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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1:24 作者: 蘇景閒
「這場戲,是秦朝從人民警察的崗位上被擼了下來,心灰意冷,回到了家鄉的小鎮上。他和家裡人關係不好,所以只好去找發小許湛。
兩個人幾年沒見面,挺尷尬的,許湛還親手殺了人,面對富有正義感、之前還是個警察的小夥伴,心裡慫慫的。但許湛一個窮木匠,家裡小,就只有一張床,只好將就著一起睡。」
說完,他看向戚長安,「要躺一起,沒問題吧?」
張導一開始就知道,戚長安排斥和人肢體接觸,這也是他安排兩個人,在秦里鎮合住兩個月的原因之一。
「和洛陽沒問題。」
張導點頭,「那好,我不多說了,你們先拍一條試試感覺,自由發揮就行。」
熱風機使得搭出來的臥室里充斥著幾分燥熱,秦朝衤果著上半身,脖子上搭了條毛巾,踩著雙塑料人字拖,一邊擦臉一邊從門口進來。
許湛正坐在桌子邊上,用小號刻刀雕木頭,動作極為細緻。聽見腳步聲,他悄無聲息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抬頭看向幾步開外的男人,「你洗完了?」
「洗完了。」秦朝站到他後面,忽然低下頭,「你在刻什麼?」他嘴唇離許湛的耳尖很近,聲音有些低。
「沒什麼。」許湛下意識地回答。但對方的氣息太有存在感,他不自在地動了動。
秦朝也不是非要得到答案,他沒什麼興趣地站直,又坐到床上,語氣慢悠悠的,「我睡裡面還是你睡裡面?」
許湛手指捏著刻刀,垂下眼,「隨你。」
「那行,還是我睡外面。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到你家睡,也是我睡外面,你晚上總是踢被子。」提起往事,兩人之間的氣氛終於鬆了些許。
許湛把刻刀和尚未成型的木料收拾好,關上燈,從秦朝的身上跨過去,小心地躺了下來。
秦朝自然地把身上的薄被拉過去給他蓋上,然後側過身,手撐著頭,問許湛,「這幾年你怎麼過的?」明顯是準備聊天,消除一些陌生感。
「學手藝,做木工活兒。」許湛沒看秦朝,聲音清冷。路燈的光從窗外透進來,能隱隱看清對方的模樣。
秦朝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在意冷淡的態度,「這工作倒是挺適合你的,安靜,又不用和人打交道。」說著,他忽然低下頭,鼻尖湊近許湛的脖子嗅了嗅,笑道,「怪不得身上有一股木香味兒。」
徐洛陽說完台詞,忽然看見戚長安的表情變了變,然後他就聽戚長安開口道,「張導,請停一下,我忘詞了。」
戚長安會忘詞?別人不知道,但徐洛陽很清楚,戚長安看劇本,台詞是看一遍就能記住。他們對戲對了這麼久,他從來沒見戚長安忘過詞。
而此時,戚長安神色淡定,但心裡卻湧起一陣慌亂----在徐洛陽低下頭湊近,鼻尖又輕又癢地觸碰到脖子敏感的皮膚時,他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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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鬧鬧的小情緒:
別摸我的頭……會臉紅qaq
第24章 第二十四顆糖
在身上搭著的薄毯的遮掩下, 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戚長安從床上坐起來, 看著徐洛陽, 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生理反應。
徐洛陽坐在床邊, 抬手朝張導示意, 等張導從攝影機後面過來, 他才笑著商量道, 「張導, 我們可不可以把這裡稍微改一改?比如……聞一聞手指什麼的?」
他擔心戚長安會罕見地忘詞, 是因為不習慣和人這麼親昵。
張導也想到了這上面,他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戚長安, 「長安認為呢?」
「沒關係, 不用改。」戚長安搖頭, 「剛剛只是有些不適應, 現在不會再出問題了。」
「好,那還是按照原本的來。」張導退回到機器後面, 打開小喇叭說到, 「各部門注意了,再來一條, 《歧路》35場2鏡2次!」
這一次, 兩個人都沒出狀況,就算後來張導對光線和角度不太滿意,重拍了三遍, 戚長安和徐洛陽也配合得很好。放下心的同時,徐洛陽和張導都更相信,最開始的忘詞,肯定是因為戚長安暫時不太適應。
從床上下來,徐洛陽從盧笛手裡接過上衣穿上,就看見編劇成淨站在張導旁邊,在朝他們招手。他回頭叫戚長安,發現對方正盯著被子的花紋發呆,他喊了兩次才有反應。
下意識地伸手碰了碰戚長安的額頭,徐洛陽有些擔心,「剛剛躺被子裡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體溫好像有一點高,是身體不舒服嗎?」
戚長安搖頭,「身體沒有不舒服,可能是這裡開著暖風機,溫度太高了。」
徐洛陽又認真打量了兩遍戚長安的臉色,發現確實沒什麼,這才放心,「走吧,成編劇叫我們過去。」
成淨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鼻樑上架著副黑框眼鏡,他伸手指扶了扶,問到,「這場戲下來,你們有沒有什麼感覺?」
徐洛陽和戚長安對視一眼,「哪一方面?」
「秦朝和許湛相處的方面。」
徐洛陽思索了一下,先開口,「兩個人的相處中,秦朝明顯占主導地位,這種模式應該是從上學的時候就確立的。」
見成淨點頭,他繼續說到,「兩個人的性格很不一樣,許湛很內斂,話很少,做事專心。秦朝很外向,屬於上學的時候打籃球耍帥,打架一呼百應那種,有些像漫畫裡的熱血少年。後來長大了,就成了熱血青年。又當了警察,正義感炸裂。」
戚長安接著道,「這一幕戲,兩人的相處不對勁。秦朝沒有問題,許湛有問題。」
徐洛陽也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手指轉了轉筆,成淨挑眉,「怎麼說?」
「許湛太在乎秦朝了。」戚長安思考問題時的表情很吸引人,他聲音不疾不徐,顯得很理性,「許湛面對秦朝確實是心虛不安的,因為他殺了人,而秦朝是好友,也是警察。但他表現出來的心虛和在意,有些超過了。」
說到這裡,他心裡那根弦顫了一下。
有些----超過了嗎?
發現戚長安停下話,徐洛陽便接著道,「我也感覺到了,許湛的情感波動不應該會有這麼大。」
成淨把筆蓋打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然後說到,「這裡面有隱藏劇情。」
「啊?」徐洛陽有些懵,又有些驚喜----就像自己在打遊戲,打著打著,突然把隱藏線打出來了的感覺。
「我之前和張導慎重地沒有把這段劇情放出來,擔心表現不到位,反而畫蛇添足。」成淨笑起來,一向溫和的語氣里添了幾分激動,「不過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你們對人物詮釋得非常好,完全能把握住。」
話說一半最引人好奇,徐洛陽連連追問隱藏劇情是什麼,但成淨都表示要等完善之後,再給他們看。戚長安盯著落在地面的光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