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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5:35 作者: 寒木枝
    朱皇后沒去接,只在紙張落上膝頭時,掃了一眼,九十八條罪,小小的字,密密麻麻寫滿了紙張,一面不夠,正反兩面均是字,滿滿當當的。

    朱皇后沒一條條細瞅,大抵是自己曾經做過什麼殘害天良的事,自己心頭有數,沒什麼好辯駁的。

    崇德帝一見朱皇后這個樣子,還什麼不明白的,眼神越發冷厲三分,死死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朕只問你一條,當年構陷南宮世家通敵叛國,當真是你的主意?」

    朱皇后一怔。

    還以為崇德帝會問她,戕害那些皇嗣是不是真的,沒料到,一開口就詢問湘貴妃那個賤人的事。

    到底是深愛的女人啊,這個節骨眼上,只關心湘貴妃的事。

    也是,那些所謂的皇嗣,無論是生出來的,還是沒生出來的,說到底,不過是幾個不愛的女人懷上的孩子,崇德帝又能有多在意?

    朱皇后嘴邊劃出一絲冷笑。

    冷笑過後,朱皇后抬眸對上崇德帝視線,獰笑著道:「皇上當真是對湘貴妃情深似海,過去那麼多年的事,還替她耿耿於懷。可惜了,也不知湘貴妃領不領情。」

    「你這話什麼意思?」崇德帝冷聲道。

    「沒什麼意思,皇上不就是尋個藉口要廢后嗎?三年前接了湘貴妃進宮的那一刻,臣妾便知道早晚有這一天了,忐忑不安地等了三年,到底是來了。很好……臣妾等著您的寶貝貴妃感激皇上,感激皇上用了三年時間,終於給她騰出了皇后之位。」

    朱皇后雙眼不再空洞,改成了一片癲狂,嘴裡「哈哈哈」瘋狂笑著。

    崇德帝看著朱皇后到了這一刻,還倒打一耙,將她自己的過錯全歸罪於他的偏心,當真心頭是說不出的失望。

    見她默認了構陷南宮世家的事,崇德帝也不願再與朱皇后多說一句廢話,立即宣布:

    「朱氏聽旨,你戕害皇嗣,構陷南宮世家通敵賣國……足足九十八條大罪,惡貫滿盈,德行實在不堪勝任一國之母。即刻起,朕褫奪你皇后封號,貶為庶人!」

    聽到這些話,朱皇后驀地不笑了,真正廢后這一刻來臨,遠比她預料中還要難以承受。一顫那間,仿佛骨頭不再是骨頭,全成了冰塊,凍得她笑都笑不出來了。

    而崇德帝的話還未完:「連夜遣送皇家寺廟,落髮出家,無招不得出。」

    落髮出家,無召不得出?

    這便是永生不願再見的意思了。

    朱皇后,哦不,廢后朱氏立馬湧出了淚來,大顆大顆滾落,鹹鹹的淚水漫進嘴裡,一直苦到了心裡。

    嫁給崇德帝近二十年,她會犯下這麼多的罪,不都是被崇德帝逼的嗎?他若待她暖一點,呵護一點,她用得著費盡心力去謀算這麼多?

    從新婚之夜起,崇德帝就沒給過她溫暖。

    廢后朱氏記得,那夜她被抬進東宮成了太子妃,她頂著龍鳳呈祥的紅蓋頭端坐床沿,卻遲遲沒等來還是太子的崇德帝掀紅蓋頭。

    那會子的她,才剛及笄,性子又虎,索性自己一把將紅蓋頭掀掉,然後……

    意外撞見崇德帝怔怔地立在窗口,冥想著什麼,滿臉的神傷和失落。

    再後來,崇德帝藉口還有要務處理,便離了婚房,去了書房。這一去,就是一整夜,她孤零零一人獨守新房。

    第二日要驗元帕了,崇德帝才回到新房,雙眼布滿紅血絲,履行義務似的,草草臨幸了她。真的是草草啊,三兩下就結束了,整個過程毫無新婚夫妻該有的溫情。

    這樁婚姻從開始就不甜蜜,布滿了荊棘,她如何能安下心來好好給他持家?

    起初還算好,經過她的觀察,發覺崇德帝對後院裡的女人態度都冷淡。他唯一熱情的蕭盈盈,在他倆大婚三個月後,也下嫁林鎮山,不久,蕭盈盈隨軍去了西北不回京了。

    可好景不長,不到兩年,還是太子的崇德帝,代替先帝巡視西南,然後就在西南偶遇了南宮世家聖女。

    還是太子妃的她,坐在東宮,突然收到飛鴿傳書,得知「太子情不自禁,強了南宮世家不能嫁人的聖女」,你說她惶恐不惶恐?

    要知道,崇德帝素來對男女之事不大感興趣啊,這樣的崇德帝,居然會情不自禁,完全控制不住他自己,強行與聖女有了一段關係。

    可見,是動了真心。

    那些日子,朱氏坐在東宮,整日裡嫉妒到發酸。

    雖說後來與她預料的有所不同,崇德帝歸京時,居然並未將聖女一道帶回。她還為此高興過一小陣呢,還以為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也許崇德帝就是酒後亂了性,才不小心睡了聖女。

    哪裡料到,隨後她就打探出消息,不是崇德帝不想帶聖女回宮,而是兩人發生關係的次日,聖女失蹤了。

    崇德帝派了大量人馬去找,簡直要將整個西南翻過來,都未尋覓到聖女蹤跡,就這樣人間蒸發了。不得已,崇德帝才獨自一人回的京。

    此後,幾乎每隔上一年,崇德帝都要打著西南幾大勢力作亂的藉口,親自逡巡西南,料理糾紛。實際上,呵呵,不過是去秘密尋找聖女罷了,當她不知道?

    崇德帝這一堅持,就是多年。

    在崇德帝這樣年復一年的痴情下,她如何不惶惶不安?

    為了鞏固自己的皇后地位,也為了身後娘家人的利益,更是為了給兒子盧湛鞏固儲君之位,她只能拼勁全力、用盡一切力所能及的手段,去鞏固地位,去守住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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