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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07:39 作者: 青青綠蘿裙
荊楚那邊查到的就是胡逸霖的身世,柳玉在那裡做匯報:「胡逸霖的母親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因為家庭暴力過世了,這件事在當地非常有名,幾乎人人都知道。
胡逸霖的母親叫佟珊,父親叫胡宇,他的父親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結婚後,佟珊多次因遭到家庭暴力而報警,胡逸霖七歲那年,佟珊因為被他人打傷後繼發感染,致多臟器功能衰竭死亡,胡宇以nüè待罪被判刑六年六個月。」
警方的資料簡單直接,但是鋼筆的敘述卻要詳細很多,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裡,它把楊綿綿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小霖其實是個特別可憐的孩子,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但我一直都覺得,走到這一步,也不是他心裡願意的。我是小霖的媽媽送給他七歲那年的生日禮物,也是他收到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
從小霖懂事的那天起,就總是看見母親被毆打,三天兩頭總要打上一回,他媽媽其實好幾次都想跑的,可一是跑不掉,二是放心不下他,被胡宇抓回來以後會打得更加厲害。
我記得有一次她帶著小霖一起跑了,也不敢躲回家裡去,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可只過了半個多月,胡宇就找到了他們,他跪下來求他媽媽回去,還保證再也不打了,但是她很害怕,就報了警,警察過來協調了,她不願意回去,因為她知道,胡宇現在認錯得態度有多好,她回去就會遭受怎麼樣的毆打。
她想過離婚,但是胡宇不同意,還是打她,他打人的時候從來都不避諱小霖,還在他面前罵他媽媽是個『婊~子』『盪~婦』,所以從小小霖就是一個特別內向孤僻的人。
那天是小霖的七歲生日,本來還好好的,但是吃飯吃到一半,胡宇突然就開始打她,用拳頭打她,用腳踢她,從臥室門口,一直踢到床上,哪都打、哪都踢,直到她倒在床上為止,也不知道踢了她多少腳,她渾身都是血……她想報警,電話被胡宇砸壞了,後來小霖跑出去找了她的外婆,和她外婆說媽媽要死了,這才帶人把她從家裡救出去,但是到醫院已經晚了。
他媽媽死了以後,胡宇就被抓進去坐牢了,小霖跟著他的舅舅去了外地上學,他什麼都沒有帶,除了我。在新的地方,我看見他一天一天好起來了,會笑了,變得和同學關係更好了,我覺得特別高興,離開了那個家,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今年他回國了,在國外的時候他認識了一個網友,兩個人約好見面的,對,就是那個女生,我記得她,她叫嚴晴,她來家裡過幾次,兩個人沒多久就正式在一起了。
剛開始其實還好好的,後來他們發生了關係……一直都不順利,後來有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小霖突然開始打她,好像控制不住一樣,不停打人,我嚇壞了,她也是,可他打完就好了,後悔得不得了,說控制不住自己。
其實我也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如果小孩子在小的時候一直處於家庭暴力的環境中的話,他可能也會有這樣的傾向。
我沒有想到,小霖也沒有,他那天一個人躲在臥室里哭,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遺傳了那個禽獸的基因……他一次比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每次打人的時候就好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樣,可是打完就後悔了。
嚴晴越來越害怕,想要離開他,她說了分手……就好像那個時候,他媽媽要離開胡宇一樣,而小霖就和胡宇一樣,把她殺死了。
和他爸爸不一樣的是,小霖殺了人反倒是冷靜下來了,我親眼看著他是怎麼樣把人處理掉的,他本來就是學醫的,所以解剖人根本沒有問題,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想怎麼樣把屍體處理掉,我覺得他後來就是在享受這個過程。
大家都被嚇壞了,什麼也不敢說,可他表面上裝得很好,我想,那大概是唯一一次吧,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有那樣一個爸爸呢。
只是,我沒有想到,他也許迷戀上了那個過程,他看上了你,想對你下手。
他變成了和他爸爸一個樣子。」
楊綿綿一直沉默地聽著,她的心裡有點複雜,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我覺得他是在給自己找藉口,變態就是變態,殺人還有理了?我從小到大受過多少委屈,我媽早就死了,我爸不管我,小時候幾塊錢生活費都要被小混混搶走,小學三天兩頭被人關廁所里,我還沒報社呢。」楊綿綿恨恨道,「他就是個變態。」
鋼筆不說話了。
警局。
常雁站在白板前,指著胡逸霖的照片和佟珊的案件照片說:「有許多調查表明,幼年時期目睹其父親的暴力行為的男孩可能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其母親或姐妹以及未來的伴侶,因為從小的家庭經歷使得他會認為以暴力的措施解決問題是可行的,因為他的父親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征服了他的母親。
而如果是女孩,在見證了自己的母親是被暴力所征服後,在她的心裡,這種方式被正常化,她會自然而然屈服於這種畸形的關係,從而導致受nüè傾向,我想胡逸霖大概是前者,童年目睹母親被暴力致死的場景對他造成了非常深遠的影響,當他和嚴晴的感情出現問題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父親的方式----通過暴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說完這一段,徵求般看向荊楚,他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當胡逸霖殺害嚴晴之後,他內心深處的惡魔被喚醒了,他無法停止這種傷害,他已經通過暴力得到了快感,他的身心得到了滿足,所以他決定物色下一個人選。」常雁說到這裡,在白板上貼上了楊綿綿的照片,「這就是他的新目標,更年輕,更漂亮,更有挑戰。
我認為這很好理解,與父親粗魯的暴力不同,受過良好教育的胡逸霖有更高的追求,他不再滿足於簡單的施暴,他更享受凌nüè的過程,想要看到她們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面孔,這滿足了他的控制欲,畢竟絕大多數生活在家庭暴力中的孩子都有強烈的不安全感,當他能夠隨意處置她們的性命時,他的不安全感被一定程度上抵消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案原型為董珊珊家暴案,欲知詳情請百度,我就不細說了,免得又被和諧,改文改的我都要吐了
我連作者有話說都不說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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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哭泣(新)
常雁的分析都非常到位精準,然而荊楚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那麼,現在胡逸霖人會在哪裡?」
常雁還在沉吟思考,柳玉已經舉手要求發言:「我覺得他會找胡宇報仇。」她翻了翻資料,解釋說,「胡宇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出獄,現在早已另組家庭,還生了一個兒子。」
武濤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他媽的這孫子把自己老婆打死了才判了六年?」
「沒錯,」柳玉脆生生回答,「因為家暴屬於nüè待罪而不是故意殺人罪,nüè待罪最高判7年。」
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辦公室里開著窗,颯颯秋風從窗戶里吹進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白平站起來把窗戶關上了。
荊楚道:「既然胡宇早就已經刑滿釋放,為什麼胡逸霖一直都沒有去找他呢?」
柳玉回答說:「胡逸霖十二歲的時候就被舅舅送出國了,一直在國外學習生活,去年才過到國內。」她敘述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可以理解啊,他媽媽被這樣打死,他媽媽那邊的人肯定不希望他再和胡宇有什麼關係。」
常雁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認為,胡逸霖也許不敢反抗他的父親,雖然他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為母親報仇,但是童年的陰影導致他對父親有著強烈的畏懼心理,這種心理上的陰影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哪怕他現在變得強壯了,在他心裡,自己還是那個被父親控制的孩子。」
「但也不能忽略這種可能性。」荊楚沉吟半晌,說道,「常雁,你帶人去胡宇家裡了解一下情況。」
柳玉口沒遮攔,順嘴就問了句:「那隊長你不去嗎?」
「我要去趟醫院,剛剛醫生給我打電話,溫馨的父母找到楊綿綿了。」
楊綿綿原本是在醫院裡養病的,她一直噁心吃不下東西,只能靠靜脈注she,護士剛給她換過一瓶,她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各路八卦,比如說隔壁病房住著的產婦是個小三,原配不能生養,她就挺著大肚子登堂入室了,那渣男的爹媽也就是渣公婆居然在這裡對小三噓寒問暖生怕孫子出事,對原配各種羞辱謾罵。
再比如那邊又有一對姐弟,姐姐懷了雙胞胎弟弟得了骨癌,弟弟需要姐姐捐獻骨髓,可那就需要姐姐打胎,父母全都來勸說你弟弟是我們家唯一的獨苗啊你不能那麼狠心啊你救救你弟弟吧。
姐姐被說服了,準備打胎救弟弟。
而同樣的事情在另一間病房也發生了,這回是輪到姐姐生病需要弟弟捐獻骨髓,但弟弟怕影響以後生育能力拒絕,他們的父母還是那套說辭女兒啊你弟弟是我們家唯一的獨苗萬一斷後了怎麼辦?
醫院就是這樣人生百態,極品年年有,她就沒有想到自己也遇上了。
她是點滴打多了難免就想上廁所,她提著吊瓶搖搖晃晃艱難地從廁所里出來的時候,就聽見門外有人在哭。
她還迷糊著呢,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有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女人衝進來,突然就揪著她的衣服還是哭:「同學,你告訴我溫馨在哪兒吧,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嗎?為什麼只有你回來了,溫馨呢?」
楊綿綿被她那麼一晃,頓時頭暈眼花,噁心得不得了,根本站也站不穩,噗咚一聲摔地上了,瓶子一下子就摔碎了,裡面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那個女人沒有想到她一推就倒,反倒是嚇懵了,對旁邊的人說:「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護士根本不想管她:「請讓一讓。」她第一時間就把楊綿綿手背上的針給拔了,免得空氣進去,但血液已經回流出來了,她頭砸在地板上又是疼又是暈的,只覺得天旋地轉。
「讓一讓。」荊楚撥開圍觀的人群擠進去,半跪在她面前,「綿綿?」
「疼。」她捂著頭,眼淚都痛出來了,「好疼。」
護士急急忙忙去喊醫生過來,荊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手臂穩穩噹噹的,就怕晃著她,距離病床幾步路卻走了很久,輕輕把她放下來,給她墊好枕頭:「別壓著傷口。」
「要吐出來了。」她覺得胃裡好一陣翻滾,想吐出來,但實際上除了酸水,什麼都沒有。
荊楚輕輕拍著她的背,拍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氣來。
護士帶了醫生過來,按照醫生的吩咐給她打了一針鎮痛劑,她這才覺得好一點兒,半合著眼閉目養神。
荊楚關了門,在那裡小聲訓斥溫馨的父母:「我已經說過,不要來打擾她。」
溫馨的母親是個瘦瘦小小但很有氣質的女人,她說:「你們還沒有找到她,她是最後一個看見小馨的人,為什麼當時只有她活著,我們家小馨……」她的說話聲被巨大的聲音給打斷了。
楊綿綿一手打翻了床頭柜上的熱水壺,她雖然還躺在那裡,但是眼睛卻亮得嚇人:「你是怪我沒救你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女兒早死了,如果我想自己跑,我都不用在這裡受這個罪!我拖住人讓她跑,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我腦袋上全是血,拼命想拉她走,她就知道哭!我告訴你,我不欠你們的,滾!」
「請你們出去,不要再來打擾她了。」荊楚語氣嚴肅,把門打開讓人走。
他的氣場放在這裡,溫馨的父母雖然還想說什麼,但根本一個字都不敢廢話,灰溜溜地開門走了。
但楊綿綿的氣根本平不下來,一股怒氣憋在胸口撒不出來,難受得她想發瘋,她很想把柜子上所有的東西都砸碎,但卻做不到,她下不了這個手,忍著眼淚把熱水瓶扶起來,想捶床也下不了手,咬被子也下不了手,最後只能咬自己的手臂出氣。
荊楚嚇了一跳,連忙把她的手臂從她嘴裡拉出來:「幹什麼咬自己,都出血了。」
楊綿綿推開他:「別煩我。」她繼續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急得所有小夥伴都要哭了。
床說:「(┳_┳)...綿綿你踢我好了啊我不怕疼的!」
被子說:「(┳_┳)...綿綿你咬我好了,我也不疼的。」
床單說:「(┳_┳)...綿綿你也可以撕我,我們都不疼,你別咬自己了。」
荊楚硬是把她的手從嘴裡拉開了,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掙脫不了,他想找點別的東西替代,但是醫院的被子太髒全是細菌,他覺得不乾淨,而床頭柜上除了杯子和熱水瓶,連個果籃都沒有,不然還能塞個蘋果給她咬咬。
百般無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手替過去,她也真沒客氣,一口就咬下去了,不疼,就是沒一會兒就覺得有濕噠噠的水滴落下來。
她鬆了嘴,柔軟的雙唇划過了他的手背:「你閉上眼睛。」
「嗯?」
「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哭。」實際上她的聲音已經掩飾不住哽咽。
「哭吧,我不看你。」他側頭看著窗外,秋天的到來讓外頭梧桐樹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寥寥幾片,單薄地在秋風裡抖動,好像隨時會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