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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07:39 作者: 青青綠蘿裙
第二天她一醒過來就看見荊楚在整理房間,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處,看什麼都一目了然,不用去找。
她揉了揉眼睛,賴在被窩裡不肯起來,一陣秋雨一陣涼,現在天氣已經有點冷了,賴床的毛病又犯了。
荊楚看見她醒了就洗手擦身,再過來抱她,楊綿綿抱著他的腰,送上香唇,這一大清早原本就血氣方剛,沒一會兒兩個人就重新膩在了一起。
荊楚試著問她願不願意出國治療,但楊綿綿卻搖搖頭,不想說話,他嘆了口氣,也不逼她,但凡是人,遇到這樣的事總是會經歷這樣一段情緒低落的時候,他現在只要多陪伴她就好,多說無益。
「那你看今天天氣那麼好,我們出去約會好不好?」
他們兩個人很少約會,難得荊楚休息或者是楊綿綿放假,也更願意膩歪在家裡做飯看電視親親,出去約會的次數並不多。
楊綿綿有點提不起精神:「現在有什麼好玩的。」
「我們去遊樂園。」
遊樂園?這種只出現在同學作文里的地方楊綿綿可從來都沒有去過,她有點心動:「去遊樂園啊……」
「走吧。」荊楚已經給她找出外套,拿了木梳給她梳頭髮,「允許你吃冰淇淋。」
可現在冰淇淋也沒法誘惑她了,還是海盜在旁邊看了半天,叼起她的鴨舌帽放到她腳邊,示意她出去玩兒。
「我們帶海盜一起去,你是不是沒有帶它一起出去玩兒過?」
楊綿綿被說服了,被他牽著手帶去了遊樂園,海盜緊緊跟在她的身邊,如同貼身保鏢,他們坐了雲霄飛車,坐了海盜船,也玩了旋轉木馬,順便吃掉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冰淇淋甜筒。
旁邊有小販賣棉花糖,可以把糖做得像是一朵五彩繽紛的花,她扯了一花瓣給海盜吃,它顯然不大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但主人的好意不接受她會很沒面子……海盜想了片刻,把爪子上的棉花糖糊在了一隻小奶狗臉上,它被驚呆了,下意識舔了舔,頓時把什麼都忘到了九霄雲外,就一心一意和棉花糖玩兒。
海盜淡定地回到楊綿綿身邊。
荊楚在給楊綿綿拍照片,她湊過去一張張看,忍不住就說:「這張拍的我最好看。」
荊楚牢牢牽著她的手,心想這次帶她出來玩兒是對了,在雲霄飛車上尖叫,可以減壓,暫時忘記所有的煩惱。
一口氣玩到五點多,正好趕上吃飯的時候,附近有一家口碑不錯的火鍋店,楊綿綿路過的時候說要吃這個,天冷了,火鍋店的生意也好了起來,不到六點,店裡就坐滿了七八成。
鍋底、食物一一端上來,楊綿綿覺得安靜地過頭了,和以前一進門就要接受巨大的信息量不同,現在圖書館裡的計算工作減少了起碼一半,楊小羊已經不止一次說「閒的蛋疼」了,要知道,腦子是越用越聰明,越不用越笨的。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好一邊努力吃一邊拿出手機刷微博,注意力一旦轉移,她就沒注意到荊楚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等到她醒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店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個服務員端著一個空的盆在那裡破口大罵,旁邊有個女的在那裡又哭又罵,旁邊圍了一圈人,有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是她態度先不好的,裝什麼X,你再裝啊!」
荊楚的右手的袖子濕了一大半,地上全是水,還冒著熱氣,楊綿綿頓時就愣了,一把推開碗碟走到他面前:「你怎麼了?」海盜原本趴在桌子下面看熱鬧,這會兒也跟著走了過去,一隻眼睛掃視著周圍的人,判斷他們是否會對她產生威脅。
「沒事。」他低聲安慰她,雖然有開水潑到他手臂上,但因為被他擋了一下,盆里絕大部分的開水都潑在了地上,旁邊的人只濺到了一點,可那樣也是夠疼的,那個女人哭就全是因為燙的。
那個服務員還在那裡振振有詞罵人,那女人實在憋不住,痛罵說:「你他媽的有病啊,神經病啊,我要報警!」
「你再說一句試試。」那個服務生說著就要衝過來打她,被荊楚一把扣住手腕,反剪壓制在桌上,巧的是,他的臉就正好貼在火鍋鍋子的邊緣,燙的他臉上立刻就起了氣泡。
「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我要報警!」服務生慫了,他一個大男人被制住居然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荊楚淡淡說:「報什麼警啊,我現在就以故意傷人罪逮捕你。」
早有圍觀的人報警,警察來了之後就把服務員帶走了,楊綿綿完全不關心他,她拉著荊楚的手腕,把袖子解開來一看,果然都燙傷了。
「沒事啊綿綿,不疼。」他一邊安慰她一邊伸手到冷水下去沖洗,楊綿綿眼睛都紅了:「去醫院吧,這好嚴重的。」
到了醫院塗了藥膏,楊綿綿全程一直抿著嘴巴不說話,滿臉都寫著陰鬱,楊小羊最近變身話嘮,算是她自言自語排遣寂寞:「當初說過以後會保護他的,結果每次都是他保護你╮(╯▽╰)╭」
「別說了。」
「不看醫生,你就指望著它自己好?還是你已經放棄準備做一輩子的聾子了?」
「你煩不煩啊。」
「其實做聾子也沒什麼不好的,荊楚反正也會一直喜歡你啊,會的吧?就是呢以後你們出去玩兒,人家會說,咦這個小姑娘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個聾子啊!」
「我不是聾子!」
「那也聽不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將法。」
「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
楊綿綿決定拒絕和她交流,她知道這其實是自己在勸自己不要任性,好好去看病,理智上完全能夠明白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忍不住說出那樣的話來,忍不住就灰心喪氣,情緒低落得沒法挽回。
回家路上,荊楚一直試圖和她說話,可她就低著頭,一副我就是不想理你的樣子,看得他忍俊不禁,也忍著笑不說話了。
楊綿綿聽不見,不知道他有沒有試圖在講話,就不停抬頭去看他,看到他一本正經望著前面開車,就喪氣地低下頭。
這種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的氣氛持續到了晚上睡覺前,她躲在被子裡,就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荊楚洗漱完出來就看見她眼巴巴地看著他,他裝作沒看見,結果剛躺上床,楊綿綿就坐了起來,從他身上爬到了床外面,爬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乾脆坐在了他身上,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點點她的嘴唇,「掛油瓶了。」
楊綿綿琢磨了一下,覺得看唇形還是沒辦法分辨出他說了什麼,乾脆一仰頭:「你知道我聽不見,所以我說你聽就可以了。」
荊楚配合得點點頭。
「我決定了。」她抿著嘴說,「我們還是要看醫生。」
一輩子做個聾子,她怎麼甘心?
就算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也不願意放棄。
荊楚拉著她的手:「我們會看好的。」他撫摸著她的頭髮,「一定會好的。」
楊綿綿:「……」完全看不懂在講什麼,還是睡吧。
她爬過去躺好,換了個位置,她就不會壓到他受傷的胳膊了,當然,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臂當然要繼續充當她的個人枕頭。
閉上眼卻怎麼都沒有睡意,楊綿綿翻了兩個身,湊到他耳邊說:「如果我好了的話,你要每天都用那種很蘇很蘇的聲音和我說話,我不能一輩子都聽不見你的聲音。」
荊楚只覺得心臟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他反手摟過她,輕咬著她的耳垂,楊綿綿就笑:「癢。」
他在她的耳畔輕輕吹氣,熱熱的痒痒的,讓她頓時臉頰發燙,但是也不躲,反倒是翻個身,乖乖趴到他懷裡蹭蹭,一雙眼睛在黑暗裡亮得像星星一樣。
荊楚捏捏她的耳朵:「真乖。」
過了好一會兒,楊綿綿才突然反應過來,大概他的意思是不用等到她可以聽見的那天,也可以很蘇很蘇o(# ̄▽ ̄#)o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大家想儘快看綿綿恢復,所以我會加快速度的,但是該寫的心理變化還是得寫啊……
第148章 出國
楊綿綿出國並沒有什麼波瀾,荊楚給她去辦了護照,同時他自己則請了長假。
柳局長和他說:「那麼長時間的假期,特案組不可能不接案子。」
「我明白。」
「我會找一個合適的人接替你的位置。」
「好。」
看荊楚真的是打定了主意,柳局長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已經很明確地在仕途和愛人之間選擇了後者。
聯繫醫生,安排行程,都是荊楚一手包辦的,楊綿綿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依賴他。
這種時候,如果沒有他,她一個人真的能堅持下去嗎,如果只有她一個人,連小夥伴們的聲音都聽不見了的她……會怎麼樣呢?
「生無可戀吧。」楊小羊的語氣很寡淡,「只有它們是朋友,如果它們都失去了,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
楊綿綿努力振奮精神:「所以,上天待我還不錯,還有他會陪著我,我也要努力復原才行。」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最近的精神狀態很不錯,荊楚在忙,她就一個人捧著本書認認真真看,也不去打擾他。
以前他們的娛樂是看電視聊天,現在改成了拼圖,荊楚買了難度最高的拼圖讓她拼,1000塊拼圖,1000種顏色,這樣的難度激起了楊綿綿的好奇心,一天中的絕大數時候她都坐在床上專心致志地玩。
此時,聽不見聲音反倒讓她更能心無旁騖地做一件事,而當人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其他負面的情緒也就很少出現了。
一直到出國那天,她的拼圖還有一部分沒拼完,荊楚拉著她走:「坐飛機要提前到,如果堵車嚴重的話,我們就要遲到了。」
「好吧。」楊綿綿很可惜自己沒法帶走那麼多的拼圖,只能依依不捨地離開,走之前,她習慣性地說,「我走了。」
話一出口才想起來自己聽不見,不禁心中黯然,可誰想到電視機吧嗒一下開了,裡面在放:「走四方~路迢迢水長長……」
楊綿綿扭頭:「我們還是走吧。」
大門抹抹眼淚:「綿綿,別放棄啊,我們會好好看家的,你早點回來。」
電視機嘮嘮叨叨的:「到外國去不知道能不能習慣,幸好有荊楚照顧她,我們也能放心啦。」
微波爐的腦迴路大家不懂:「兩個人去,會不會回來的時候是三個人了……」
楊綿綿第一次坐飛機,但興致不高,飛機平穩後就開始掏出kindle看書,看了沒一會兒就開始閉目養神,在意識海里和楊小羊兩個人打牌。
「自己和自己打牌是不是有點神經病啊?」
「開什麼玩笑,那自己和自己下棋的人怎麼辦?」
「有道理。」
牌沒打幾局,楊綿綿就困了,眼睛一睜一閉,飛機都快要降落了。
他們的目的地是波士頓,當地有一家很有名的研究院衣露申,這研究院專門研究腦科問題,後來就成為了世界知名的醫院之一,而荊楚的父親荊秦是這家研究院的投資人之一。
「這個名字……有點特別。」楊綿綿雖然滿腹心事,但是在得知把一家腦科醫院取名為衣露申之後也覺得很驚奇。
衣露申,幻覺,大腦產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都是我們的幻覺呢?亦或者是,生命也只是一場幻覺而已。但是這麼文藝內涵真的感覺怪怪的,一般情況下不是該取個稍微正常一點兒的名字麼。
荊楚握拳咳嗽了一聲:「我父親取的。」
楊綿綿:「……」她正了正臉色,「叔叔真是一個有內涵的人。」
「行了,我知道你在吐槽他。」荊楚從小也沒少腹誹爹媽,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態,他們家也沒有什麼不准議論長輩的規矩,一向父母與孩子一如朋友般平等,荊秦在離婚前曾經和荊楚長談過一次,他和自己的兒子講自己的心意,少時荊楚並不能理解,但卻也對父親的選擇保持著尊重。
他並不覺得自己身為人子,就天生有權利干涉父母的感情選擇,白香雪和荊秦是他的父母,但在此之前,他們也是獨立的人。
只不過在某一個時間點裡,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父親的喜好是一樣時,心情不是一般的複雜。
父子天性什麼的,還是真的存在的。
正想著,有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身穿白大褂,黑頭髮藍眼睛,白種人,態度很熱情:「你們好,我是布朗。」
這幾句話他是用中文說的,看起來已經用過許多遍,相當流利,荊楚笑了一笑,和他握手,改換英文和他交流:「你好,Dr.布朗。」
「我已經了解了大致的情況,我們邊走邊說。」布朗是一個善談卻也極具效率的人,他沒有多浪費時間,一邊帶他們參觀實驗室一邊了解楊綿綿的病情。
在此之前,荊楚已經把國內醫生的診斷和檢查報告翻譯成英文傳給了布朗,因此布朗對於楊綿綿的病情早有了解。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先做一個磁核共振,我們這邊的設備將會比你們國內的更精確。」參觀完後,布朗醫生在辦公室里和他們提出了一個建議。
楊綿綿可有可無地點點頭,荊楚也沒有意見。
報告要第二天才可以拿到,做完荊楚就先帶著楊綿綿回酒店休息了,做完磁核共振人總是會不舒服一段時間,楊綿綿剛剛躺到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