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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50:48 作者: 蘇景閒
宮越準備先把人放在后座自己再進去,葉閃閃卻下意識地緊抓著宮越的衣服不鬆手。於是,宮越也沒讓他放開,自己姿勢有些彆扭地跟著坐了進去。
替葉閃閃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親了親他的眼皮,「乖,別怕,沒事了。」
葉閃閃盯著宮越看了好一會兒,思維才清醒了些,「宮越?」
「嗯,是我,我來了。」輕輕捋了捋葉閃閃被冷汗濕透了的頭髮,宮越點頭。
葉閃閃想了一會兒,突然問,「我剛剛是不是哭了很久?」
「嗯,很久。」
抽了抽鼻子,還打了兩下哭嗝,葉閃閃思維跳的很快,語氣有些緊張,「你會不會覺得我哭唧唧的?」
宮越搖了搖頭,「不會,我很心疼。」說著把葉閃閃的右手拿過來,「指尖的傷才好。」
縮了縮手,葉閃閃就聽見宮越問,「為什麼哭?」
「感情不到位,張導特意給我講戲,後來說到『鹿』的伴侶死了,」葉閃閃緊抓著宮越的手指,
「那時候,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破開了一樣,眼前出現了好多你的樣子,還有很多個你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後來我就看見你死了,就像那次在夢裡的情形……」
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安撫著輕拍葉閃閃的背。宮越一直都知道,葉閃閃的情感其實存在著一定的缺陷,他的情緒和平常人也不一樣。
從小時候到現在,在整個成長的過程中,葉閃閃從來就沒有經歷過「心理屏障重建」這樣的過程,也從來沒有人教他怎麼管理自己的情緒。
所以,在面對許多別人跨不過去的陰影的時候,葉閃閃一點感覺都沒有,並不是因為他心大到無視,而是因為那些他根本就不在意,所以完全不會影響到他。
但是,不管是宮幼梨的死給葉閃閃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是葉閃閃心底最深的恐懼----宮越死亡,留下他一個人,都是葉閃閃完全無法承受的。
因此,這一次,他將宮越代入了「失去伴侶獨自一人徘徊在這個世界」這樣的角色設定里,就直接崩潰了。
葉閃閃說完,看了看宮越,有些忐忑地問,「哥,我們是伴侶嗎?」
他的眼睛哭得有些紅腫,眸子就像是水洗過的琉璃一樣。宮越還沒回答,就聽葉閃閃繼續說到,
「張導說,伴侶就是自己的愛人,自己心愛的對象,自己的家人,是生命中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人,一旦失去,就會痛徹心扉。」
他固執地看著宮越,「所以,你是我的伴侶嗎?」
宮越看著葉閃閃,否定的話在舌尖轉了幾圈,都沒能夠說出來。
他心裡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誡他,一切的真相都還沒有查明,如果你徹底放開對自己的約束,那麼,未來有一天你死去了,那閃閃的一生都會暗無天日。
「我們是嗎?」見宮越不回答,葉閃閃又問了一遍,尋求答案。
那又怎麼樣?
把所有的遲疑都拋開,宮越輕輕吻了吻葉閃閃的眉心,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我們是伴侶,是愛人,也是家人,是對方最不可失去的存在。」
猶豫已經沒有了意義,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即使葉閃閃對愛情的認知不甚清晰,即使葉閃閃一輩子都不懂這份感情,甚至是,就算他把持著兩人之間最後的界線不進一步,如果有一天他死了
----他的閃閃,絕對不會獨活。
那還不如在最有限的生命裡面,把葉閃閃想要的,都給他。
聽完宮越的話,葉閃閃才發現,自己緊張地都快忘了呼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展開了笑容,心底早已滋生出來的感情,隨著對方的肯定,開始如同藤蔓一樣瘋長。
葉閃閃傻乎乎地笑了兩聲,緊盯著宮越,根本不想把視線移開半分,「我也覺得。」說完又強調道,「我也覺得是這樣的。」
「嗯。」宮越把人抱到自己的大腿上,面對著面,「還哭嗎?」
「不哭了。」葉閃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視線掠過宮越的嘴唇,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問,
「今天不是世界接吻日,那,能接吻嗎?」視線固定在宮越的嘴唇上,像是饞了一樣,還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宮越的指腹撫了撫他剛舔過的地方,沾染了一點水漬,低聲問葉閃閃,「想了?」
「嗯,想,想接吻。」
面對這樣的葉閃閃,宮越從來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他指腹微微用力,「好,那一會兒不准哭。」
這一次,葉閃閃感覺到宮越把他壓在座椅靠背上,親的十分用力,他甚至有種會被對方吞吃入腹的感覺。手也被宮越緊緊地抓著,動彈不得,舌尖更是被狠狠地吮吸舔祗,讓葉閃閃有種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走了的感覺。
隔了一會兒,宮越把自己的唇別開了一點,壓制著粗重的呼吸問他,「喜歡嗎?」
葉閃閃很誠實,不管是之前那種溫柔的,還是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危險的,「我都喜歡。」
宮越看著懷裡的人,突然就在想,
----即使我說不出來,我為什麼會愛上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愛別人的唯一理由,也是我不再孤單的唯一理由。
※※※
葉閃閃整理好有些凌亂的衣服,又讓宮越幫他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照了照鏡子,「哥,我嘴唇好紅啊,怪你。」
對這個問題,宮越沒有異議,「嗯,怪我。」
兩人從車裡下來的時候,劇組的人正在吃火鍋。
宮越抱著葉閃閃回車上之後,秦軒就按照宮越的意思,先是給張導道了歉,之後聯繫了宮氏的廚房,用最快的速度送來了五桌火鍋,算是向劇組的工作人員表達歉意。
劇組的工作人員基本都是在《審視者》當中合作過的,知道葉閃閃不是耍大牌的人,也能體諒,火鍋送來之後,更不會再說什麼。
畢竟,在冷得哆嗦的郊區,一鍋能吃的冒汗的火鍋,比一百句對不起都有用。
秦軒和張導還有匆匆趕來的鄭冬坐在一起,都關注著遠遠停著的那輛車。三個人都很擅長交際,你一言我一語的,也不尷尬。
葉閃閃走到桌邊,被麻辣的香味兒刺激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他舌尖和嘴唇被宮越吸咬地有些破皮,只好忍著,將就著喝了一杯熱花生漿。
「張導,抱歉,總是給你添麻煩。」開始的時候請假是,上次最後一場戲的時候是,這一場戲也是,葉閃閃覺得很對不起。
「是我沒個分寸,看你哭得----唉不說了不說了。」張導擺擺手,「你看你今天還拍嗎?」
葉閃閃點頭,「拍。」
劇組的人都吃完之後,張導又拿出那個隨身小喇叭,「行了行了,吃飽了幹活了!要對得起這火鍋啊,爭取拍完了早一點兒收工!」
葉閃閃換上了備用的衣服,眼睛下畫著的藤蔓因為防水,一點沒有花,也不用重新畫,只需要遮一遮發紅的眼眶就行。
戴上了仿真的鹿角,葉閃閃把宮越的羊絨大衣脫下來放到一邊,又看了一眼遠遠站著看著自己的宮越,這才站到鏡頭下面,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他就變成了那個失去了伴侶,獨自一人在曠野之上,漫無目的行走,無望等待的『鹿』。
第62章閃閃亮六十二章
正在拍的這一幕,是這個系列廣告的最後一個場景。
劇本設定是鹿從夢中醒來,恍惚看到了死去伴侶的虛影,想要擁抱對方,卻發現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
葉閃閃扮演的「鹿」正在樹下小憩。他蜷縮在盤錯的樹根旁邊,枕著枯葉,冬日暖融的陽光灑落下來,讓他的睫毛上都像是盛著光。這時,或許是在睡夢中看到了什麼,有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溢出一點,正好把睫毛濡濕。
眼皮動了動,鹿突然睜開了眼,無比欣喜地向著四周張望,像是聽到了誰歸來的訊息。但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這才知道都只是自己的幻覺,失望在眼神中瀰漫。
這時,注視著前方的鹿,笑容一點一點地綻開,飽含著失而復得的驚喜,幸福完全無法掩蓋住,他甚至緩緩張開了自己的手臂,想要擁抱。
但收緊的懷裡只有空氣,沒有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陽光溫和了他的輪廓,鹿緩緩將手收緊,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慢慢地滑落,留下淺亮的淚痕。
「卡!」張導揚聲喊了句,「拍完了,完工!」原本此處都會有歡呼,但因為被葉閃閃情緒的感染,有幾個女孩兒還捂著嘴哭了出來,一點歡快的氣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