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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5:35 作者: 寒木枝
    被拉回了神,盧湛甩甩腦袋,再甩甩腦袋,發昏的雙眼似乎清晰了些,暈眩的腦子也清醒了些。

    但稍稍清醒些的盧湛,並未理會外頭的呼喚,而是再次彎腰,將信紙又撿了起來,重讀第三遍。

    這回,盧湛要好好看清楚,搶了他的真真,與他的真真定親的男人究竟是誰!

    迅速掃過,抓字眼——

    蘇炎?

    居然是蘇炎?

    是誰不好,偏偏是蘇炎?

    再次如雷轟頂,受到一萬次轟炸那種!

    腦中「轟,轟,轟」輪番爆炸,直直炸響一萬次!

    轟得盧湛眼前發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次,往後一仰,盧湛直接跌坐在圈椅里,久久呼吸不上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書房門口的阿福,急得直跺腳,可裡頭毫無回應,阿福也不敢衝進去,只能幹著急。

    「太子呢?在哪?」院門口忽然揚起一道女子凌厲的聲音。

    阿福扭頭一看,糟糕,盛怒的朱皇后已經尋到了書房這頭,眼下正怒氣沖沖而來,手裡還捏著一張信紙。

    阿福知道,就是那張信紙惹的禍。

    「林真真啊,林真真,你這回怕是要害死咱們太子殿下了。」

    小太監阿福心內直嘰咕,嘰咕完,忙快步上前,跪在長廊入口處,雙掌放在腦袋兩側,磕頭迎接朱皇后:「皇后娘娘吉祥,奴才阿福恭請皇后娘娘金安。」

    聲音很大,意在提醒裡頭的太子,皇后娘娘來了。

    可惜,裡頭的太子還是毫無動靜。

    朱皇后腳步頓了頓,垂眸射向匍匐在地的小太監阿福,鼻子裡「哼」了一聲:「平日裡,就是你伺候太子的?都是你們這起子狗東西帶壞了太子,沒事,瞎往太子跟前塞什麼美人?」

    「挑,也不掌掌眼,什麼破落戶都看得上?」

    阿福嚇得戰戰兢兢。

    朱皇后乃將門出身,還是姑娘時,絕對的虎女一個,依著她的性子,真想一腳踹得阿福倒仰過去。但進宮多年,坐在正宮皇后的位子上,被規矩拘著,性子到底收斂了許多。

    「哼!」朱皇后收住癢得想踹人的腳,掠過阿福,徑直朝太子的書房門邁去。

    到了,頓住,停在緊閉的書房門口。

    真真是反了天了,她都到了,書房門還在緊閉?

    「太子!」朱皇后剛朱唇大張,要怒斥一嗓子,「嘎吱」一下,書房門從裡頭打開了。

    面無血色,蒼白得像鬼的太子盧湛,立在門後,隨後緩緩跪在地上:「兒臣,給母后請安。」聲音,虛脫無力。

    朱皇后一怔。

    怒氣沖沖跑來發威的朱皇后,顯然沒料到,見到的會是頂著一張病態臉的太子,像極了得了絕症,知曉時日無多,絕望透頂那種。

    「你這是怎的了?」怔愣好一瞬,朱皇后才回過神來,單手拽得盧湛立了起來。

    盧湛低垂眼帘,不吭聲。

    問了好幾次,盧湛都不吱聲,朱皇后更氣了,直吼道:「說話!啞巴了嗎?」

    盧湛剛想開口說句什麼,忽然,目光一驚,母后手裡的信紙——他不僅認得,還非常熟悉,是真真慣用的那款信箋,邊緣繪著「燕子叼桃花」。

    真真的信,怎的到了母后手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

    若母后知曉他與真真的關係,非得使用後宮的那些腌臢手段,弄死真真不可。

    這個念頭,擊散了盧湛內心所有的奔潰,作為男人,作為深愛真真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保住了真真。

    人吶,一旦心裡有了企盼,立馬恢復了精氣神,那些智商啊,腦子啊,也全都回來了。

    「母后,出大簍子了,常泰寧總督不堪重用,沿海三省的倭寇越演愈烈……父皇派兒臣……派兒臣南下去抗擊倭寇……」

    盧湛依舊垂著眸子,藉助長長的眼睫毛,擋住雙眼裡真正的情緒,故意結結巴巴開了口。

    以此掩蓋掉,先前因為真真定親而頹喪之事。

    「派你南下,抗擊倭寇?」朱皇后顯然還沒得到消息,聽了後,怔了怔,隨後有點明白過來,為何她的太子那般頹喪。

    她的太子,打小養尊處優,真刀真槍都沒摸過幾回,哪裡會打仗啊?那些兵書兵法,也沒念過幾本,更別提戰場上熟練運用了。

    思及此,朱皇后收起先前的戾氣,帶了幾分安慰道:「太子,你父皇將此重任交給你,是看重你,你應該高興猜對。哪有還未出征,就先自個頹喪上的?」

    「別長了倭寇威風,滅了自個志氣。」

    「退一萬步,就算日後戰事失利,將鍋甩到下頭將領頭上便是。總之,你是太子,真吃了敗仗,也有人給你背黑鍋,甭怕。」

    太子盧湛:……

    心高氣傲的他,聽不下去了,憑什麼他就只能打敗仗?

    他就沒長一張能打勝仗的臉嗎?

    忍不了,盧湛抬頭打斷道:「母后,兒子不怕上戰場!兒子期盼著早日上戰場,與那班子倭寇一絕死戰,一鍋端了他們老巢!」

    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朱皇后一愣:「你不怕上戰場,那你先前那般頹喪做什麼?」

    太子盧湛仰著的臉一愣,乾咳兩下,然後偏過頭去,再次轉為沉痛道:「母后,倭寇久久不除,東南沿海的黎民百姓流離失所,苦不聊生,好些都……直接死在了路邊……」說著,還垂下兩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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