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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4:09:05 作者: 十四郎
很好,她乾脆先跑了。
小南瓜還鬼頭鬼腦地把腦袋伸進來,像是怕打擾似的壓低聲音叫他:「主子,這五個矮子要怎麼辦?照你方才說的,讓他們重新打掃廚房?」
舒雋動了一下,回頭飛快走出屋子。那五個矮子被繩子拴成一條,傻兮兮地蹲在雪地里仰頭看他。
他冷冷一笑,第一次感到暴怒是什麼樣的滋味。
「把他們肉切下來燉湯,給狗吃!」說完,他猛地甩上門,差點把門框砸裂。
小南瓜嚇了一跳:「燉、燉湯?!主子!這不是真的吧?主子?!」
這次不管他怎麼叫嚷,舒雋再也不出來了,好像死在屋子裡似的。
隔了一會兒,他忽然又衝出屋子,大氅和帽子都穿好,一句話也沒說,繃著臉朝山下追去。
小南瓜這才發覺不對勁,悄悄探頭往屋子裡看,伊春果然不在裡面。估計是主子想趁著酒醉霸王硬上弓來著,結果把人家姑娘惹毛了趁夜下山,主子慾火中燒地去追。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小南瓜嘖嘖嘆息搖頭,恨鐵不成鋼。
他在門口枯坐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手腳都凍得冰涼,那五個蹲在雪地里的矮子更是臉色發青,因著被舒雋點了啞穴,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在地上滾來滾去表達不滿。
小南瓜怒道:「再滾我就真把你們的肥肉切下來熬油!都怪你們這幫矮子!主子要是追不到姑娘,咱們看著辦!」
話音剛落,便見舒雋一個人慢慢走回來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跺著凍僵的手腳,貼過去偷偷左看右看,硬是沒見到伊春的身影。
「那個,主子啊……」小南瓜試探著想說話,舒雋卻低聲道:「怎麼還沒把這些混帳熬了燉湯?」
他結結巴巴:「這個……真的要燉湯?」
舒雋沒回答,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隔了好久,他才說:「收拾一下,準備走了。那丫頭……暫且讓她自己闖兩年吧。」
肯定是沒找到人,所以他這麼蕭索。
小南瓜扁嘴搖搖頭,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得聽從他的吩咐收拾東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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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暗換葉,紅蕊續開花。此時正值春夏交替之際,揚州氣候溫暖潮濕,在船頭站久了,便覺後背被一層薄汗浸透。
船夫在前面緩緩搖櫓,小船在碧波中蕩漾,岸邊楊柳垂依,猶如芳華少女含羞帶怯,方是江南旖旎景致。
他一面搖船一面笑道:「諸位抬頭看,揚州二十四橋可是別處看不到的。歷來許多大詩人大詞人為二十四橋作詩,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這首詩諸位一定聽過吧?」
伊春聞言便把斗笠拉高,露出一張蜜色臉蛋來,盯著那霓虹臥波似的長橋看了半天,點點頭:「是很好看。」
船夫笑道:「今日運氣不佳,沒遇著畫師出門,有時候天氣好,那些擅長作畫的畫師們也會聚集在此作畫,便宜的幾文錢,貴的幾兩銀子,諸位便能和二十四橋一同留在畫上啦。」
同船還有幾個人過水路,都問他有什麼著名畫師,七嘴八舌說得好不熱鬧。
伊春默然看著越來越遠的二十四橋,腳下小船在微微搖晃,不知為何令她想起與舒雋在東江湖的那段日子。
倘若是他在這裡,會說什麼?不過他向來雅的很,估計根本不會給她解釋這個景那個景,只會抱著三弦慢慢唱歌。
他有很多時候都顯得孤僻冷漠,臉上雖然是漫不經心的笑,其實是拒絕任何人靠近他自己的世界。
可是那天他分明是打開了門,她卻把他弄生氣了。
他就有這種本事,明明對她輕薄是他的錯,到頭來感到愧疚的人反而是她。
這是什麼道理?伊春也不明白。
她向來不愛自找麻煩,想不通就乾脆不想,回頭笑吟吟地聽船夫高唱揚州小調,和船里其他人一樣喝彩叫好。
水路行了一段,忽聽前方傳來哭喊和落水之聲,船夫的歌聲一下停了,把船一撐,停在水當中。
一船的人都驚疑不定地探頭去望,卻見前面不遠處同樣一艘送客漁船被另幾艘烏篷漁船包圍住,上面的客人們哭的哭喊的喊,為一群彪形大漢攔住索要財物,不給的便丟進水裡。
「運氣還真不好,遇到這些水鬼!」船夫打了個哆嗦,趕緊把船往回搖。
伊春低聲問:「老丈,他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財物,官府不管麼?」
船夫嘆道:「官府怎會管這等閒事,這幫水鬼頭頭每個月供奉給捕快們吃香的喝辣的,誰會管咱們死活!報上去多少次,都說沒有強盜,反而把報官的那些人打一頓板子,說他們妖言惑眾。這些傢伙不是揚州人,看那個體型!估計是北方來的,簡直窮凶極惡。」
說話間,那些烏篷漁船大約發現了這裡還有一條肥魚,立即從後面追了上來。
船上的人驚慌失措,沒命地叫著快搖快搖,奈何那幾條烏篷漁船有十幾個大漢催動追來,在水裡竟快若流星,幾乎是眨眼功夫就圍住了小船。
當頭一個大漢抱著胳膊站在船頭看他們,裸著胳膊,上面刺著一隻猛虎,看上去極其兇惡。
「要命的把錢交出來,不要命的便跳下去!」他居高臨下地發令,說得十分簡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