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窗外正是寒意料峭的冬，即使裡頭開了暖氣，但這桶冰仍舊被羽絨服里三層外三層地裹著，沒化多少。

    指尖剛碰到冰塊，紀寧就瑟縮了一下。

    尖銳的冷沒有給人適應期，黏住皮膚就急不可耐地往骨骼里鑽。

    她握拳往掌心內呵了呵氣，準備先把手放在桶邊適應一下再拿。

    紀時衍在這時候也過來了，男人長手一勾選了塊大的，捏了一分鐘。

    紀寧正想說大的化得慢，準備建議他換塊小冰時，男人手掌遞到她面前，掌心向下，有水滑過他骨節，滴在地板上。

    「接著。」他說。

    紀寧半明不白地跟著伸出手，手展開的時候，他手裡的冰落在她掌中。

    冰上還帶著男人手掌的溫度，一點點溫熱，雖然很快被冷感抵消。

    但是好像真的沒那麼冰了。

    紀寧看他把冰給了自己，又去拿一塊新的還沒解凍的冰，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那你冷嗎？」

    男人似是不知冷為何物，淡然又輕鬆道：「我不怕冷。」

    他剛說完紀寧就跟著看了過去，從他袖口可以隱約窺得他的衣量。

    一件襯衣，一件毛衣，外加一件超長呢子大衣，按照她的了解，襯衣下應該至少還有一件。

    ……

    行，愛豆說不怕就是不怕，一個成熟的粉絲，需要懂得沉默的智慧。

    趁冰還沒融化，二人抓緊時間拍好了特寫的鏡頭。

    緊握了兩分鐘的冰，他在冰上覆蓋的那層溫度早已層層褪去。

    紀寧的冰融化了大半，手也沒太大知覺了。

    下一場開拍前，她跳出重圍跑到空調面前，抬手去接空調輸出的暖風。

    空調扇葉有點高，她的手也跟著揚了起來，就這麼舉了會兒手有點酸，正準備揉揉手腕，感覺有人過來了。

    紀時衍走到空調旁邊，很輕鬆地憑藉身高優勢摸到扇葉，把扇葉往下打了打。

    他手指還放在出風口調試，側頭同她道：「過五分鐘拍下一場。」

    「嗯。」

    空調風往下吹後，誠然她不用再費太大力氣，但長發被吹散亂，臉頰和耳垂也被烤紅了。

    他低嘆一聲，又從桌上找了個劇組必備的吹風機，插上之後試了下溫度，把紀寧攬了過去。

    用熱風吹手，是劇組為演員避寒的常用做法，只是以前這些事都是由諾諾來乾的。

    紀時衍已經打開了開關，嗚嗚輸送的風聲中，紀寧只好老老實實伸出手，攤開，像烤肉那樣均勻地開始受熱。

    諾諾和江勝剛從外頭買完熱奶茶進來，就看到角落裡的這幅景象。

    男人半靠在牆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個吹風機，唇抿著低頭看。

    少女站在他對麵攤開手，長睫垂著，手心手背來回換。

    場景說不出的乖巧與和諧。

    被委派出去的江勝目光扭曲地看了一會，然後察覺到自己被欺騙了。

    「行，紀時衍牛逼。」

    他自己抽出管子開始喝紀時衍的那份奶茶。

    有情飲水飽，還需要喝東西？只有他江勝這種單純善良的人才會上當！

    諾諾瞧著他：「你喝這個，那紀時衍喝什麼？」

    江經紀人用力咀嚼著珍珠，和藹道：「建議他出門左拐喝一公升西北風。」

    諾諾：「……」

    公益短片在一小時後拍完。

    紀寧剛出來，就看到卓貢在門口等著了。

    卓貢笑了笑：「你終於拍完啦？」

    「你怎麼結束得這麼早。」紀寧發出羨慕同事提早下班的聲音。

    「我東西不多，一會就拍完了。」

    卓貢冷到打了個噴嚏：「對了，我車被人借走了，你車還在吧？要不捎我一程，就前面……」

    紀寧沒來得及開口，卓貢也沒來得及講完，後出來的紀時衍已經截斷了話頭。

    「你等會去哪？」

    卓貢愣了下，沒想到紀時衍這麼快就出來了，清清嗓子，道：「前頭那個影視基地。」

    「嗯，」男人答得很快，似是又思索了一會，這才緩緩如茅塞頓開般接著道，「你和紀寧不順路，正好我和她一起回劇組。」

    「這樣吧，不如把我的車借你。」

    卓貢有一瞬定格成了JPG格式：……？？

    然面前的男人只是微微笑著，一股子關懷備至的客觀模樣。

    「不順路很麻煩，你直接開我的車去拍戲，我和她一起回劇組，不是正好？」

    卓貢霎時間無言以對，半晌想到什麼，又有了鬥志。

    「不方便啊，我不會開車，到時候車子怎麼還你？更麻煩了吧。所以……」

    這還不簡單？

    紀時衍說：「司機也借你。」

    「送你到點他會自己開回來，不用擔心。」

    卓貢如鯁在喉，對面前男人的段位感覺到了窒息。

    鬥不過，他選擇了退一步海闊天空：「也不用借我車，你還是去你自己的車上，捎我到路口下來就行，隔得不遠，我能自己走。」

    男人瞧了瞧被風吹得搖曳的樹，思慮周全地拒絕了卓貢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