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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1:24 作者: 蘇景閒
王瑜行臉上滿是恐懼,但什麼話也不敢說,拿著衣服,極為匆忙地就出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里只剩下了兩個人,空調的冷氣讓徐洛陽後背發冷。
許久,粗糲的男聲重新響起,「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群青和知意了。」戴雪青看著徐洛陽,「你和知意長得比較像。」
林知意是徐洛陽母親的名字。
聽到這裡,徐洛陽內心的猜測再次被推翻,他之前認為,戴雪青有可能是喜歡他的父親,自然就會仇恨他和他的媽媽。但現在聽見這一聲「知意」,徐洛陽動搖了----如果是他,是絕對沒辦法以這樣親密又懷念的語氣,喊出情敵的名字的。
戴雪青手有些發抖,給自己倒酒的時候,撒了不少到桌面上。盯著玻璃杯里琥珀色的酒液,他舉了舉杯,「那你來找我,是為了幾年前,我逼你退學的那件事?」
「是。」徐洛陽語氣沉穩,「我想知道原因。」
又喝了一杯酒,戴雪青開了口,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們肯定沒和你提起過我,你肯定也不知道,我的名字,還是你媽媽替我取的。」
說著,他靠著椅背,回憶道,「我是在一個冬天,被你父母從孤兒院門口撿進去的。你爸爸拿著字典,替我找了一個姓氏,姓戴。你媽媽給了我名字,叫雪青。」
徐洛陽反應過來,群青和雪青,都是顏色的名字。
「不過後來,他們都不管我了,都拋棄我了……明明說好會照顧我,會像家人一樣,一直在一起,但他們撒謊了。」
空了一半的酒杯被大力砸到了地板上,酒液很快就浸透了,戴雪青眼中滿是恨意,「他們撒謊!他們騙我!」他盯著徐洛陽,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另外的人。
腦子裡的一段回憶忽然被翻了出來,徐洛陽遲疑了幾秒,還是問到,「你是不是曾經畫過一幅畫,用的是蠟筆,上面畫了三個人,標註了『哥哥』、『姐姐』、『我』。」
發現戴雪青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眼裡閃過一絲極亮的神采,徐洛陽解釋到,「我曾經在我媽的書房裡見到過,東西現在應該都還在。我猜,應該是你畫的。」
「肯定是我畫的……肯定是!」戴雪青站起來,在原地來來回回地走了幾步,「知意比我大十幾歲,她一直讓我叫她姐姐,叫群青哥哥。」
戴雪青表情似哭似笑的,說的話很混亂,「我十四歲,被親身父親找到,接回了蔣家。後來隔了好久,再見面的時候,他們說我變了,變得心狠手辣……我也不喜歡他們……我是半路被找回去的私生子,連『蔣』這個姓氏都不能用,像條狗一樣,被責罵,遭受冷眼,那時候他們又在哪兒?」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我爭過了我的幾個哥哥,熬死了我父親,我還把那個虐待過我的女人送進了精神病院,掌控了整個樺立集團。我一定要讓他們看看,我當初選擇被帶回去,是沒有錯的!」
「可是,他們為什麼就死了?」戴雪青聲音急促又惶惑,眼睛有些充血,盯著徐洛陽看了很久,忽然說到,「你知道嗎,我多妒忌你啊,他們那麼喜歡你,寵愛你,就連死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這一刻,徐洛陽忽然明白過來,這或許就是戴雪青費盡心思針對他的原因。
看著抱著酒瓶,神色癲狂的戴雪青,徐洛陽心情複雜。他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猶豫了一下,徐洛陽還是開口說到,「我爸媽的遺物都還在,如果那張畫是你畫的,那在儲藏室里,應該還有很多你的東西,我小時候調皮,翻出來看過。」
戴雪青整個人都滯住了,怔怔地看著他。
「有幾幅類似的畫,還有被撕掉了封面的作文本,故事書,好像還有一張破破爛爛的獎狀,一個已經掉了漆的水壺,上面印著『三好學生』,那些應該都是你的。」
徐洛陽繼續說到,「我不知道你和我爸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老死不相往來。但他們一直都沒有忘記,那個被他們用心照顧著長大的戴雪青。」
沒有再多說什麼,徐洛陽轉身出了辦公室。關門的時候,他聽見裡面傳來了隱隱的哭聲。手頓住了幾秒,徐洛陽最後還是將門縫合上了。
重新坐回車上,徐洛陽把帽子和墨鏡全都取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冰冷的身體這才開始回溫。
戚長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幾遍,語氣擔憂,「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在手機里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他很想衝上去找徐洛陽,但沒有收到事先定好的暗號,戚長安還是選擇相信他,繼續等。
「我沒事,戴雪青他……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我走的時候,還聽見了他的哭聲。明明都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哭得像個委屈的小朋友一樣。」
戚長安沒什麼感覺,「你因為他的施壓被學校開除,又匆匆忙忙被送到國外時,也很委屈。」
聽到這句話,徐洛陽直接倒在戚長安身上,「我也只是感嘆一下,我雖然心胸寬廣,但很記仇的。」說完,他又彎著眼,放低了聲音,「我這麼委屈又可憐,長安哥哥真的不給我一個安慰的吻嗎?」
戚長安怔了怔,隨即笑出來,低下頭親了親他的鼻尖,「夠嗎?」
發現徐洛陽還看著他,戚長安有些無奈,最後還是溫柔地含住了徐洛陽的嘴唇。
徐洛陽走後,過了大約一個小時,辦公室的門從外面被打開了。戴雪青的秘書小心地避開地毯上的酒瓶,低聲道,「我們收到了來自戚氏的警告。」
「戚氏?」戴雪青閉了閉眼,問他,「怎麼回事?」
「您私人帳目的漏洞被查了出來,對方表示,他會將手裡關於您的東西,都交給您的侄子。」秘書十分謹慎地措辭。樺立集團內鬥嚴重,黨派林立,戴雪青雖然從南美回來了,但位置並不穩固。而現在當權的,是他的長侄,手腕十分厲害。只要一著不慎,戴雪青就會滿盤皆輸。
聽完,戴雪青笑了起來,「如果你是我的,會怎麼做?」
秘書委婉道,「我不會讓這份證據落到大少爺手裡。」
「好,戚家的條件是什麼?」
「條件有些奇怪,」秘書低下頭,不敢看戴雪青的表情,「對方要求,您必須向徐洛陽道歉,並說清楚當年事情的真相。」
「好大的口氣!」戴雪青有些慍怒,「話是誰說的?」
「戚長安。」
另一邊,徐洛陽到了家之後,就纏著戚長安練習吻技,隔了一會兒,忽然聽見了「嗷嗚」一聲狼嚎,他總覺得有些耳熟,心道,「這怎麼這麼像我的聲音?」
然後,他就發現戚長安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把手機拿出來,點開了未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