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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6:00 作者: 顧了之
嗯……既然你這麼哀求我……我就看在大司徒府廚子的份上……它忽然一扭身,一嘴叼起他腰間半解的玉帶,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向來波瀾不驚氣定神閒的梁世子這下亂了陣腳,半啟的薄唇停在一個奇妙的弧度,抬起的手滯在半空,愣愣看著那「鷂嘴銜玉帶」的詭異畫面。
半晌他垂下手,再出口時面色已恢復平靜,「寅七。」
一個人影「咻」一下躥過來,樂呵呵道:「主子,您找我。」
「解腰帶。」
「哈?」
蟬鳴嘶嘶的密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悽厲的喊聲:「難道傳聞說您有斷袖之癖是真的?主子不要啊——!主子您這樣怎對得住世子妃,啊——!我的腰……帶……」
☆、苦肉計
夏夜寂寂,風過似也無聲,長空懸月,映照月下人那一雙含情美目,水波流轉間,膝上美人玉腕輕抬,捻起酒盅擱到他嘴邊。
穿過這偌大庭院,有一人正佇立窗邊,望著這頭兩人纏綿身影。
「侍蘭,離大婚之夜已過了幾日?」
「回夫人,不多不少,恰好十日。」
「是嗎?」問不似在問,她抬手將窗子又推開些,似要將院中人的身影看得更仔細。
身後侍女忍不住問:「夫人,您何苦夜夜佇立於此,看殿下與他人……」
君硯藍卻像沒聽見這一句,收了扶在窗沿的手,回過身來,「侍蘭,你跟隨我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
這一問清冷,令聽者若見高山極地之雪,徹骨的寒。
「小……小姐……」她驚得後退一步,一時失言喊錯,「不……夫人,夫人待侍蘭自然是情深意重,若不是夫人,侍蘭早在七歲時便已命喪荒野,如今也斷不可能有幸侍奉您左右。」
「那麼,若要你在將軍府與我之間選擇,你選誰?」
「夫人,您……」她雙目霍然睜大,視線落在那一線微微抿起的櫻唇上,「我……我選夫人!」
千里之外,谷里司徒府中,昏暗的西廂房裡,也恰有相似的對話,「孤刃,你跟隨我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
「將軍於我恩重如山。」立在陰影里的人不假思索如是道,卻在這最後一個「山」字落下之時被閆律衣勒住了咽喉。
「那麼,你便是這樣回報本將軍的?」
「孤刃……不明白……將軍意思。」
「今日那梁世子的護衛,你可是有意放過?」
「是。」扼在他頸上的手又用力三分。
「嗯?」
「留著……她……對將軍有用。」
「一個小小的護衛,於我而言有何用處?不需要她開口,本將軍自有辦法查清容燁所在,以絕後患。我將你安置在司徒老頭身邊,你莫不是真成了他的人?他與那護衛有何干係?為何如此袒護她?你又究竟替誰辦事?我?司徒老頭?還是……容燁?」
他瞳孔驟然一縮,忽聽窗外傳來花盆碎落在地的聲音。
「誰!」兩人齊齊低喝一聲,朝門外掠去。
閆律衣和孤刃兩人齊齊從房中掠出去之時,正見一黑影從檐下閃過,看身形小巧,似是個女子。兩人對視一眼,追了出去。
兩位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以孤刃的輕功,要追上此人絕非難事,然而他腳下卻忽然一滯,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裡的……這一滯過後,他半空中一個躍起,一腳踏上檐下廊柱,先閆律衣一步轉過拐角,一個急旋落地,扣住了黑衣人的肩。
隨即他霍然瞪大了眼睛,果然。
黑衣人卻在笑,抬手取下他腰間佩劍,塞進他手裡,「用這個,朝我心口來。」
他看一眼君初瑤身後,見閆律衣還未追來,低聲道:「世子妃,您……」
她依舊在笑,這回笑得狡黠,「你猜他為什麼還沒到?放心,我有辦法脫身,等他一過這拐角,你就拔劍向我,不要猶豫。」
孤刃經她一提醒,也覺得奇了,方才他猜到黑衣人身份,先一步上前來,可那時兩人一前一後相差不過一丈余些,閆律衣為何現在還沒到?
他尚在猶豫,又聽君初瑤急急催一聲:「不想你主子守寡,就聽我的,記住,快,准,狠。」
他點點頭,決定信這女子一次。
……
月下人抿一口盅中美酒,聽見身後動靜,嘴角噙一抹笑意,對膝上美人輕聲道:「下去吧。」隨即回身看了看來人,笑意盈盈地端詳她半晌,「想清楚了?」
容煬這一句,帶些不明所以的笑意,問得君硯藍朝後退一步,下好的決心又動搖幾分。
「不用急,這才十日。」他手中酒盅輕旋,「沒想清楚就回去。」
「十日?」她上前一步,再開口時已無半分猶豫,「於你而言是十日,於我而言卻比十年漫長,可即便真過了十年也一樣,我還是你的棋子。」
「你倒是想得明白。」他一笑,站起身來,「於我而言,這世上只有兩種人,一是對手,二是棋子,你是後者,理應慶幸。」
她不說話,將唇緊抿成一線。
「你若心甘情願當這棋子……」他抬手撫過她耳後,俯下身輕靠在她肩頭,「我未必有一日會舍你。不過,若你不肯以棋子自居,反對我有所保留……」他將手擱在她腰間一握,「那我便不得不提前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