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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年還是沒說話。

    他整個人都快趴到桌子上，看著像是要昏過去。

    陳芷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裡，如果明天被領導發現茶水間是這樣的情況，估計他要少不了挨處分。

    於是她緩緩走過去，拿著旁邊的垃圾桶準備幫他把桌上的酒瓶收拾乾淨。

    還沒碰到第一個啤酒罐，拿著垃圾桶的另一隻手忽然一空。

    陳芷順著看過去，聞識川的側臉猝不及防地闖進來。

    他每次來都喜歡這樣無聲無息的嗎，陳芷抿抿嘴，故作不滿地怪罪：「你到哪裡去了？」

    聞識川接過她手裡的垃圾桶後就開始收拾桌面，此刻啤酒罐正一個接一個地丟進去，混著他的聲音放大落在陳芷耳邊：「鄰市。」

    沒等陳芷反應，他繼續問：「怎麼醒這麼早，做噩夢了？」

    「嗯，算是吧。」他一提，陳芷又想起那個詭異的夢，呼吸又是一緊，莫名不想跟聞識川說這個話題，「大半夜去出差，怎麼趕這麼早回來啊？」

    聞識川放下手裡的垃圾桶，從桌面的抽紙盒裡取了兩張紙巾擦桌子。

    「成橋今天還是雷雨天。」

    陳芷平日面對聞識川總是反應遲鈍，但這句她卻很快聽懂。

    昨晚她為了一個擁抱編織的謊言，他到現在依然堅信，她想她該還他一個吻。

    可是現在不是纏綿的時候。

    見她沒說話，聞識川將手中紙巾扔進垃圾桶，動作快速而利落地將垃圾袋提出來，轉身就要走出去。

    陳芷見江年已經趴在桌子上實實在在睡著了，也沒多管閒事，連忙邁開步子跟上聞識川。

    「於進平是在鄰市被發現的？」

    聞識川腳步不快，知道她好奇，也沒掩飾，一點一點給她講昨晚行動的發現。

    在何塵出租屋後的排水溝找到一氧化碳氣罐後，警方並沒有罷休，而是朝著更深的位置挖掘，最終在排水溝連通的下水道井裡發現了人類的骨骼。

    能找到的骨骼並不完整，但還是能夠判斷出來那是一具青年男性的屍體。

    但除了這些骨頭，卻也沒有其他的發現能夠證明屍體的身份。

    於是警方順藤摸瓜繼續調查當年在市局保留的監控資料，發現於進平在何塵出事的三天前回到家中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而最後一次跟於進平有過接觸，並在他最後一次出現時陪同的人，是他的姐姐於淑文。

    於進平失蹤四年，這期間於淑文只來報過一次警，之後也沒有來過公安局詢問新的進展，仿佛忘了這個人一般。

    警方迅速聯繫了於淑文，在短短几分鐘的電話中，聞識川還是察覺到了於淑文態度的迴避。

    於是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聞識川親自帶人去了身在鄰市的於淑文家中，並在盤問中得知了真相。

    父母去世後，遺囑上家裡剩下的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於進平，而於淑文作為長女卻只得到了家中留下的一輛二手車。

    於淑文正值適婚年齡，找好的對象已經在商討結婚事宜，男方家裡提議兩方家長一起湊錢給新婚夫婦買一套婚房，卻得到了於淑文父母的強烈反對。

    她沒有嫁妝，父母在世時還獨吞了男方給的彩禮，錢無一例外都餵給了於進平。

    於進平卻偏沒什麼出息，從小被驕縱著養大，到了青春期念大學的年紀更加不懂感恩，讀完國際高中後叫嚷著要出國留學，出國的英語證書卻遲遲考不下來。

    昂貴的私立大學，外加早已經無法負擔的英語培訓班，讓於家一家都為之受累，到了自己親姐姐燕爾新婚，於進平還偏偏不讓她痛快，各種各樣的找她麻煩。

    要錢的手開始越伸越長，最後伸到男方那邊，直接沒給於淑文半個台階下，婚事還差點被攪黃。

    結果父母意外離世，於淑文本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一點錢，起碼能跟男方父母那邊一起湊湊新房首付，不至於讓婚事沒得收場。

    但沒想到，於家父母卻早早立好了遺囑，房子、存款、家裡的店面全是於進平一個19歲的敗家子的，而她只有一輛即將報廢的二手車。

    案發時間，於進平還在成橋上英語補習班，租好的房子沒人幫忙收拾，她佯裝好意去於進平的住處幫他，實際上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四年前，那棟小區樓房外的排水溝尚未建成，下水口一直裸露在外，想往裡扔進什麼東西並不困難，等到施工結束，也不會有人發現裡面曾經藏著什麼。」

    「所以那個冬天，兩個生命死亡的真相一直留到了現在。」陳芷聽完這個故事，驚訝的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只是抑制不住的後怕，「如果不是江年執意要調查，有可能真相還會藏的更久……」

    聞識川：「於淑文已經抓捕歸案，但何塵的案子，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陳芷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遠處已經睡著的青年身上，聲音有些惆悵：「所以江年才這麼失魂落魄嗎，明明馬上就要挖出真相了，卻還是撲了個空。」

    聞識川的聲音也變得悠遠：「他等太久了。」

    是啊。

    太久了。

    循環往復，日日夜夜，他守著這個或許根本就沒有答案的執念已經四年了。

    陳芷在心底止不住地嘆氣，無奈的情緒還是透過眼睛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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