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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6:00 作者: 顧了之
    君初瑤似笑非笑地揉了揉眉心,「那麼他原先是如何打算演這場戲的呢?有沒有可能,其實現在正是在演戲?」

    「以主子的能力,尋個不被任何人知曉的藏身之所並不難,原先便是打算在確保您的安全後安頓下來的。只是……」

    「只是他在韶王宮失去了蹤跡。」她不勝煩惱地蹙著眉,喃喃道,「為什麼偏是韶王宮?為什麼偏是只有我才能發現的線索?」

    離笙一滯,「您說什麼線索?」

    君初瑤擺擺手,「我並不能確認,此事讓寅七同你講吧,不過依我看,眼下不能貿然派人去找他,得先處理好長寧的事情才是。一來,若這線索是對方刻意拋給我的,就說明容燁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只是受到了某些威脅或掣肘。二來,若我們派人前去,很可能被二殿下或是綏國的人盯上,到時候計劃暴露就麻煩了。」

    寅七眼中隱隱有光芒一閃,似是對她顧全大局的讚賞,「世子妃,那您看,眼下我們該如何?」

    君初瑤敲著手指思忖了會兒,最後道出了一個字:「等。」

    他們確實只有等。接下來的日子,君初瑤半步未曾離開過浣雲居,多數時候待在書房裡,偶爾會去園子裡頭轉轉,但這種時候不多,因她不想觸景生情,以免軟化了自己的意志。

    一等便是近十日。君初瑤端坐於桌案邊,看著離笙呈上來的一封封密報,因多是計劃中的事,她一般都讀得很快,直到八月初一那日,其中一封密報讓她的手頓了頓。

    近些時日以來她已被磨練得越發沉穩鎮靜,但在看見這封密報時,她的臉色還是白了白:「驍州總督軍怎會來橫插一腳?即便欲分一杯羹,也不該讓琳琅一個文弱的女孩子家率軍啊……難道……」

    離笙聽到此處也是一怔,「她不會是……」隨即霍然抬眼看向君初瑤。

    兩人在一剎對視之下皆於對方眼中讀出一個訊息:壞了。

    ☆、逼宮

    自這一日起,局勢愈發緊張,一道道命令源源不斷自書房裡傳出。

    「繼續監視二殿下以及王后動向,有何異動立即回報。」

    「琳琅可能是個變數,盯緊她,查探一下這其中隱情。但切記,不論有何變故,務必保她平安。」

    「讓我們留在宮中的人暗中保護阿辰,令他和靜頤公主繼續穩住陛下,無論如何王位不可交出,煩請陛下儘可能再拖延幾日。」

    「哥哥那兒不必再試圖聯繫,以免打草驚蛇,我相信他會及時趕到。」

    「秘密接應蒼羽、戰穹兩軍首領,讓他們委屈些,喬個裝再來見我。」

    「如今朝中上下也算是亂得差不多了,這幾日要格外關注各派系動向,並留作筆錄。」

    說完這些的人長出一口氣,輕輕伸了個懶腰,摸了摸下巴自語道:「所謂生死面前見人心,這筆錄是個好東西,來日得交給容燁,也該來場大換血了。」

    剛領了命退下去的寅七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八月初三,天已蒙蒙亮,書房內的燭火方才熄滅。守在房門外的兩人朝裡頭看一眼,竊竊道:「世子妃又是一夜未眠啊!」

    「可不是嘛,都是閆律衣那王八羔子,令世子妃如此傷神,眼看宮中局勢已是劍拔弩張千鈞一髮,那畜生居然磨蹭到今日還沒打過來,虧我們命人放了這許多水!如今可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啊!」

    「我昨日聽阿七講,若過了今日閆律衣仍不到,便只好捨棄他,令蒼羽、戰穹提前出動了……」

    話音剛落至此,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是寅七,只是不知生了什麼事端,一大高手竟跑得氣喘吁吁。

    「阿七,何事慌張?」

    「快……快通知世子妃,閆律衣……到了!」

    昔日祥和的梁王宮沐浴於血火之中已近十日,巍巍宮牆之內硝煙四起,灩灩宮樓之上禁鍾長鳴,眼見一場王權更替即刻便要塵埃落定。

    遠望王城廣場,現出一派詭異的局勢。一面是七月二十三進駐長寧至今的君項寒麾下三軍以及前日方才現身的驍州總督軍,一面是為數不多的王城御林軍以及昨日方才調動的戰穹軍。在戰穹出現之前,局面幾乎呈現一邊倒的態勢,據悉,梁王在苦撐一日一夜後,面臨逼宮的壓力,不得已才請出了戰穹軍。戰穹軍若非緊要關頭不輕易出動,上次出現在世人視野中,還是上一任梁國君主時候的事,可即便如此,依舊擋不住三軍浩蕩攻勢。

    宮變的主事人在沉寂多日後終於也出現在了王城廣場,一身玄袍高踞馬上,手中王劍生出刺目的光芒,一人入,千軍開路。

    他似已沒了耐心,嘴角卻仍噙一抹笑意,一雙桃花眼也仍是昔日風流,「父王,兒臣已等了兩日,您那玉璽可是找到了?」

    循著他此刻目光所指,黃袍正襟之人為一眾將士所簇擁,雖是正色而立,卻能看出眉眼間淡淡倦意,「煬兒,你當真不念父子情義,要將孤逼上絕路?」

    「情義?」容煬臉上的笑一收,像是聽著了什麼從未聽過的新奇之詞,「您與兒臣之間,還曾有過這東西?您的情,您的義,不都給了那個人嗎?」

    梁王默了默,道:「那個人,他是你的兄長。」

    他面上笑意深深,「一個死人罷了,稱作什麼又有何謂?」

    這一句似是觸著梁王痛處,他閉了閉眼,最終什麼也沒說,朝後揮了揮手。有人疾步上前,呈上來一個白玉盒,又附在梁王耳邊說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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