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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07:39 作者: 青青綠蘿裙
「你是怎麼知道大塘村的?」
「我聰明啊,高智商的世界你是不能理解的。」
荊楚當然能看得出來她在信口胡說,但卻沒有拆穿她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他願意相信她,縱容她。
「綿綿,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我剛查了,前邊高速上雪太大堵上了,要去就要換火車。」
「啊?」
「過年坐火車,你得去掉半條命。」
「可我還沒有坐過火車呢。」
那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是高鐵飛機都不通的,幸好有火車,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返鄉高峰還沒到,這才堪堪買到兩張票。
他們買的車票就在十幾分鐘以後開,荊楚在候車室里買了一兜水果和零食拎上去,車廂里擠得滿滿當當的,不過比起別人大包小包的,他和楊綿綿可以算得上是輕車簡從了。
他什麼都沒帶,楊綿綿背了個雙肩包,這會兒牽著他的衣袖往前擠。她的位置是下鋪,還不錯,楊綿綿坐在鋪位上,覺得有點新奇。
她敲了敲火車的車廂,這輛久經風霜的大火車很沉穩:「你好,歡迎你,一路平安。」
她笑了起來,扭頭看著荊楚,他正幫一對母女往上搬行李,贏來對方感激的微笑。有對小夫妻上了車,也是這節車廂的,那個男人看了看下鋪,一邊坐得是一個老婆婆,已經上床睡著了,還有一邊就是坐著楊綿綿。
他走過去說:「你讓一讓,我老婆懷孕了,你睡上面。」
楊綿綿是典型吃軟不吃硬,一翻白眼,理都不理他。
那個男人看她無動於衷,指著她鼻子罵:「你有沒有良心啊,我老婆懷孕了!」
楊綿綿慢條斯理地回敬他:「你老婆懷孕,怪我咯?我讓她懷的呀?」
「我睡上鋪不舒服,和你換一下怎麼了。」那個孕婦也沒客氣,「尊老愛幼你懂不懂啊?」
「我還是幼呢,幹嘛讓你?」楊綿綿原本是坐著的,這會兒縮進去霸占了整個鋪位,「不讓。」
荊楚走進來:「吵什麼?」他看了看楊綿綿,「怎麼了?」
那個男人挺不客氣的:「讓你老婆給我老婆換個位置,我老婆懷孕了,不能睡上鋪。」
「不能睡你別買咯?」楊綿綿瞪著荊楚,「你敢勸我試試。」
荊楚苦笑:「你自己的位置你自己做主。」他的位置是另外一個中鋪,要他讓他當然是會讓的,但那是楊綿綿的位置,他自然不會替她擅作主張。
而對方的態度也實在是太差勁了。
楊綿綿的油鹽不進讓那個男人很是惱火,他在那裡罵罵咧咧個不停,引得旁邊車廂的人都探頭過來看,她神色自若,悠悠給他來了一句:「瞧你那著急的樣兒,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你的,確定麼?」
那個女人一聽就急了:「老公你別聽她胡說,孩子當然是你的。」
「反常必有妖,瞧你激動的,心虛啊?」楊綿綿冷笑,「仗著自己的孕婦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別來坐這趟車啊,你老公要有錢給你買飛機票啊,讓你懷著孕坐火車,也不見得多愛你,嘖,渣男賤女,你倆真配。」
那個男人要衝過來打她,被荊楚一把拎住後領:「你幹什麼?」那個男人並不瘦弱,相反還人高馬大,但被荊楚那麼拽著愣是掙脫不掉,他掙扎了幾下就知道碰到了釘子,自然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了。
「老公!」那孕婦不樂意了,扭著他的胳膊撒嬌,「我睡上鋪寶寶也會不舒服的。」
她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而且沒有顯懷,看起來身材依舊苗條,可錯就錯在她還試圖和荊楚講情:「帥哥,幫幫忙唄,我都懷孕了……」那語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荊楚還沒來得及說話,楊綿綿就乓一聲敲了敲車廂門,用很平靜卻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你再煩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湊過去,在她耳邊輕不可聞地說,「再廢話一句,我就告訴你老公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高中同桌的,你們在三個月前見過面,喝多了,好了好幾次。」
那個女人頓時滿臉驚恐,一句廢話也不敢再說,拉著她老公的胳膊說:「我們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後來是一個中年男人願意和他們交換了鋪位。
荊楚看著她,搖搖頭:「你呀。」心裡驀地有點心酸,很多事情見微知著,從小家庭優渥生活幸福被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子,多半不會選擇和人起衝突,有委屈也寧願咽下去。
但從小生活不幸的孩子,才更會保護自己,他們像是守著自己地盤的狼崽,有人侵犯到他們的利益,就會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去。
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如果能委委屈屈和人哭訴撒嬌,那才是福氣。
可她呢,她害怕他不幫她,不站在她這邊,從未想過她其實還能向他尋求幫助。
【注意!注意!因為敏感,所以綿綿的年紀從十七改成了十八,她成年了……】
第48章 住宿
窗外的天色暗了,楊綿綿吃了一個奶油麵包,躺在鋪位上睜著眼睛,荊楚在車廂外的過道上站著,像是在和誰發簡訊,幽幽的亮光下,他眉頭緊鎖。
他的鋪位讓給了一個背著大包的女學生,她站在外面那麼多人男人之間非常尷尬,荊楚就招手讓她進來讓了位置。
楊綿綿怎麼都睡不著,爬起來探出頭去,荊楚看見了,小聲問:「怎麼了?」
她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拉進來,摁著他坐在了床頭:「那邊有光,你給我擋一擋。」
雙肩包:「╮(╯▽╰)╭你想他坐過來就直說啊,還找藉口。」
她腹誹:藉口當然要找了,大家又不是那種關係,怎麼好直接說出口?
荊楚估摸著也感覺到了,不過沒戳穿她,火車上晚上可能會有小偷,他坐在這裡還安全一點。
楊綿綿把臉埋在他背後,聞到他身上隱隱傳來的味道,不像是煙味,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就覺得特別好聞,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荊楚把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冷不冷,喝點熱水嗎?」
他以為她冷。
她搖搖頭,用他的衣服蓋住臉,過了一會兒悄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皮帶,這就覺得有安全感多了,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火車平穩前行,荊楚坐在那么小的一塊地方,心裡卻覺得很平靜,他想,以前看那麼多情話都以為是矯情,但親身經歷了才明白,那都是肺腑之言。
黑夜裡,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心道:不要擔心,我不會丟下你,你別怕,我在這裡。
皮帶:「(︶︿︶)綿綿明明拉的是我,你居然奪寵!賞一丈紅!」
之後的行程風平浪靜,他們到站下了車,又轉了一趟公交到鎮子上,先去了公安局,和當地的警方聯繫了解了情況,當地的警方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就等他來了。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他們的招待所滿了,只能委屈他們去別的旅館住,而他們也都沒有想到,巧得不能再巧,他們兩天後和老三在同一家賓館裡碰上了。
這是進入大塘村和曹家溝必經的小城鎮,人口少,地方小,賓館都沒幾個,荊楚自從知道了目的地以後就刻意錯開了路線和時間,沒想到還能碰見。
老三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兩個人顏值高,實在不注意都難,他看了半天,就看見楊綿綿在那裡發脾氣了。
「番茄炒蛋吃不吃?」
「不吃!」吃吃吃!
「魚頭吃不吃?」
「誰要吃這種噁心的東西!」吃吃吃多放辣椒!
「那你想吃什麼?」
「隨便!」多點幾個要餓死了!
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狂吃破壞一直以來塑造的角色形象,楊綿綿是冷著臉先回得房間。
荊楚也看見老三了,對他笑一笑,問店家附近有沒有好的飯店,老三一拍大腿:「我知道,得了,老兄我帶你去。」
他當然不是真的好心,馬上就要臨近老窩,他對任何可疑的現象都不會放過,尤其是荊楚和楊綿綿郎才女貌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山溝溝里出去的人。
但荊楚這些天也不是白做工作的,他特地聯繫了當地的公安,要到了不少詳細的資料,他現在冒充的就是大塘村村長的兒子,年紀比他大一歲,也在外面打工,巧的就是那個人自從大學畢業考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老三看荊楚能把村長家的情況說得一點兒也不差,心裡的懷疑倒是少了幾分:「那你是很久沒回家了啊。」
「我老婆不讓,要不是要結婚了,她肯定不願意跟我回來。」荊楚覺得這個稱呼說出口都是說不出的詭異。
老三感慨了幾句,荊楚反過來試探他,但他口風不是一般得緊,所有要緊的話題都打哈哈糊弄過去了,他也沒有多問免得引起懷疑。
回到賓館的時候,老三還和他說:「這年頭男人娶媳婦兒難,好好哄哄吧。」
荊楚呵呵笑了過去,一開房間門反應過來了……糟糕,當時碰見老三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開的可是一間房。
他現在裝作吵架再去開一間還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
楊綿綿把房門打開,把他扯進去,然後砰一聲關上了,營造自己還非常非常生氣的假象。
荊楚和她站一個房間裡渾身不舒坦,尤其是這件賓館規模那么小,大床房裡就一張床一個廁所,噢,還有一個電視機一個床頭櫃,還有一把瘸了腿的椅子。
她倒是很歡樂地先開了電視,然後掏出飯盒吃飯,節目是很老掉牙的電視劇,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荊楚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打什麼鬼主意了麼?」
「很簡單啊,過一晚上你就跑去和他們說,我跑了。」她的方法其實特別簡單粗暴。
等老三進了曹家溝,荊楚隔一天就跑進去,帶著當地警方,就說楊綿綿丟了要找一找,不管對方的反應怎麼樣,總之就是咬准了找人。
他們摸不准來意,多半是會同意的,不同意也沒關係,楊綿綿會去找到人然后里應外合。
簡單來說其實就是調虎離山、聲東擊西。
聽起來簡單,實行起來有點難度,荊楚並沒有馬上答應:「這個計劃要成功有兩點很重要,第一是你要找得到地方,你沒有來過山里,這裡每一座山看起來都一樣,你根本認不出路。」
「那麼,請當地人帶路好了。」楊綿綿的確沒有離開過南城,對於連綿起伏的大山也並不夠了解,所以她從善如流吸取意見,「只要我到了那個村子,我肯定能找到人。」
「這也很冒險,萬一你被發現了怎麼辦?」
「……那就說我走丟了啊,說不定她們還會把我送到她們那裡呢。」楊綿綿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為了保險起見,我出門前帶了這個。」
荊楚:「……你哪裡弄來的?」
「買的呀,我覺得挺不錯的。」她喜滋滋地摸了摸,「關鍵時候絕對可以當撒手鐧。」
不知名的撒手鐧:「嗯~ o(* ̄▽ ̄*)o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綿綿的!」
「當心傷到自己。」
「不會。」
正事說完了,荊楚突然覺得無話可說,和她處在一個房間裡,他覺得渾身不自然起來。
楊綿綿已經去廁所了,試了試水,溫度挺高:「我洗個澡。」她從衛生間裡探出頭來,「插銷壞了,你別進來啊。」
荊楚背過了身去,裝作自己很認真地在看電視。
楊綿綿一邊洗澡一邊很認真地問蓮蓬頭:「你覺得我現在喊一聲說有蟑螂怎麼樣?」
「這是冬天,木有蟑螂。」蓮蓬頭很軟很可愛,「而且女孩子在洗澡被男孩子看到不好。」
楊綿綿垂頭喪氣:「我千里迢迢跟過來,不就想找機會說明白麼,但是感覺一點都不對。」
感覺不對,什麼都說不出口,她自己也覺得怪彆扭的,覺得好難為情,越是想越是覺得臉頰發燙。
她磨蹭磨蹭洗了澡,只穿了一件打底衫,嫌被子髒,又把打底褲穿上去了。
「早點休息。」荊楚把電視給關了。
楊綿綿躺進被窩裡,覺得冷得過頭了:「為什麼這裡沒空調?」
「空調壞了。」荊楚剛剛就發現了,還打電話去前台問過,說壞了今天沒人修,換一間?也可以,不過都是壞的。
小地方的小旅館,挑剔也沒用,反正人家就是沒有。
「冷?」
「冷。」她都縮成一團了。
荊楚把她脫下來的斗篷蓋她被子上了,半點沒留情:「忍忍吧,誰讓你非要跟來。」
楊綿綿:「哼。」一點都不按言情小說套路出牌,討厭死了,「你會不會講故事,比如說你以前破的案什麼的,我睡不著,你講兩個來聽聽吧。」
這個荊楚到沒有反對,他就是有點哭笑不得:「你要聽這個當睡前故事啊?」
「不行啊,我特立獨行。」
荊楚卻是以為她從小沒有人陪著,也沒人給她講故事,倒是心裡憐惜起來,想了想,挑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案子說:「這件事要從田地里的一輛女自行車說起……」
「你坐過來點兒,我這樣聽很累。」她幾乎是揪著他的袖子把他拖到床的另一頭,荊楚就靠著牆坐在那裡給她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