都不願意和對方有任何交集。
作者有話要說:荊秦是個好父親,然而命運弄人啊╮(╯▽╰)╭
第152章 來生
荊楚敲開荊秦書房門的時候,果然就看到他坐在窗前:「爸。」
「這麼晚了還不睡?」荊秦合上書,溫言問。
荊楚嘆了口氣:「你身體不好,怎麼還不睡?」
「人老了就覺少。」
「你身體不好,就不要老回國內來,這裡空氣不好,冬天尤其冷。」荊楚瞥見一旁的沙發上有毯子,拿過來給荊秦蓋在腿上,「等掃完墓就早點回去吧。」
荊秦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心中甚慰:「你放心,我會活到你和綿綿結婚,你能找到喜歡的人,我很高興。」
「我知道。」荊楚低聲說,「爸,謝謝你。」謝謝你支持我的選擇,無論是當初我義無反顧選擇從軍還是退役後去當了警察,你都無條件地支持我。
「你是我的孩子,我當然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荊秦慢慢說,「錢和權利,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盡頭的東西,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東西,永遠無法滿足。」
他看著荊楚,不禁微笑,「你放心,你是我的兒子,白家的人再不滿,我也不會允許他們干涉你的生活。」
「我不打算帶綿綿去白家。」
荊秦平靜地點頭:「不去也好。」他拍拍他的手臂,「好了,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也不用太擔心我。」
「好。」
荊楚回到房裡,楊綿綿還沒睡,在那裡聽小夥伴們說荊秦和楚青青的故事,一個比一個感慨:「簡直是作孽噢,我們從小看著荊秦長大,他結婚生小孩,可惜嘍,夫妻兩個人像朋友,荊楚出生以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同房過。」
「那他和楚青青……」楊綿綿還沒問完,就聽見荊楚咳嗽兩聲,看她一眼。
楊綿綿乖乖閉了嘴,但沒有想到牆已經回答了:「唉喲,哪裡有別人想的那樣,那兩個人親都沒有親過,就一回,荊秦睡午覺,楚青青去找他,推開門一看,他睡得正熟,就不吵他,躡手躡腳爬上床,靠在枕頭上等他醒過來,把荊秦嚇了一跳呢。」
地板說:「有一天楚青青特別高興,穿著一件上個世紀的圓點連衣裙,一邊和他說話一邊倒著走路,結果下樓梯的時候差點被絆了一跤,荊秦拉住她,兩個人拉個手就站在那裡好半天,我們都笑死了。」
想必,曾經在這座老宅里,荊秦和楚青青也曾經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只是命運弄人,如今陰陽相隔,人鬼殊途。
想到這裡,她就想起那時她從沙漠裡回來荊楚把她當成鬼了的事情,突然就站起來拉開衛生間的門去抱他。
荊楚正在刷牙,看到她進來有點驚訝,連忙漱口:「怎麼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一個人偷偷死的,你也不要好不好?」楊綿綿蹭蹭他的背肌,「被留下的那個人太可憐了。」
荊楚啼笑皆非:「我們小羊怎麼也多愁善感起來了,別擔心,我們會好好的。」
「嗯。」楊綿綿重重點頭,勾著他的脖頸一蹬,把腿纏在他腰上,「背我回去。」
荊楚反手拍拍她圓圓的臀:「重了。」
「誒,真的嗎?」楊綿綿很自豪,「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所以我肯定有進步了。」
荊楚默然:這……平胸已經不是了,但矮麼,就長高了2厘米,估計這輩子是沒法超過1米65了。
節哀啊綿綿。
一夜無話,第二天楊綿綿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銀裝素裹,她左右一看沒看見荊楚,在床頭柜上看見他留的便籤條,說是下雪他不放心荊秦一個人去掃墓,陪他一起出去了。
「大雪天的掃墓啊。」楊綿綿拉開窗簾,看見外面還在不斷飄著雪。
窗戶說:「因為楚青青死的時候是冬天啊,清明人太多,荊秦大概是想安安靜靜陪她一會兒吧,所以每年都是這個時候來。」
「冬天跳河啊?」楊綿綿打了個哆嗦,「這是有多大的勇氣。」
「生無可戀,人往脖子上砍都行,何況是跳河呢。」
墓地,荊秦把一束花放在楚青青的墓碑前,荊楚離得遠些,把時間留給他們。
「阿青,我來看你了。」雪下得慢慢大了起來,落在他的頭髮上,看起來竟然已經滿頭白髮。
他還記得那年冬天,他帶她在雪天散步,她說「下雪不打傘,一起到白頭」,可如今他鬢生華髮,她卻是香魂渺渺,不知歸處了。
「今天又下雪了,你在那邊都還好嗎?」他將手搭在冰冷的墓碑上,低聲絮語,「有時候我覺得死亡才是平靜,現在,你不會再有世俗的煩惱了。」
「阿青,我不怪你先走一步,是我沒能力保你無虞,倒要叫你來維護我。」
「一晃過去好多年了,你總說你我差了二十多年又如何,等到你六十我八十,誰還在乎,但是阿青,你永遠十六歲,我卻是一年比一年老了,等到我下去見你的時候,也許你早就不認得我了。」
十年生死就是塵滿面鬢如霜,那等到他老得走不動路了,紅顏依舊是紅顏,到時候,黃泉陰司下,如何相見?
「阿青,那時我該怎麼與你相認?」他輕輕問,帶著無盡的心酸與惘然。
雪越下越大,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已經許久,肩頭已經被融化的雪珠浸濕。
荊楚看了看天氣,打著傘走過去,低聲問:「爸,回去吧,雪下大了。」他也不想打擾荊秦,他千里迢迢回到國內,就是想站在她墳前和她說一會兒話。
差一點兒失去楊綿綿的時候,他就能夠明白一點父親的心情了,那種失去愛人的痛徹心扉,不是親自嘗過,永遠無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