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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6:00 作者: 顧了之
她一顫,忽覺一陣痙攣,想往後退去,奈何身子被他錮住,只得抬手推了推他。
容煬感覺到懷中人氣息異樣,放開手朝後退一步。沒了依靠的人一下子朝後倒去,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抬起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的人,似有不甘。
他看一眼她按在小腹的手,思忖半刻,蹲下來把了把她的脈,神色一變。
……
谷里城郊密林中,昏黃月色下,也有人問出相似的話,「大司徒今夜拋開一切顧慮,不懼險阻來到此地,看來……是想清楚了?」
轎中人隔著帘子對轎外笑,「你小子先前所說勢在必得之由,可是因為她?」
轎外人負手而立,眼望著城中燈火久久未移,半晌後道:「我意在天下,本勢在必得,只是因了她,想換種方法。」
「所以便來尋老夫,望老夫同你合作,以求不傷前韶子民一分一毫?」
「正是。」
轎中人似輕嘆一聲,「這世上絕無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她當真是公主?」
「您今日會來,心中應已有答案。」
「這孩子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他長嘆一聲,「老夫可以答應你,也望你答應老夫,讓這孩子此後不再受人世悽苦。」
容燁並沒有立即應承下來,從來不徐不疾應手得心的人此番卻輕嘆了一聲,道:「不論前路如何,定當盡我所能。」
……
孤刃點頭的一瞬,君初瑤背在身後的手輕輕一拂,隨即便見閆律衣到了。下一瞬,孤刃的劍和閆律衣的手掌同時向她襲去,一個朝著心口,一個朝著後背,她在中間,避無可避。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她合上眼,手指一動,兩人殺招在離她一寸之遙的地方驀然停下。
「起!」她一聲輕喝,騰空而起,不偏不倚避開兩人,身在半空,手指一拂。
閆律衣和孤刃反應過來時,君初瑤在他們上頭,而他們的殺招,竟都向著對方,兩人一愣過後便是一驚,急急收招,這一下大力使出後又倏爾收回,令兩人一下朝後退出十丈有餘,站定後皆覺喉間湧上來一股腥甜。
君初瑤身在房頂,俯瞰底下兩人,閒閒笑道:「兩位可還好?」
兩人霍然抬頭,望向檐上笑得狡黠的少女,乍看之下,那纖細的身軀如柳枝一折,而再看一眼,則又覺傲然挺拔,如山石間拔地而起的竹。夏夜裡,她眸中倒映的月光卻清冷,似將這世間萬物靜靜包容。
兩人只覺得奇,覺得不可思議,卻不知少女額間正沁著細密的汗,為方才那一剎時機把握分毫不差暗暗慶幸。
「不說話,看來是不太好了。」她聳聳肩,「你們也見著了,這司徒府困不住我,我之所以留著,是因為我想留。你們大可繼續費心費力地想法子除掉我,祝二位儘早成功。」
這番話若是放在先前,定讓閆律衣嗤之以鼻,可放在眼下,他不得不信。方才兩人合力出手,明明是死招,萬萬不可能躲過的死招,可就在那一剎間,眼前人忽然不見,再一瞬過後,竟在他頭頂出現。
實在太快。
兩人都在出神,心中所想卻截然不同。孤刃的手按在心口,將那一股腥甜強壓下去,眼中神色是感激與讚許。他這一生輾轉於三位主子身側,似在夾縫中求生,真如其名,一劍孤刃。可就在方才,他忽然間明白過來,他並非孤身一人。
這世上自然有將屬下的命視作螻蟻的主子,一如閆律衣,卻也有不惜自己深陷險境來換得屬下平安的主子,一如君初瑤。
從打翻花盆到此刻,每一步,稍有不慎便是性命攸關,而她無所畏懼,一計苦肉,只求孤刃能夠在閆律衣心中重獲信任。
「大司徒!」一匹快馬穿過谷里城,急急朝密林中來,到得玄色轎子跟前驀然停住。
「何事驚慌?」
來人下了馬,看了看容燁,面上露出猶豫神色。
「自今日起,梁世子便是我司徒府貴人,有話但說無妨。」
他一抱拳,朝容燁行了個禮,轉頭道:「回大司徒,今日來到府上的那位姑娘……」
容燁霍然抬首,大司徒眉頭一跳,正欲喝問出口,卻聽那報信人自己也有些不信地喃喃道:「將閆將軍打成了重傷。」
兩人長吁一口氣,隨即皆覺得這話似是哪裡出了問題,「你說什麼?」
☆、共枕
玄色轎子回到司徒府時,裡頭沒有一絲動靜,恍若方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殺戮從未起過。
君初瑤也已回到房中,剛換下夜行衣,忽從銅鏡中瞥見身後窗子閃過一道黑影,隨即有人破窗而入,她一驚,抬手拔劍出鞘,回身便是一招猛砍,手中劍落下那瞬見著來人的臉,又是一驚,想收招卻已來不及。
來人輕笑一聲,抬手扣住她執劍的手腕,兩指在劍上一拂,劍身扭轉,「咣當」一聲落地。
君初瑤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撲進了來人懷裡。
這一撲,迎面而來一股淡淡芝蘭香,她只覺這氣息令人心安,忍不住要迎個滿懷,便又朝他懷裡拱了拱。有心責怪他一聲不吭就走,也有心怒罵他挑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出現,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不想破壞這一刻兩人間無言靜好。
他似是因她這一撲愣了愣,轉而笑了起來,一手將她攬住,一手撫上她散落下來的髮絲。這一觸光滑柔軟,如綢如緞,忽然也便覺著,先前思忖的那番說辭解釋無需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