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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07:39 作者: 青青綠蘿裙
她說完就走,也沒在意那隻狗到底吃還是不吃,不過,應該是會吃的吧,畢竟現在野狗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為了半根香腸打得你死我活的比比皆是,這隻狗還那么小,恐怕很難從那些大狗嘴下討得殘羹冷炙。
不過……楊綿綿想著,這隻狗好像以前沒見過啊,新來的吧?她記得沒錯的話,老城區這一片裡的野狗老大是一隻雜毛土狗,凶得要命,記得有一次有個熊孩子見了拿石頭去砸,它衝過來一口咬在那個小孩的腿上,然後桃之夭夭。
那戶人家的家長費了老大勁兒想弄死這隻狗,但就是沒能逮到,堪稱老城區一帶的傳奇。
楊綿綿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她聽圍觀的小夥伴們聊起過,大家的台詞一邊倒:「那個小孩子太不省心了,大黃看見人都是繞著走的。」
「對啊對啊,大黃從來不咬人!」
「都是那個孩子去拉它尾巴又踩它肚子!不能怪阿黃!」
「誰讓大黃是只狗,那個小孩是個人呢?」
最後一句話讓大家都沉默下來,楊綿綿當時從它們身邊走過,覺得半張臉都是火辣辣的。
丟人。
唉,這么小的一隻狗,要從大黃爪下討生活也是蠻拼的。
她回到房間,照例被小夥伴們噓寒問暖了一番,她關上門,鎖非常自覺地給自己上鎖了,她丟掉書包,癱倒在破舊的床上不想動彈。
「好累啊,完全不想起來,我就這麼睡了吧。」楊綿綿蹭了蹭軟綿綿的枕頭,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白天上課晚上還要上班實在是太吃力了,她覺得有點吃不消,但是也沒辦法,不幹活就沒有飯吃。
從來不關心她的老爸死了,繼母就更別指望了,暑假打工的錢交完學費就所剩無幾,而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心塞的事情莫過於一年前她中考得了胃炎,痛暈在考場上被送進醫院花了一筆錢(她爸付的),然後作文沒寫,扣了幾十分,最後成績出來雖然依舊進了一中,但是無緣傳說中的學費全免。
不過,少了幾十分依然能進市內最好的高中充分證明了她的成績有多麼棒棒噠,要不然也不能一邊病著一邊考完後面的科目了。
至於得胃炎什麼的……從來都不好好吃飯的她沒得胃癌已經是老天保佑了,胃炎就胃炎吧。
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著,沒媽的孩子像根糙。
媽媽?
楊綿綿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照片,那時候她還很小,但已經能看出如今美麗的影子,粉雕玉琢的,據她們家的床和柜子說,當年她一出生,左鄰右舍不少人說要把她預定回去當媳婦兒呢。
她生得那麼好,父母的功勞不小,她的母親有一張非常漂亮的瓜子臉,特別精緻小巧,據說曾經家裡也富裕過,但是沒落了,照片裡也是無端一股憔悴之意。
相比之下,她的父親要意氣風發許多,面容英俊,剪了那個時候非常時髦的頭,絕對是個帥小伙,很多人都說他長得像費翔,不過楊綿綿是一點沒看出來。
據說她的父母是別人介紹結婚的,那時兩個對對方都還挺滿意的,但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另有真愛。
青梅竹馬的真愛嫁了別人,男人因為工廠事故守寡了,她一個人帶了個兒子活不下去了,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和她父親勾搭上了。
那時她的母親還沒有病重,後來真愛鬧開了,成為了街坊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三姑六婆大約也不是抱有惡意的,只是那指指點點,或看好戲或同情的目光讓她母親受不了了。
所以一病就沒熬過來,去世了。
辦完喪事沒多久,她的父親就接了小三進門,她有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
在繼母手下討生活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什么弟弟吃麵她喝湯,什么弟弟新衣她就是破棉襖啦,數不勝數。
可楊綿綿到底不是普通的小孩兒,她那天站起來把面碗潑了繼母一臉,和她父親說:「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你們都滾。」
繼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巍然不動,早就把房產證從保險箱裡偷出來藏好,連同家裡一萬塊的存摺。
那是她母親留給她所有的遺產。
她靠著這筆錢過到初中,實在沒錢交學費了,厚著臉皮去找了她爸要撫養費,然後每個月能拿到兩三百。
現在想想,太遙遠了。她把臉埋在枕頭裡,覺得現在回憶起那個美麗而柔弱的母親,英俊而無情的父親,都覺得他們的臉已經蒼白模糊。
他們或許給過她少少的愛,但絕大多數的時候,愛她的,都並不是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注意!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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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匆忙,如果有bug請指出,我會儘快修正
第14章 碎屍(新)
荊楚早上五點鐘起來,五點半開始去樓下晨跑,他跑完一圈的時候碰見了一身白色運動服扎著馬尾的羅裴裴。
「早。」他對她微微頷首。
羅裴裴對他笑了笑:「我以為我起得夠早了。」
「你已經很早了。」
荊楚和羅裴裴住得不遠,荊楚家不到五分鐘的步行距離就有一個大公園,每天早晨都有人來這裡晨跑,他也是其中一員。
而羅裴裴和他交往之後聽說了這件事,便表示自己也希望早起鍛鍊,以保持身材,荊楚也就每天五點鐘打電話給她叫她起來,兩個人約好了一起晨跑。
對於這兩個工作狂人來說,這反而是難得的相處時間。
「我聽說那個雨夜屠夫案已經破了?」羅裴裴顯然對這件事十分好奇。
荊楚點點頭:「有了非常重要的線索。」他到現在還覺得楊綿綿突然出現在那裡撞個正著十分巧合。
之前他們對於周大志的分析都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心思縝密的人,並且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要不然也不至於讓警方一無所獲,但這樣一個難纏的兇手,竟然會被一個高中女生捉個正著,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無論如何,兇手落網都是一件好事。
公園極大,羅裴裴跑了一圈半就表示體力不支,從小跑改為了慢走,荊楚隨她的速度放慢了腳步,陪她在清晨的公園裡散步。
「早起果然是一件好事。」羅裴裴對他微笑,「看來我今天都不需要咖啡提神了。」她這樣的咖啡愛好者是每天早上必喝一杯咖啡提神的,她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哄荊楚高興而已,實在是難得的高手。
荊楚對她也笑了起來,在路邊買了一瓶水給她,記得先擰開了:「慢慢喝,不要急。」
羅裴裴順著他的話小口小口咽著水,心中道,荊楚這樣的男人,錯過了實在可惜,他是那種從來不花言巧語,但是會很妥帖照顧人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職業,她的滿意度可以打90分,100分?不不,天下間哪裡有這樣十全十美的男人,60分可以交往,70分就很難放手,80分,快快快,結婚吧,難得有這樣好的男人。
不,這並不是女人恨嫁,而是哪怕再南城這樣的大都市,女性一到30還沒有對象,親朋好友就覺得你犯了罪丟了臉,女人不結婚好像這一輩子沒有意義,白做人了。
她從小到大讀書到現在,努力拿獎學金,努力讀最好的大學,一路披荊斬棘成為公司副總,付出的精力時間心血都不比男人少,但是到了年紀,照樣被人說做人失敗。
就因為沒有男朋友!
她就是不想因為這個找男朋友才拖到現在,不是不希望有人陪,而是不容許自己因為別人說必須結婚就要匆忙找一個男人結婚生子,好像完成任務似的。
荊楚很好,但他們是否合適,卻還有待商榷,她不能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因為一旦你著急了,接下來的較量就處於下風。
她深諳談判之道。
現在是難得的獨處時間,羅裴裴想找一個輕鬆一點的話題,誰知還沒有開口,一聲驚叫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一個掃地阿姨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身如抖篩,她粗糙的食指指著放在垃圾桶旁邊的一個黑色提包,拉鏈拉開了一半,看不清裡頭是什麼:「死、死人!」
羅裴裴能感覺到旁邊荊楚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他原本的神情的安適的,溫和的,但是現在卻一瞬間變得警覺銳利,好像被他掃一眼都覺得要渾身冒冷汗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揮手讓其他涌過來的人群推開:「警察,讓開,保護現場。」他嚴厲地說著,一邊蹲下來查看情況。
提包里是碼得整整齊齊的肉片,其中3根手指清晰可見。
他頓時就倒吸了一口冷氣,掏出手機打電話:「柳玉,通知人來人民公園,出命案了。」
特案組的人很快趕到,現場被迅速封鎖起來,羅裴裴站在隔離線外看了一會兒,在等荊楚看見她,和她告個別。
可是沒有,他的心思好像已經全部被案件占據,再也沒能分給她一絲一毫,她靜靜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荊楚恍然未覺,依舊是在發布命令:「白平、武濤,你們去調查附近的監控,看看能不能發現拋屍者的線索,柳玉,你去問問周邊的人有沒有注意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衛寒,儘快確認死者的身份,常雁,你帶人去排查附近的垃圾桶和其他可能的拋屍場地,看看有沒有相似的提包,這個包里,絕對塞不下一個人!」
他有條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等到他想起羅裴裴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他的手機上就一條簡簡單單的簡訊:
「你忙吧,我先走了。」
他盯著手機看了一秒鐘,迅速裝回了口袋裡,現在,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了。
衛寒的初步結論出來的很快:「女性,十八到二十歲,皮膚細膩,這是人體左臂到小腹的部分,沒有明顯的生理特徵。」
荊楚點頭,對白平吩咐道:「排查一下最近的失蹤人口,有沒有符合條件的,常雁,你那邊找的怎麼樣了?」
「在梧桐公園發現一個相似的提包,已經讓人送來局裡去了。」常雁剛剛打完電話,和他匯報情況。
截止到晚上八點,警方找到了兩個相似的黑色提包,裡面都裝著肉片,但是經過衛寒的分析,屍體依然缺少最重要的一部分。
頭顱。
楊綿綿放學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但是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騎上車的時候嘀咕了一句:「怎麼覺得毛骨悚然的。」
粉紅色的山地車表示:「Σ( ° △ °|||)︴天啦擼,綿綿你還不造啊!出人命了!」
楊綿綿:「……天天有人死,你大驚小怪什麼?」
「不是不是!」山地車激動地表示,「不是車禍自殺病死,是有人被殺掉了!」
楊綿綿依然淡定:「人就是這種自相殘殺的動物啊,不是挺正常的。」
山地車委屈了:「可是,她被人分屍成了一塊一塊,不,一片一片!肉片!裝在包里丟在了垃圾桶里。」
它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綿綿正嘴饞地看著街邊攤上賣的炸裡脊,一片一片,刷上甜麵醬別提多好吃了,她沒錢買,看看也解饞。
但這句話一出口,她當下一個急剎車,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你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山地車:「……就是那樣一片片!」
楊綿綿這回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去便利店打工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趙濤從她開始上班就嘀嘀咕咕說起今天的事情來,手機不離手,時不時就刷一會兒微博:「大家都說那個會不會是有一個雨夜屠夫,專門把人片成烤鴨的那種!」
「呵呵。」楊綿綿冷嘲臉,理都不想理他。
一個人就這麼死了,但是居然會有人津津樂道,像是在說一件新鮮的八卦,而不是一個慘烈的兇殺案,實在也是滑稽透了。
不過,也是托他喋喋不休的福,因此楊綿綿回家路上看到那隻狗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和新聞上描述得差不多的黑色提包。
雖然她覺得現在看到的情況有些怪誕。
那隻她見過一面的小狗兇狠地壓低聲音,嗚嗚威脅著對面的三隻大狗,巧的是,那三隻大狗楊綿綿都認識。
老城區三霸,大黃,老黑,小花。
對了,這三個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但它們三兒的確是老城區的狗界霸主,到處撒尿顯示自己的主權,有別的野狗過來肯定會被它們趕走,值得一提的是,小花是公狗,但是它喜歡的也是公狗,楊綿綿曾經看到過它騷擾一隻家養的比熊,那只可憐的比熊嚇得落荒而逃,好幾天沒敢下樓來遛彎。
扯遠了,所以說,它們還是要對那隻小狗出手了?
大黃謹慎,先讓老黑上去試試,那隻瘦骨嶙峋但是尖牙森森的大黑狗上前一步,想要叼住小狗的脖子,被它躲開,身體壓低一撲,反而是咬住了老黑的脖子,頓時就見了血。
小花這隻狗界的基佬則繞到它屁股後面,伸出腦袋去聞,那隻小狗受驚,一口就咬了過去。
楊綿綿嘖了一聲,這隻狗小歸小,凶是真兇,她在插手和圍觀之間選擇了後者。
並非冷血無情作壁上觀,而是世界上適者生存,活不下去就是活不下去,活得下去那食物就是它的了……等等。
「你裡面裝的是什麼啊?」四下無人,她也就不掩飾了,直勾勾盯著那個黑色的提包。
提包:「人的頭和肉。」
楊綿綿:=口=
此時,那隻小狗已經非常剽悍地以一敵三趕走了大黃、老黑和小花,當然不排除是大黃估計有人類在場,不想多生事端,大概上次咬熊孩子的後遺症還在,讓她對人類格外顧忌,所以衡量再三,決定放棄提包里的食物,帶著兩個跟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