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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1:24 作者: 蘇景閒
    這都還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重點是此時此刻,他無比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正牢牢抓著一個人的手腕,觸感上肯定不是自己的。

    不是自己的,那肯定就是戚長安的!

    悄悄地睜開一隻眼睛,徐洛陽就發現戚長安已經醒了,正靠坐著,右手拿著一本書在看。窗外的陽光為他的側影鍍了一層邊,非常柔和。

    不過戚長安左手手臂的姿勢明顯有些不自然,整個身體也都朝著左邊傾斜。

    徐洛陽立刻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應該是他抓著戚長安的手腕不放,戚長安醒後,為了不吵醒他,手腕就一直保持著固定的姿勢沒動。睡不著又不能起床也沒事做,只好姿勢彆扭地拿著書看。

    徐洛陽感動到了,馬上又湧起一陣愧疚,正想著該怎麼開口,就對上了戚長安看過來的眼睛。

    「醒了?」戚長安一直注意著徐洛陽,對方一睜眼他就發現了,但徐洛陽沒準備起來,他也就沒說話。

    可是現在徐洛陽一直盯著他看,戚長安有些受不住,才出了聲。

    「嗯醒了,」徐洛陽坐起來,看著窗外已經很亮的日光,「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

    聽了戚長安的回答,徐洛陽又重新倒回了床上,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耽誤了戚長安早起,自己晨跑計劃也沒達成,心好痛。

    隔了一會兒,徐洛陽把臉埋進枕頭裡,瓮聲瓮氣地說了句,「謝謝長安哥哥。」

    說完之後發現,臥槽,我竟然還沒鬆手!於是趕緊把手鬆開,然後就看見對方手腕的皮膚都已經被捏紅了。

    更內疚了!

    戚長安自然地把手收回去,看徐洛陽一臉懊惱,笑道,「你睡得不安穩,手一直想抓什麼,我就把手腕遞給你了。」

    徐洛陽側臉壓著枕頭,十分沮喪,「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肯定是自己摸摸索索,把你的手腕抓著不放的。」

    所以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沒有半夜鑽到對方的被窩裡去?這是他在父母去世之後才養成的習慣,晚上睡覺總喜歡抱著或者抓著什麼東西,不然就睡不踏實。

    他決心用實際行動表達自己的歉意,「長安,我去給你做早餐吧!」

    吃過徐洛陽做的特色早餐後,兩個人一起去老街打了一壇酒,先去莊師傅家裡拜訪。

    他們進門時,莊師傅正在院子裡曬著太陽雕花。看見戚長安和徐洛陽過來了,莊楔放下手裡的工具,轉身進了屋。

    徐洛陽在秋天的陽光里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和戚長安說話,「我猜莊師傅肯定拿禮物去了,賭三個番茄!」說著,他又小心地湊近去看還沒雕刻完成的花紋,問戚長安,「你送給我的小木魚還有楓葉,也是用的這種小鑿子和刻刀來雕的嗎?」

    楓葉現在被他掛在鑰匙扣上,小木魚他讓戚長安又開了個孔,穿了線系在手腕上。

    「嗯,不過我做得比較粗糙,只學會了最基本的。」

    「你已經很不錯了。」莊師傅走了出來,左手捏著菸斗,右手拿著個木盒子,遞給戚長安,「你跟著我學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木匠活兒,肯吃苦,沉得下心。你們拍電影的事情我不懂,但就憑你這份心,不管在哪個領域,都會有大成就的。」

    說著,他親自把木盒子的鎖扣打開,「這個盒子裡面的小工具,都是我按照你的手型和習慣趕製的。以後你事業忙,肯定沒多少時間精力放在木工活兒上,但我還是希望,你偶爾能拿出來練練手,刻刻小玩兒意,不要完全荒廢了。」

    跟著學了這麼久,戚長安是第一次聽莊楔說這麼多話,他慎重地應下來,「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荒廢的。」

    莊楔點頭,再看向站旁邊的徐洛陽,「你每次過來都帶一罈子酒來賄賂我,我也用心教了戚長安,現在我就不送你什麼東西了。有什麼想要的,你自己找戚長安,讓他做出來送你。」

    徐洛陽笑彎了眼,「記住了!」

    莊楔抽了一口菸葉子,又重新看向面前有禮有節的青年,慢聲道,「這話可能不該我說,但長安,你還年輕,沒有什麼事是走不出來的。」

    戚長安一愣,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捧著工具盒走到院子門口,戚長安轉過身,朝屋檐下站著的莊楔鄭重地鞠了一個躬。

    接下來,兩個人又一路走著去了派出所。這是戚長安第一次見到帶徐洛陽的老警察,對方皮膚很黑,眼角有一道猙獰的疤,正站在門崗旁邊抽菸,只是站著,就顯出了一股煞氣。

    徐洛陽走上去,笑道,「向哥今天也很英俊!」

    「沒大沒小,好好說話!」向征把煙踩熄,笑罵道,不過他笑著的時候,疤痕顯得更猙獰了,「帶東西沒有?老子帶著你摸耍軍刀,禮薄了我可不要。」

    「有你這樣的老師嗎?」徐洛陽說是這麼說,但很快就從包里拿了一個紅包遞過去。

    向征一捏就知道是什麼,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沒了,皺眉,「什麼意思?說好的兩瓶茅台呢?」

    徐洛陽還是笑,理直氣壯半點不虛,「茅台太重了我懶得提,你自己去買!反正我什麼都不多,就錢多。」說著往後退了一步,「你要是收了,我就還認你這個哥,逢年過節發個簡訊。你要是不收,我撒腿就跑!」

    向征沉默了幾秒,吸了口氣,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徐洛陽的肩,「哥謝你。」

    到了吃飯的地方,戚長安才問,「你送的什麼?」

    「銀行卡啊!」徐洛陽扳著手指頭數,「向哥家裡挺不容易的,他以前緝毒,後來因為不聽上級指揮,打死了一個毒販,再加上亂七八糟的派系鬥爭,就被弄了下來。

    他緝毒的時候得罪的人太多,擔心仇家找上門,就帶著一家人到了秦里鎮,他的老上司還在,幫他在派出所找了事做,清閒,也能顧著家裡。」

    徐洛陽幫戚長安倒了杯熱水,接著說到,「向哥身上有舊傷,天氣一變就復發。他母親中風偏癱好幾年了,全靠他照顧。向哥的妻子以前被找上門的毒販捅過一刀,沒有生育,身體也不好,一直都在吃藥。我就想著,送什麼都不如送錢實在。」

    見戚長安眼神專注地看著自己,徐洛陽又小聲說到,「我看見了的,酒罈子下面,你也放了張銀行卡。」

    戚長安點頭承認,「嗯,莊師傅心心念念著一塊好料子,但一直捨不得買。」

    兩人相視而笑。

    徐洛陽端著茶杯,「恭喜我們的體驗生活圓滿結束,那接下來,合作愉快啊!」

    戚長安也端起杯子,玻璃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嗯,合作愉快。」

    和你在一起,總是很愉快。

    第二天一大早,劇組的車就過來接了。上了車徐洛陽才知道,這段時間裡,包括張導、編劇、副導在內的六個工作人員都住在秦里鎮,他驚訝,「你們都隱形了嗎?秦里鎮這么小,都沒看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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