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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1:05:50 作者: 鹿靈
會議室內冷氣開得足,幾乎是一瞬之間就把寒意拽到了盛千夜足底。
她合理懷疑男人是由十六度的低溫空調製成的。
傅修沉默了整整六分鐘才繼續開口,盛千夜等待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喘,差點被憋死。
「上半年三個重點項目,下半年兩個,影視寒冬期需要大家一起克服,當然也不必過於杞人憂天。」
盛千夜終於得以大口呼吸,撐著手下白紙起伏胸口,正呼吸得來勁,發現男人又不說話了,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仍然緊鎖她。
「……」呼吸都不行嗎!
她闔緊唇瓣,禮貌地露出營業假笑,生生把未平復的呼吸拆成鼻息,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突出,擺出一副認真聽講的定格姿態。
傅修收回目光,不疾不徐地繼續:「有短暫的低谷和瓶頸期無需太過焦慮,配合公司即可。」
「同樣----即使年收入位列公司第三,也不要過度自滿,以自我為中心,認為世界都繞著自己轉。」
很顯而易見,年收入第三的盛千夜被老闆連狙三槍,誰讓她第一次開會就給男人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能怪誰呢,怪就怪命運把她推著往槍口上撞。
她身後的助理似乎想解釋,結果才發出一個起始音節,盛千夜搖頭打斷,示意她不要說。
助理只好意難平地放棄了。
十五分鐘後,會議結束。
傅修徑直起身出了門,秘書替他整理了桌上文件,帶著外套亦步亦趨地跟出去。
男人走後,室內才漸漸回暖,有了些人情味,大家彼此在詢問著近況和待播作品。
盛星雨轉頭問她:「怎麼現在才過來?」
盛千夜拿起腿上的外套,露出膝蓋處的大塊淤青,又卷高袖口,露出一塊方形創可貼。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今天上午本來就有戲要拍,趕過來的時間已經很緊急,結果最後一場戲還是打戲,拍完她和對戲女演員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女演員脖子被藤條抽到,當場哭得淚如雨下,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全劇組都圍過去看女演員傷勢,幾個醫藥箱也都被要了過去。
她天生是說不出痛的人,只好等人散盡,才從醫藥箱內翻了點東西臨時處理了下。
傍晚,傅修進行完另一個商業會議,回程時順勢翻出藝人資料看。
公司最近正在招新人,資料上個頂個的漂亮臉蛋,看多了也就膩了,沒什麼感覺。
這圈子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但並非美就能出頭,多少人頭破血流地爭搶一個名額,別說登到山頂了,就連混成十八線都要看各自造化。
想到這裡,他腦中不由得浮現了一張面孔,是上午會議開始時高調缺席的盛千夜。
她的位置非常靠前,他只要一偏頭就能看見空蕩蕩的座椅,連桌上的白紙都昭示著主人的特立獨行。
推門那瞬,她長發被風帶起,模樣確實算得上精緻姣好,只是----
「她那個態度是怎麼到一線的?」
旁邊的范總監結結實實愣了會,這才接了茬:「誰啊?盛千夜?」
上午的事他也略有耳聞,思索過後道:「你們是不是有點什麼誤會?她圈內有名的努力啊,有個外號叫拼命三千夜,你不知道嗎?」
傅修掀唇:「拼命三千夜是說她?」
「對啊,我聽人說你有點發脾氣的時候還挺詫異,托人去問了下,她遲到應該是因為受傷了,手臂被刀割開了這麼長一道口子----」范總監拉開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下,「散會後就去醫院縫針了。」
男人沉默半晌,眉間不滿稍有鬆動,興師問罪的氣勢也跟著消退幾分。
原來是這樣麼?
「那她當時怎麼不去醫院?」
「她不是那種會說自己受傷的人,就連經紀人和助理她都不講的,小女生單打獨鬥好多年,太要強了,示弱的話根本講不出口,或許覺得懦弱都很丟臉吧。」
「是她弟非拉著她去的,過去醫生才說得縫針,幸好她還有個盛星雨,否則真是難辦。」
范總監正想說說她的家庭環境,全方位分析一下這位拼命藝人的性格養成背景,冷不丁車到了目的地,他該下車讓位了。
傅修也下車迎上自己的祖父母,還有……裴寒舟。
今兒下午,兩位長輩忽然說要來公司看看,他正好有事脫不開身,便讓裴寒舟替自己去接人。
加長林肯車內寬闊,二位老人一上車就禁不住天性念念叨叨,傅修一邊工作一邊點頭應付。
「你一個人這麼久了孤不孤單的哇,祖母從小就覺得你性格孤僻,怕是不好和身邊的人相處。」
傅修只得耐著性子寬慰:「不會,您看我今天不是還託了朋友去接您?」
副座上的裴寒舟懶洋洋「嗯」了聲,示意自己勉強能和這種人交交朋友。
「員工呢?企業管理怎麼樣?」祖父杵著拐杖,「公司最重要的就是處理好上下級的關係,以人為本,和睦共處。」
「我同旗下藝人都挺和睦的。」
老人總是操心很多,傅修無奈地看了看窗外,正巧看到了某個記憶猶新的身影,稍事停頓,最終還是搖下了車窗,同老人說:「您看那個穿白色衣服的,就是我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