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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5:35 作者: 寒木枝
「兒啊,還未定罪,蘇炎憑什麼擅自對你處以宮刑?」
「天理何在?」
「皇上吶,本宮的好弟弟啊,您可知道姐姐母子正在被蘇炎迫害啊?」
長公主坐在髒兮兮的稻草堆上,呼天搶地,扯著嗓子呼喚崇德帝快來營救他們母子,對他們母子合夥「弄死」睿王盧劍的事,卻無絲毫反省。
睿王府。
紅彤彤的新房內,一應陳設布置都還是喜慶洋洋的,唯獨大紅錦被裡躺著的睿王盧劍面色蒼白、呼吸微弱,沉睡不醒。
葛神醫屢次探脈,都嘆氣搖頭。
林灼灼見葛神醫如此,越發坐在床沿哭得厲害了,捧著四表哥蒼白的大手貼上自己面頰,一滴滴淚珠蜿蜒上四表哥手掌,它們仿佛也在無聲催促——「睿王殿下,您瞧睿王妃都傷心成什麼樣了,您就可憐可憐她,快快醒轉吧」。
自從出事起,林灼灼一雙眸子哭得太久,都腫成核桃仁了。
「王妃,您休息一下吧,奴婢來伺候王爺。」碧嵐彎下腰,溫熱的帕子擦上林灼灼面頰,擦去她滿臉的淚。
林灼灼不回答,只執著地捧著四表哥的手,輕輕貼著自己的面頰,一動不動,像個木雕。與木雕不同的是,林灼灼還有一顆跳動的心,她還在細心地去感受四表哥掌心的熱度。
「掌心還是熱的,人沒變涼,那就還有救……」林灼灼紅唇微啟,喃喃自語。
正在這時,有門房婆子匆匆跑來稟報:「王妃,皇上、皇后娘娘來了,鑾駕已經進了王府了。」
林灼灼聽了這話,才終於肯放下四表哥的手,輕輕擱回大紅被褥里,又給四表哥掖好被角,才從床沿起身朝房外走去。
跨出房門那個剎那,林灼灼用帕子擦了擦微紅的眼眶。也不知,是人在悲傷時眼淚水是止不住的,越擦越掉得厲害,還是外頭風大,刺了眼睛,反正林灼灼這雙桃花眼啊,眼淚愈發涌得厲害了。
於是乎,崇德帝和南宮湘來到上房,見到跪迎在地的林灼灼時,見到的就是一個雙眼紅腫、滿面淚痕的紅衣小少婦。
「兒媳恭迎……父皇,母后……」林灼灼聲音哽咽得不像樣,誰聽誰鼻子發酸。
南宮湘見狀,便知兒子分外不好,一時,什麼皇后的端莊儀態,全都顧不上了,哀聲叫著「劍兒」就快步繞過林灼灼,衝進了上房的內室。緊接著,更悲戚的「劍兒」一聲聲從窗口溢出。
崇德帝害怕南宮湘再次傷心過度而暈厥,只匆匆安撫似的拍了拍林灼灼腦頂,道了聲:「好孩子,免禮。」便也快步追著南宮湘的腳步,去了內室。
只是崇德帝剛進內室,就見南宮湘一頭撲過來,泣淚漣漣:「皇上,葛神醫都說咱們劍兒傷勢過重,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我不管那個肇事的是誰,有什麼背景,你必須為我們的劍兒報仇,血債血償……」
崇德帝雙手緊緊抱住慟哭不已的南宮湘,隨後視線落在床帳下的盧劍身上,大紅色紅彤彤的枕巾襯得兒子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羸弱蒼白起來。是那種失血過多,導致的病態蒼白。
看了幾眼,而後崇德帝目光注視在葛神醫面龐上。
葛神醫垂下眼睫,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老朽無能為力,請皇上節哀,早日備下後事……」
崇德帝心頭一顫。
南宮湘聽到「早日備下後事」幾個字,再度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又昏厥了過去。
崇德帝抱著第二次昏厥的嬌妻,心痛如絞。
這時,林灼灼也來到了內室門口,哭著跪倒在崇德帝腳下,兩隻顫抖的手抓住崇德帝明黃的袍擺,仰起濕漉漉的淚臉,悲慟地喊:「皇舅舅……父皇,求您,求您給四表哥報仇雪恨……要不,四表哥……死不瞑目啊……」
正在這時,去郊外踏青的蕭盈盈和林鎮山夫婦也趕了回來,還在馬車上時,他們就得知罪魁禍首居然是長公主母子。
蕭盈盈火急火燎衝進內室,聽到女婿救不活的消息,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女兒太命苦了啊,才新婚第二日就要成寡婦了。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蕭盈盈雙眼直噴火,也顧不得南宮皇后是不是正昏死在崇德帝懷裡,直直拽住崇德帝手臂,就大聲囔囔上了:「表哥,我女婿這個仇,你到底替不替他報?若你還對那個所謂的皇姐和外甥存有情誼,捨不得,那我就提劍親自去給我女婿報仇,一劍砍了他們!然後我再自刎謝罪!」
蕭盈盈雙眼赤紅,大聲逼問崇德帝。
林鎮山也跪在地上,懇請皇上發落。
崇德帝目光在蕭盈盈和林鎮山臉上逡巡,然後回到懷裡昏厥過去的南宮湘臉上,只見南宮湘昏厥過去了,雙眼還在汩汩地淌淚,眉宇間全是擔憂和恨意。
盯了良久,崇德帝終於下了決定,朗聲喊道:「來人,傳話京兆府尹蘇炎,一旦徹查清楚,按律定罪。」
林鎮山聽了這話,立馬磕頭高呼:「皇上聖明。」
在場的人,除卻床榻上昏睡不醒的盧劍,便唯有林鎮山能聽明白,崇德帝這句話里的含義。此話一出,不僅表示崇德帝要給親身兒子血債血償,還預示著長公主的輝煌時代徹底完結,預示著崇德帝下定決心要將孟大將軍一派徹底肅清。
謀害皇嗣啊,謀害當朝親王啊,這樣的大罪壓下來,足夠壓死長公主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