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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元德帝知道他心裡正不痛快,也沒功夫計較他的失禮,點頭道:「陸卿先下去歇著吧。」
三皇子回去之後就被元德帝派去的人禁了足,他氣的身子亂顫,面目扭曲失了曾經謙謙君子的風度,順手抄起桌上的一個茶碗便砸了過去:「混帳東西,你當著皇上的面下我面子?!才得意了兩天就忘了誰把你抬舉上來的?!」
謝喬川不避不閃,任由肩膀被砸的晃了晃,平靜道:「不是臣有意下殿下面子,而是沈秉筆的身份真的無異,她是個渾人,若是臣為了殿下構陷她,保不齊她在大殿上寬衣解帶,將此事張揚開去,臣恐殿下到時候更為難堪。」
三皇子冷笑道:「這麼說來,我還應該多謝你了?!」
謝喬川垂眸,眸光微閃:「臣不敢。」
三皇子越想越是心煩,一揮手道:「下去。」謝喬川應了個是,轉身下去了。
陸縝拉著四寶出了嘉明殿,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的時候便緊緊地攥住她手腕,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來;「他碰你哪裡了?」
四寶還沒從驚嚇的餘韻中回過神來,腿肚子正有點發軟,被他這麼一問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顫了下,他見嚇著她了,又緩了神色道:「他對你做什麼了?」
四寶面露疲憊,扶額搖頭道:「沒有,就是進去跟我說了幾句便出來了。」
陸縝冷笑連連:「他有這麼好心?」
四寶斜了他一眼:「他說看見你不高興他心裡特別高興。」
陸縝:「…」
四寶忍不住拉著他的袖子問道:「他們怎麼就挑今天發作起來?還有那沈夙和秋姑姑,為何突然反了水?還有還有…」
陸縝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我正好不在,沈夙是為了送我一份大大的人情,讓我好能幫扶沈華采幫扶沈家,而秋姑姑是我安排在昭華宮裡的後手。你以為我只給你黏上假傷口便算完事了嗎?」
四寶鬱結,她還以為秋姑姑真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氣震懾住了呢。
他說完又悠悠嘆了聲:「不過沈夙這事三皇子瞞的倒是緊,竟然半點風聲也沒露出來。」
四寶想到沈夙,亦是嘆息,人非草木,不管他是為了家族前程,還是真對長女有那麼一絲愧疚,現在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不過她仍是心有餘悸:「要不是今天沈夙突然反水,只怕皇上三皇子和顏嬈他們就得逞了。」
陸縝摸了摸她的耳朵:「不會的,就算有這個把柄在他們手裡,難道他們就沒有把柄在我手裡嗎?顏嬈和三皇子勾連結黨的證據不少,只要這些一公開,皇上就算再怎麼寵愛顏嬈,也不得不誅殺她以平息紛爭。」
四寶耳朵一動:「你打算用這個來威脅皇上?」
陸縝輕笑了聲:「脅迫就太難聽了,互相幫著遮掩罷了,不過幸好沒到要用這張底牌的份上。」所以他一直都顯得頗為從容,直到謝喬川出現他才變了臉色。
他說完又意味深長補了句:「再說她和三殿下,似乎也有些曖昧不清。」
四寶微微張嘴:「你說他們…他們好歹是名義上的母子啊!」
陸縝道:「兩人行事隱秘,東廠也沒有抓著什麼切實的把柄,不過越是如此便越可疑,若不是有這層干係,顏嬈憑什麼把賭注壓在他身上?」
她仔細分析了一下,覺著還真有些不對,元德帝比顏嬈大了二十多歲,肯定是走在她前頭的,所以她現在越風光,皇上死後她就越悽慘,還不如提前找個年輕的依附,她對自己迷惑男人的本事素來自信得很,看看陸家的叔伯兄弟,再看看代王和元德帝,她也確實有這份能耐,難怪敢在三皇子身上放手一搏。
就算她以後有了孩子,爭儲是沒可能了,有這麼個兄長倚靠至少也能爭一塊富饒的封地。
四寶嘆了口氣,擺擺手:「不然你就真的和皇上徹底撕破臉皮了。」她又看了他一眼:「你留了這麼多後手,三皇子這次被罰也不算太冤。」
他慢悠悠地道:「三皇子剛愎自用這點倒是和皇上一模一樣,他手裡握著沈夙這張好牌卻一直不打,若是他不是今天突然發作,而是先悄悄和皇上通氣,趁我今日不在的時候直接將你拿下驗身,便是我也無力回天了。」
他說著不知想到什麼,偏頭淡笑著吩咐成安:「麗貴妃禁足這些日子好生招呼著,只要暫時留她一命,旁的隨你們折騰,記住別讓人拿住了把柄。」
四寶想了想後果,也暗道一聲僥倖,她現在終於緩過神來,眯著眼睛細細把上午的事過了一遍,猶豫道:「你有沒有覺著皇上對你…似乎不像原來客氣了?」
原來元德帝遇見陸縝的事兒都會再三思量一番,絕不會想今日這般幫著三皇子和顏嬈步步緊逼。
陸縝面色微沉。三皇子聰穎四皇子勇武,都是儲君的熱門人選,元德帝卻一直沒有立儲,旁人只道元德帝難以抉擇,其實只有他知道,元德帝壓根沒有立儲君的意思,他由得兩個兒子把朝堂攪的烏煙瘴氣也不是為了讓兩人分出高下來,究其根底,就是為了平衡,兩人鬧騰的越厲害,就只會盯著彼此掐,彼此掐的越狠,他的皇位就坐的越穩當。
所以皇上防著他也是同樣的道理,是怕他妨礙江山社稷嗎?不是的,只是為了讓他的皇位更牢固罷了,元德帝此人才幹只能算得上中庸,獨獨把皇位看的牢固得很,就是死怕也不能放手。
他垂眸思忖片刻,忽然一笑:「只盼著天佑福澤,讓皇上的身子能大安。」
四寶疑惑地偏頭看他:「你又賣關子。」
陸縝笑了笑:「到時候再跟你細說。」
四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好吧,你駕馭朝堂,我駕馭你就行了。」
陸縝:「…」他本來想好好罰一罰不聽話的小東西,但想了想他可不就是被她拿捏住了,不解氣地在她粉臉是捏了把。
他說完不知道想到什麼似的,又有些不痛快:「你方才就這麼直接跟著謝喬川走進去了?!你對他倒是信得緊吶?」
四寶想到這個朋友,又是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若是真想害我,早就跟三皇子說了,既然沒說,可見並沒有存歹心,再說他的性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就算要算計你,也不會通過你身邊人這樣沒品的手段。」
陸縝覺著只要謝喬川還在宮裡一日,他每天便如泡在醋缸里一樣,禁不住道:「那是你沒見過他的陰私手段,忘了在南邊他是怎麼把你當炮仗炸了嗎?」
四寶:「…」
他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他很早就發現你的身份了?比我還早?」問完覺著自己既彆扭又無趣,卻忍不住豎起耳朵等她的答案。
四寶在坦白交代和哄一哄眼前的醋缸之間糾結片刻,還是道:「不是,是你先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