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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1:24 作者: 蘇景閒
徐洛陽笑出來,語氣很歡快,「我看過那場頒獎典禮的錄像,我媽點頭說好,我爸當場就哭了出來,哭得停都停不下來,看起來特別傻。」
「你爸爸肯定很愛你媽媽。」
「完全沒錯!」徐洛陽附和著點頭,「說起來,我媽媽三十四歲才生下我,一方面是因為工作忙,他們兩個常年都泡在片場。另一方面是,我爸擔心我媽媽生孩子會很痛,甚至會因為難產去世,所以他乾脆就一直拒絕要孩子。最後是我媽媽堅持,才把我生了下來。
據說聽見我的哭聲時,我爸站在手術室外面直接嚎啕大哭,然後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跑到我媽床邊坐著,繼續掉眼淚。」
「你爸爸很害怕失去你媽媽。」戚長安看著徐洛陽,心底柔軟----真好,你是因為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感覺腳貼著的一塊皮膚已經暖和起來了,徐洛陽就又移了移位置,繼續說到,「我爸曾經在一次訪談里親口承認過,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因為他會吃我的醋,在家裡會和我搶奪我媽的注意力。所以我小時候一般都是自己玩兒,他們兩個老夫老妻的,依然每天都散發著一股戀愛的酸臭味,熏人!」
說到這裡,徐洛陽聲音里的笑意褪乾淨了,「不過後來,我媽媽因為心臟病去世了。就在我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天,我媽媽提前從片場趕回來給我過生日,倒在了家裡。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我爸也很快趕了回來。當時請了最好的醫生、用上了最好的藥,我媽很配合治療,但也只堅持了一個月。」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說話時有淡淡的鼻音,「我媽媽去世之後,我爸整個人就像沒有了支柱一樣,拍了一半的電影也不拍了,賠了好幾筆違約金。每天都在家裡喝酒,希望醉了以後,能看到我媽媽。
沒過多久,他查出了癌症,我能看得出來,他根本就不想治療,他只想早一點跟著媽媽一起離開。但是那時候我很害怕再失去,特別特別害怕。
後來我把媽媽離開前完成的最後一個劇本拿出來,給我爸,告訴他說,我媽肯定很希望這個劇本能拍出來。我成功了,我爸爸因此多留了十個月。」
吸吸鼻子,徐洛陽覺得有些冷,裹了裹被子,像是陷進了回憶當中。
「他去世之前告訴我說,洛陽,爸爸很抱歉,爸爸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等你遇到自己愛的人,你就懂了,爸爸這雙眼睛啊,只能看見你媽媽一個,再看不見其他人了。
其實我懂,我都懂,媽媽對他來說,是愛人,也是親人、朋友,最難的時候他們都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沒辦法把他們分開。」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最後滲進了枕頭裡,徐洛陽聲音哽咽,「我爸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我這一生,第一愛林知意,第二愛電影。如果沒有林知意,那電影,甚至生命,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他的父親,在妻子離開之後,便拋棄了所有,追隨而去。
說到這裡,徐洛陽沒忍住哭出了聲。他把臉埋在枕頭上,嗚嗚咽咽的像個被拋棄的小動物。
悲傷從來沒有淡忘,只是壓在心底,不敢去翻看。
「我真的好想他們,好想爸爸媽媽……」
戚長安聽著聲音,仿佛自己的靈魂也正在被利刃切割一樣。他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伸手把人抱到懷裡。
他很想說,你還有我,我會比你的父母更愛你。也很想說,我這一生,第一愛徐洛陽,第二愛的依然是徐洛陽。但他最後說出口的,只是,「鬧鬧,我在,一直在。」
戚長安的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最後,徐洛陽哭著睡著了。他眼角泛紅,睫毛被眼淚沾濕,睡得不怎麼安穩,像是在夢裡也依然難過又委屈。
戚長安小心翼翼地起床,去擰了溫熱的毛巾過來,俯下身,把徐洛陽臉上的淚痕一點一點擦乾淨,動作溫柔又仔細。
晚安,我的鬧鬧。
與此同時,主辦方訂下的酒店裡,徐洛陽的房間已經被改成了臨時工作間。
鄭冬手裡端著一杯黑咖啡,看著電腦屏幕,問徐洛陽的宣傳助理薛螢,「情況怎麼樣?」
「從』我是一個娛記『這個微博大v號,發出了打人的圖片和視頻片段之後,有六個娛樂號迅速轉發了這條新聞。水軍全面下場,著名的幾個論壇話題討論度已經爆了。而水軍、石原浩的粉絲以及部分路人,已經到了戚先生和洛陽的微博下刷屏,說話很難聽。」
聽出她語氣了帶著的憤怒,鄭冬沒說什麼,只是繼續問,「粉絲的反應呢?」
「都還在等當事人表態,並且表示不相信戚先生會無緣無故打人。」
「嗯,繼續盯著數據,等討論熱度過線。」
這時,手機響起提示音,是梁丘發了條信息過來,「已經聯繫好了。」
重新看向電腦屏幕,喝了一口已經冷掉了的咖啡,鄭冬低聲道,「石原浩啊,你可別讓我失望。」
石原浩確實沒有讓鄭冬失望。
在「戚長安打人」這個話題被直接刷上了熱搜第一之後,還沒到半小時,「徐洛陽潛規則」這個話題又被刷到了熱搜第二,裡面是一個娛樂大v曝出來的消息,說原本資方已經定下來,「秦朝」這個角色將由石原浩來扮演,後來是徐洛陽不擇手段,才把角色硬生生截了過去。甚至,徐洛陽還用同樣的不光彩的手段,搶走了原本屬於石原浩的代言合同。
----完全就是在暗指,這一次打人事件,就是因為徐洛陽心虛,搶人角色不說,在被苦主找上門後,還囂張地將人打傷。
盧笛點開話題看了,沒忍住爆了句粗口,「他臉怎麼這麼大?簡直比烙餅還大!不行了,我要去練練拳擊,下次見面,把他門牙打碎!」
鄭冬倒是心情很好,語氣輕鬆,「就怕他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說出來,全往洛陽身上推。畢竟對觀眾來說,劇情反轉才好看,不是嗎?」
盧笛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默默把視線移開----可怕!鄭哥現在笑得好嚇人!
抬腳踹了踹盧笛的椅子,鄭冬笑罵道,「笛子,你那是什麼表情?」
盧笛學著徐洛陽的語氣,一本正經語氣真誠地開口道,「敬仰的表情!」
「行了行了,真敬仰就去幫我倒杯熱咖啡。」說著,鄭冬眯了眯眼睛,「說起來,現在消息都上熱搜這麼久了,吳畢那邊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吧?」
吳畢已經焦頭爛額,事情鬧得這麼大,他怎麼可能沒看見?但石原浩聯繫不上,幾個助理的電話全都沒人接,他好不容易才拿到了石原浩住在哪家醫院哪間病房的消息。
不過等他急急忙忙地趕過去,打開病房門一看----vip病房確實很寬敞,幾個助理一人一台筆記本在忙,而石原浩斷了的鼻骨已經做了處理,正一臉戾氣地罵人,讓宣傳助理趕緊把通稿全趕出來,再幫他聯繫記者過來做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