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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15:50 作者: 榆遲
    「他是我父親。」

    蕭羨潔感覺自己像是被投進冰湖裡,五感在一瞬間像是消失了,坐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聞識川像是預料到眼前的一切,他站起身。

    蕭羨潔在巨大的震驚中做不出反應,只能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

    然後看著他跪下。

    「我為我父母所做的一切向您道歉。」

    第104章 燃燒

    ◎離開她啊◎

    聞識川道歉的語氣格外誠懇, 誠懇到有些沉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裡的春晚放到小品了, 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混著台下觀眾的笑聲, 對比眼前的場景,蕭羨潔覺得聞識川像是從十三年那場雨里走出來一樣。

    「滾。」

    不知道她看著聞識川愣了多久,但最後也只留下這一個字。

    聞識川肩膀微微抖了下, 「我——」

    「你別解釋。」蕭羨潔冷冷說,「你招惹我女兒, 出現在這裡, 是嫌我們家過得不夠慘麼?」

    聞識川垂著頭, 沒說話。

    他解釋不了,也無法辯解。他不知道在這個前提下,怎麼跟蕭羨潔講明, 自己的立場從一開始就在她們這一邊。

    蕭羨潔眼底含著淚,聲音止不住的發抖。

    「你爸媽把我們一家都毀了, 我恨不得你跟著一起死。所以趁我現在還有理智, 離開陳芷,滾出我的家!」

    聞識川抬頭,那雙黑色眼睛裡充斥著克制, 他靜靜地望著蕭羨潔, 想說話,卻無法開口。

    蕭羨潔惡狠狠地重複道:「滾啊!」

    「回你的地方, 去過你自己的日子!」

    她說完,從沙發上坐起, 走到聞識川面前, 伸手抓他的衣服, 強硬地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蕭羨潔的動作毫無章法, 她只是一味的拽著,然後用盡全力把聞識川往外推。

    聞識川任由蕭羨潔將自己推開,客廳的燈光並不明亮,他的身子隱沒在一半陰影中,露出來的半邊臉上,柔光落在他的眼中,很快就被漆黑淹沒。

    蕭羨潔無法形容那一刻聞識川看向自己的表情,他沒說話,只是枯敗地望著自己,或許那裡還帶著幾分懇求。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這麼做是錯的。

    「滾!」

    蕭羨潔放肆地衝著聞識川喊,那聲音成為她的底氣,蓋過了電視機里小品的歡聲笑語。

    這個屋子從十三年前就不該再有這樣的和睦氣氛,之後也不會有。

    聞識川一直被蕭羨潔推到門口才站定。

    蕭羨潔推不動他了,只能挫敗地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

    「算我求你,別來招惹我們,算我求你……求你走吧……」

    她哭著,眼淚從眼眶中溢出來,講話一頓一頓:「是我們造孽,是我陳家的錯,這十幾年來的日子我過夠了,我現在只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別再找我家小芷了,你回去過你的日子,被來打擾我們了,我真的過夠了……」

    「對不起。」

    聞識川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注入的只有頹敗。

    他彎下腰,深深地給蕭羨潔鞠了一躬。

    這是他十幾年前沒有勇氣做的事,此刻說出這三個字時卻也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

    說完,他沒再辯解一句,推開門轉身離開。

    大院內燈還亮著,聞識川垂著眼走下樓梯,蕭羨潔聲音越來越小。

    大門忽然哐地一聲被推開。

    陳芷手裡握著瓷杯的碎片,她白色的衣裙染上了大片的可樂,此刻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

    「聞識川!」

    聞識川背影一僵,轉過身看她,他眼眶顏色很深,應該是紅了。

    陳芷邁開腿就要追上她,結果身後蕭羨潔哭得更嚴重,整個人無力站穩,砰地一下癱在地上。

    她只好停下步伐,轉身看蕭羨潔:「媽……」

    蕭羨潔絕望地大喊:「……你今天要敢邁出這個門一步,就別想再認我這個媽!」

    陳芷吸了一口氣,「媽!」

    「我怎麼教你的!你說我怎麼教你的!」蕭羨潔捂著胸口,氣得心臟直疼,「這麼多年我怎麼把你拉扯大的,我把你交給誰,都不會交給那畜生的兒子!他不配!」

    屋裡的聲音撕扯著闖進聞識川的耳朵,那句「他不配」像是開刃的刺刀,直追著他心口猛扎。

    多年來的努力,是換不來一句原諒的。

    不想讓陳芷陷入兩難,在屋裡蕭羨潔嘶喊的空隙,他衝著陳芷輕聲說了一句:「好好照顧伯母,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陳芷腦子一團亂麻。

    「你又做錯什麼了,聞識川,你不許走,你說清楚,你不能這樣……」

    他很輕地搖了搖頭,艱難地轉過身。

    陳芷很想邁開腿追上去,可她動彈不得。

    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大院門口,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

    那輛庫里南遠了,雪地上留下的車轍很快被新的雪覆蓋,仿佛從沒來過。

    晚上九點半,陳芷收拾好了屋裡剩下的殘局,換掉了自己被可樂污染的衣服。

    只是彎腰撿起地上碎掉的瓷片時,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摸了摸瓷片尖銳的一處。

    並沒有流血。

    跟之前一樣,沒有一點受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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