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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 愛誰去誰去。那女人簡直是個母老虎, 我要是把這事告訴她了，她估計得氣的當場把我掐死！」

    陳芷對他這麼大的反應感到有些納悶：「你之前不是拽上天了嗎，現在連個女人都怕？」

    周從爽快地搖頭, 拒絕的很直白：「你不怕你去，我反正受不了胡攪蠻纏的人。」

    聞識川全程靜靜站在一旁, 聽兩人爭吵, 並沒插嘴。

    等兩人吵完了，還是沒有什麼結果之後，他忽然將陳芷拉到了一旁。

    面前男人比自己高上半個頭, 肩膀寬闊平直, 說起話來語調低沉發磁，甚是好聽：「我等會讓她跟盛星宇見一面。」

    「真的可以？」陳芷有些猶豫, 「這合規定嗎？要是發難還是我去跟她說吧……」

    聞識川顯然不信任她，狐疑地挑起半邊眉梢：「你真的能開這個口？」

    陳芷抿了抿唇, 難得沉默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開不了口, 在心理這行幹了這麼久, 聽過的悲慘故事和經歷數不勝數, 她本以為自己的內心早就變得十分堅韌，在日日夜夜的負能量中被打磨的無堅不摧。

    但事實上，離開了那個行業，踏入了新的崗位，聽到的故事便更多樣，心中翻湧的不僅僅是無盡的絕望和加倍的同情，更多的變成了對正義的堅韌。

    她想伸出手去捍衛所謂光明，自然便見不得身邊的朋友涉身黑暗。

    親弟弟因為殺人進了公安局，這種絕望和打擊根本無法用悲傷形容，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的憤怒，憤怒之後，便是無盡的自責。

    聞識川幹這行比自己要久的多，自然是明白她的糾結，連周從都知道這絕對是個苦差事，他定是不會想讓她為難。

    他下巴微斂，瞳孔黝黑髮沉，淡淡開口：「行了，你先回辦公室，我等會讓周從把案卷給你發過去，你先看看。」

    她下意識問：「那你呢？」

    「我去看看你的朋友。」

    得，這苦差事，最後還是讓他攬了下來。

    陳芷心裡有些發悶，聞識川對她好的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明明是對萬事都漠然，對所有事都表現的很無所謂的人，卻將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照顧的周全得到，不由讓她覺得對他心生虧欠。

    可這虧欠，也不過是每次被保護後，她的一句：「謝謝你了，聞隊。」

    仿佛說了謝謝，就能一筆勾銷似的。

    *

    這起案子比她預想的要簡單很多。

    說起來盛星宇殺人的原因，簡單不過，男人與男人之間有了分歧，大部分跟女人逃不了關係。

    盛星宇上大二，跟同班的一個女生走的很近，而他的室友也同時對這個女生有好感。

    說出來，公平競爭，就算沒追到也輸得坦蕩。

    可是偏偏誰都不說，直到那個女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鑽進了他室友的被窩裡。

    孰是孰非，女生腳踏兩隻船，總是不對。

    但盛星宇年輕氣盛，心思只停留在好兄弟搶了自己的女朋友上面。

    頓時一陣憤怒湧入大腦，兩人在宿舍後巷發生了爭執，互相掐著脖子硬剛，盛星宇幸運地占了上風，用草地里不知道是誰掉下來的晾衣架把人活活勒死了。

    盛星宇在巨大的恐懼之下報警自首，學校派出所上報給了區公安局，本該收網抓人完美結案，卻因為運送屍體的時候在背上發現了那個詭異的刀剜笑臉，這案子才遞到了市局。

    陳芷在辦公室翻著案卷，一邊翻一邊搖頭，這孩子糊塗，連被審問的時候都在抖，顯然是害怕的要死。

    但讓她有些想不通的是，盛星宇自首自己把人勒死了，卻根本不承認在背上剜了笑臉的事。

    一提起那個笑臉，他就一臉茫然，看到屍體照片之後，甚至噁心的吐了出來。

    案情撲朔迷離，唯一一個能榨出點消息的兇手卻是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說什麼招什麼，根本無縫可鑽。

    而且，他還是盛喬的親弟弟。

    陳芷抱著案卷靠在椅背上，閉眼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不遠處，審訊室里爆發出女人震耳欲聾的罵聲。

    「盛星宇！你他媽真的給我長本事了啊！為了個女人你現在竟然敢殺人了？！你知不知道殺人是什麼罪，把你送進大學讓你吃乾飯的嗎？！好的不學，現在竟然還變成殺人犯了，你可真是爸媽的好兒子啊！！！」

    盛喬的聲音很尖很細，極具穿透力，周從站在審訊室的單面玻璃外，聞聲悄然摘下了監聽耳機。

    盛星宇穿著黃色的制服，聽到親姐姐的嘶吼，默默縮在椅子一角，一言不發，也不敢反駁。

    聞識川站在審訊室一邊，臉上沒什麼表情，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爸媽是怎麼教育你的，我是怎麼教育你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寶貝兒子現在變成了殺人犯，你讓他們怎麼活？」

    盛喬氣急了，眉頭緊緊扭成一團，修長漂亮的手指指著對面少年的額頭，一聲一聲仿佛審判：「啊？盛星宇，你現在告訴我，你讓我回去怎麼給他們交代？！」

    而盛星宇始終一言不發。

    終於，盛喬氣的罵不動了，雙手撐著審訊桌跌進了椅子裡。

    姐弟倆面面相覷，不知沉默了多久，一陣密密的哭聲便如春雨一般細細潑灑在頹萎的審訊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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