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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6:00 作者: 顧了之
    君初瑤愣了愣,這就是他冒著風險來到這裡的原因?擔心她先後經歷兩場風波後無法安心入眠?

    「那……那你呢?」

    「我不累,累了便在屋頂睡。」他說著執劍抱臂走到窗子前,看了看外邊天色,儼然是一副護衛模樣。

    她看他背影半晌,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最後還是走了過去,「孤刃會守著的,你也睡吧。」

    容燁低頭看一眼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挑了挑眉。先前這一路走來,兩人同住客棧時為了安全著想,總是只安排一間房,她睡在床上,他便在地上鋪張小床,雖是無人明說,卻都明白這其中緣由。

    兩人共枕本來無妨,可容煬的事是一個疙瘩,留在彼此心上總歸無法解開,她不能釋然,他便也不會強求,就這麼依著她,等她想開的一天。

    而她眼下這一小小的動作,在他看來有些不可思議。他眨兩下眼睛,似在問她。

    她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垂下眼道:「嗯……那個……你不是有傷嘛,還有……我覺著這床看著好像……」她轉頭看了看床榻,一句「挺大的」到了嘴邊一滑,變成了,「好像不太安全。」

    說罷真覺得這床很是可疑,走過去上上下下察看起來。

    他輕笑出聲,也不知是因她這滑稽的藉口,還是因心裡歡喜,擱下劍也走到了床榻邊:「還是我來看吧。」

    這一夜,谷里的風輕輕搖曳,吹在面對面相擁的人心裡,一陣暖意一陣酥麻。

    「初瑤。」

    「嗯。」

    「拿前韶給你當聘禮可好?」

    「前……前韶?聘……聘禮?」

    「嗯,這就是我這次來谷里想要的東西。」

    「哪有人娶妻……江山為聘的啊?」

    「你不要?」

    「我……前韶而今民不聊生,大片百姓流離失所,吃不飽穿不暖,綏國無力改變現狀,若是梁國能,便再好不過了。只是……為何說是……給我的?」

    「我的便是你的,有何不對?」

    夜色悄悄,月色悄悄,低語悄悄。

    「那你打算怎麼做?」

    「有大司徒幫我,應該不難。」

    「擔心了半天,敢情你倆是一夥的啊!哦,對了,那個閆律衣是怎麼回事?先前那些刺客都是他派來的嗎?」

    「起先那些不是,今日船上那些是。」

    「這將軍身手一般,還不如孤刃,腦子也一般,被我一嚇就唬住了。」

    「身手再一般也在你之上,別太輕敵,今天又使幻術了?」

    「嗯……」

    「以後不是危急時刻,別輕易用。」

    「哦……」

    「我倒是不敢誇你,怕你下回還這樣隨隨便便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不過你今日的確做得不錯,算幫了我一個大忙。孤刃這顆棋子,安了十幾年,若是還未真正起作用便廢了,實在可惜。」

    「我幫他不只是為了幫你,居上位者為坐穩這位子確實需要許多墊腳石,可我總覺得,能少一顆便是一顆,他們的命不比誰低賤,他們將這命交到你手裡,也須你好好珍惜。」

    「你是在說孤刃,還是在說離笙?」

    ☆、計中計

    「夫人,殿下讓人給送來的。」

    這日一早,君硯藍正寫手書,聽見這麼一句,抬起頭來,忽然臉色一變,「這是什麼?」

    「奴婢不知,似是湯藥。」

    她一拂袖,將眼前瓷碗連同茶盤一起打翻在地,「啪嗒」一聲響,驚得侍蘭往後連退三步,「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夫人!」

    「不知是什麼,也敢拿來給我喝?」

    「可……可這是二殿下……」

    「收拾了,下去吧,就說我喝了。」

    「是,是,奴婢這就去。」她匆匆忙忙拾起瓷碗的碎片,沾著一手淋漓的血急急跑出門,恰好撞進一人懷裡,抬頭一看,驚得又是連退三步,剛要跪下,被來人扶住了身子。

    「瞧你這急急忙忙的,手怎麼了?」

    來人語出溫柔,嚇得她膽都飛起來,連忙掙脫開,垂下眼道:「奴婢走路不長眼,二殿下恕罪……」

    容煬輕笑一聲,「我又沒責怪,你慌張什麼?來,手給我看看。」

    她一驚,眼中怯怯,將手背到了身後:「沒,沒有什麼。」

    他嘆一聲,將退得老遠的人拉了過來,朝書房走去。

    「二殿下,二殿下。」她被容煬拉著,猶自想要掙脫,奈何他力使得大,又礙於身份不敢聲張,只好被拖了一路,邊走邊回頭望君硯藍緊閉的房門。

    容煬將她帶進書房,轉頭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個瓷瓶,拉過她的手,「我也算是你半個主子,自然見不得你受這委屈。」

    小丫頭呆了,看著眼前人動作輕輕,親手給自己上藥,這是旁人一輩子也不可能享得的殊榮。她不掙扎了,也不叫喊了,頰邊飛起一道紅暈尚不自知。

    「好了。」他抬起頭來一笑,「這藥你拿去,一日用三回,傷很快會好。」

    「謝……謝謝二殿下。」她縮回手,怯怯低下頭。

    「硯藍可是因了那藥才沖你撒的氣?」

    她驀然抬首,趕緊擺手,「不,不是的,夫人……夫人喝了那藥了。」

    「你無須瞞我,這府中又不是只你一個丫鬟。」他笑笑,「也罷,這藥你不必送了,手上的傷好生養著,這幾日莫做那些粗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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