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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13:02 作者: 錢塘路
宋雙榕面朝李聿,坐在書桌前,仍對雜誌一事耿耿於懷,說「我不看這些的」,眼睛掠過垃圾桶,又迅速移開了,小聲對李聿說:「而且我又不是喜歡女孩。」他抽了幾張紙,丟進垃圾桶,蓋住雜誌封面。
李聿又對宋雙榕說了一遍「我知道了」,才讓宋雙榕相信他沒有誤會。
他把毛巾收起來,用手指梳理宋雙榕的頭髮,又低頭親他的眼睛和嘴巴,宋雙榕的四肢順勢掛在李聿身上,說「好晚了,該睡覺了」,李聿就把他抱上床。
嘴唇分開之後,李聿問他:「宋雙榕,不是喜歡女孩,那是什麼?」
其實他也不是不知道答案,宋雙榕從前主動說過很多遍,李聿還是想聽。
只是這一次,宋雙榕卻不答了,只仰著脖頸,一下一下地啄吻李聿的下巴,用手撥弄他的喉結。
「宋雙榕。」李聿催促,想阻止他的動作,卻被宋雙榕反手捉住,帶著他的手向下探,既羞澀又大膽地給李聿展示他的反應,微微喘息著抱怨:「你明明知道。」
李聿只用了手,宋雙榕就舒服得睡了過去,他這段時間早出晚歸,很是辛苦,李聿把他擦乾淨,沒有再叫醒他。
只是睡前是面對面的姿勢,醒來時宋雙榕卻背對李聿,蜷縮在他懷裡。
李聿稍稍動了動,發覺一條胳膊被宋雙榕壓著,宋雙榕的呼吸全撲在他手腕上,睡得很沉也很安靜,李聿又停下了動作,只把宋雙榕放在胸前的左手輕輕拿起來,捏了捏無名指的指節根部。
又躺了大約半小時,宋雙榕渾身一顫,小腿不安分地蹬著,李聿抓住他的腳踝,叫他的名字,叫了兩遍,宋雙榕醒了,迷糊地:「嗯?」
他的小腿還緊繃著,李聿輕輕揉捏小腿肚,問他,「做夢了嗎?」
停了大約半分鐘,宋雙榕才「嗯」一聲,轉過身,臉埋在李聿的肩膀上,「夢到我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一直往下掉。」
「然後你接住我了。」他說,又按住李聿的肩膀,坐起來,忽然撥開衣領看他的文身。
「一直忘記問了,」他嘗試拼讀那串字母,問李聿,「這是拉丁語嗎?」
李聿說是,糾正他的讀音,「Quod erat demonstrandum.」
「什麼意思,」宋雙榕用手指戳弄文身處的皮膚,「怎麼文這個?」
這句話通常寫在數學證明的尾段,李聿解釋其意為「證明完畢」,至於為什麼文,他說不清楚。
文身師建議他在圖案下方加一行字母時,他只想到宋雙榕說的「它們是不同物種,但就是相愛了,和我們一樣」,李聿非常認同。
宋雙榕重複這串句子,似乎是覺得好笑,「什麼證明完畢,你真的把談戀愛當成做數學題啊。」
談戀愛三個字他說得很小聲、模糊,幾乎一帶而過,又自問自答道:「好吧,數學題就數學題。」
李聿想說不是,但宋雙榕追問的話,他更不知道怎麼答,只好默認了。
又躺了一會兒,李聿問宋雙榕今天的安排。
「不工作了,今天出去玩。」宋雙榕說,「你不是說想學嗎,我教你拍照吧。」
吃過早飯,宋雙榕掛上相機,帶著李聿出門了。春節期間,城市裡到處都是人,宋雙榕神秘地說,他知道哪裡人少又好拍,步行不到半小時,他們抵達一座公園門前,門口拉著幾條警戒線,但都已經褪色了,隨風飄著。
「很多年前這裡就說要重建,但還是一直廢棄,沒有人管。」宋雙榕說著,走過去熟練地鑽過警戒線,又轉頭看李聿,李聿沒有猶豫地跟上了。
上午的光線充足,宋雙榕舉著相機,走來走去,嘴裡念念有詞,說這棵樹應該仰拍,這條河要用豎構圖,把後面的小山也框進去。
找好一個機位後,他向李聿展示相機的功能按鍵,也教他拍照三要素,「你看,這個數值變大,畫面就會比較亮,但也不能只調這一項。」
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他整個人變得不同,李聿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同,有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葉片篩下來,落在他的頭髮和皮膚上,纖長的睫毛也被映成金色,在眼瞼下投出一排陰影。李聿看得出神,忽然被宋雙榕點名。
「李聿,」宋雙榕的睫毛抬起來,露出濕潤的眼睛,提問,「我講到哪裡了?」
李聿輕鬆複述他說的知識點,宋雙榕看了看他,毫無威懾力地批評:「不要盯著老師,要看相機,專心一點。」
講完後,他把相機交到李聿手上,鼓勵他試試看,「想拍什麼就拍什麼,也不用完全按照我說的來。」
李聿接過相機後,他又虛張聲勢:「不過要認真拍,回去我要檢查的。」
「好。」李聿認真點頭,叫他「宋老師」。
自稱老師的是宋雙榕,不讓李聿亂叫的也是宋雙榕,他再次批評李聿態度不端,然後走遠了,到河邊投石子。
晚上回到家,宋雙榕把相機連接到電腦上傳輸照片,傳到一半,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叫了一聲「方老師」。
似乎是問到劇本,宋雙榕跑進房間翻資料,留李聿在客廳。
照片的傳輸速度很快,十幾秒鐘就全部完成了,把相機退出後,李聿看到宋雙榕的電腦桌面上,有一個以李聿的名字命名的視頻文件。
因有偷窺文檔而被宋雙榕拉黑的前車之鑑,李聿沒有點開來看,但從視頻的封面中,他認出這是他參加的那檔採訪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