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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6:00 作者: 顧了之
她隱約明白過來,自己這是撿了哥哥與月華公主的便宜,她和容燁倒是好生歇息了一宿,他們卻忙活了一夜。
「月華既是夷桑後人,又是長老婆婆的外孫女,何以幫我們?」
「不是幫我們,是幫她自己。她為救我踏足西昭,犯了忌諱,長老們不可能容許她再回去。」
君初瑤點點頭,下意識咬了咬下唇。
容燁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理了理鬢髮,一面道:「西昭不容外人涉足,所謂『外孫女婿』的說法想來也只是權宜罷了,別亂想。」
她微微有些懊惱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正覺得羞,忽然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便見君項寒和月華朝這邊來。
「來不及了,」月華截斷兩人的話頭,示意容燁和君初瑤跟上她,「再不走就得給整個西昭陪葬了。」
四人對視一番,一路穿過山澗出去,待到出谷時,身後轟然一聲響,煙塵瀰漫里隱約瞧見身後地崩山裂。
守在外頭的寅七驚喜上前,「主上!」
容燁點點頭,「回長寧。」
……
容燁一回來,影衛的通訊便恢復了運行,也因此這一路,來自長寧的消息源源不斷傳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長寧變了天。
將軍府在謀逆一事上撇清了與君硯藍的關係,陳上了君硯藍勾結三軍的證據,一著「大義滅親」,又因退敵有功,與過相抵,梁王決意既往不咎。
容煬的屍首被人發現在荒郊,致命的是心口的貫穿傷,可判斷出下手之人使的是雙刀。君硯藍不知所蹤。
君初瑤覺得難以置信,「容煬……就這麼死了嗎?」
容燁靠在馬車裡的案幾邊沉默良久,最終道:「是阿笙。」
「這是離笙的手筆?難怪她不願跟我來西昭……」她微微愣了愣,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容煬不好對付,他死了,那離笙呢?」
容燁沒答,眼望著車簾外連綿的山脈久久不出聲。
君初瑤似乎明白了什麼,嘆了一口氣。
月華本是要回祁國的,卻在容燁拜託下跟著三人一道回了長寧,君初瑤大約也知道逆沙行有些問題,因而沒有拒絕她的幫助。
大半月後一個雨夜,幾人的馬車在荒郊被泥濘的山路所阻,無奈只得暫且搭了帳子避雨歇息。夜過二更,君初瑤和月華正要睡下,忽聞帳簾外頭風聲大作,似有異樣。
月華雖懂巫蠱幻術卻沒有武功,君初瑤示意她穿好衣裳,提著劍走到了帳簾邊。剛一靠近便從帳外伸進來一隻手,朝她肩頭抓去,她霍然側身,一個後仰險險躲過。
來人卻緊追不捨跟了過來,手掌一翻便是罡風大作,帳子裡的陳設被吹得東倒西歪,君初瑤勉力站穩,接了幾招便敗下陣來。
這邊的聲響很快驚動了隔壁的容燁和君項寒,兩人幾乎同時閃身進來,又同時抓向來人的肩頭。
「哧」一聲響,黑色斗篷被扯落,露出一張臉來。
君初瑤呆愣在原地,盯著來人的臉喃喃,「師父……」
如果說,先前她還對容燁的判斷抱著一絲僥倖似的希望,那麼眼下的情境,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司空月笑了笑,並沒有答,反倒眯起眼看向容燁,「時間緊迫,便不與世子繞彎了。你該清楚,即便這裡所有人聯手也不是我的對手。」
容燁放開了制在他肩頭的手,淡淡道:「你想要什麼?」
「世子果真是識時務之人,」他笑笑,「我要我徒兒。」
君初瑤皺了皺眉,「師父可是希望我施展逆沙行最後一式,為您改變什麼?」
司空月這才看向她,「徒兒聰慧,那麼你不妨猜一猜,為師為何叫『司空月』。」
她將這名字在心底反覆念了幾遍,霍然睜大了眼,「母妃……?」
君項寒和月華皆是一愣,君初瑤不是公主,何以道出「母妃」二字?
他笑了笑,「正是你的母妃,韶國的箜樂夫人。司空月,思箜樂,徒兒,為師早便提醒了你。」
月華蹙起了眉,看容燁神色淡淡並無訝異,似乎明白過來什麼。
「您與我母妃有何干係?」
「她是我的妻。」
君初瑤不可置信地搖頭,「母妃是父王冊立的夫人,怎會是您的妻?」
「贈君一顆慕君石,訴我相思三百日,此中有誓君不知,年年月月盼君至。這首詩,可是你母妃教你的?」
她霍然抬首,卻又聽他繼續道:「你被困山崖那日曾問為師可有看清對頭的懸崖石刻,石刻寫的……正是這首詩。」
「我與你母妃青梅竹馬,早有婚約,是你父王生生拆散了我們,且害得你母妃國破家亡,最終自焚於花朝殿。」他冷然一笑,「蕭甯,你不想救你母妃嗎?」
她忍不住後退一步,眼底滿是荒唐的神色,搖頭道:「不是不想,而是……如何能?韶國亡國自有定數,父王、母妃、兄長,還有我……蕭氏所有人都難逃此劫。您要救母妃,便等同是篡改命理,逆天而行,四國的歷史都將被重寫,如何能,如何能?師父,十六年了,我早便看開放下了,您的執念又何以如此深?」
他仰頭大笑起來,「不盡人事,何來天命?蕭甯,你怕是至今還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罷!」
君初瑤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人熟悉的面孔,卻覺涼透了心,陌生到骨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