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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若是兩人相互不認識,卻在宮裡也成了朋友,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嗎?還是他們倆真正有緣分?兜兜轉轉遇到這麼多事還能湊到一塊。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陸縝的心裡比方才還堵,他倒寧可四寶是知道實情故意瞞著他了!

    兩人早有婚約,那他又算什麼呢?!

    陸縝的臉色幾乎要把空氣凍結了,他周遭的人再沒人敢說話,一席宴席匆匆結束,四寶下來找他的時候見他臉色極難看,不由得訝異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吃螃蟹吃太多壞肚子了?」她絮絮道:「看來蟹腮真的不能吃啊。」

    陸縝恨不得把她抓過來好生問問她和謝喬川到底是什麼關係,不過話到最近還是硬生生按捺住了,語調低沉道:「我今天見到淮安沈家了,他們…跟我說了好些你以前的事。」

    他說完緊緊地盯著四寶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四寶給他看的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疑惑道:「淮安沈家知道我小時候的事兒?他們說什麼了?」

    她是真不知道和謝喬川有婚約的事,本來她繼承的記憶就是殘破不全的,後來見到沈夙,雖然又喚醒了一部分記憶,那也大都是跟沈夙沈母沈華采有關的。

    陸縝見她神情坦然,原本繃著的一口氣稍微吐出來了些許。婚姻大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女沒有插嘴的餘地,四寶當時年幼,家裡人也未必會把這事告訴她,反正只要聽家裡人安排便成。那麼謝喬川呢?謝喬川知道兩人有婚約在身嗎?

    四寶莫名道:「我小時候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陸縝搖了搖頭:「沒什麼,走吧。」

    四寶最鬱悶人說話說一半,恨不得抓著他領子讓他說完,見他臉色當真不大好,這才把鬱悶硬憋了回去,兩人並肩上了馬車,在馬車裡面對面坐著卻誰都沒言語,四寶直覺他很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只好自己在腦子裡瞎猜。

    沒多久馬車就駛出了巷弄,有個小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東廠的護衛忙攔在車前,小男孩被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看著眾人,半晌才拿出兩塊被同心結拴著的玉佩,拉著小奶音道:「這是那邊一個哥哥讓我交給你們的。」

    二檔頭怔了怔才接過兩枚玉佩,又小心按照小孩所指的方向探查了過去,果然那邊已經空無一人了。

    陸縝接過玉佩看了眼,這是一對兒各分兩邊的鴛鴦玉佩,很多家裡在孩子年幼時定下婚約的時候,不喜用婚書定帖,反而更喜歡用貼身的佩飾。

    他捏著玉佩的指尖緊了緊,又翻過來看著,果然上面刻著一個謝字一個沈字。

    謝喬川在向他挑釁。

    陸縝微微闔上眼,掩住眼底的陰冷狠絕。

    ……

    四寶也不知道這兩對兒突然送來的玉佩究竟有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謝喬川也南下,已經跟東廠的番子對上了,她只知道陸縝收到玉佩之後,原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更是跌到谷底,回屋之後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一個下午都沒踏出半步。

    四寶沒啥戀愛經驗,糾結到晚上的時候,才借著送飯的藉口,撿了幾樣比較合他胃口的菜端進書房:「我瞧你在席面上都沒怎麼吃?你餓不餓?要不要用晚膳?」

    陸縝心知這不干她的事兒,緩和了神色道:「我不餓,你放下吧,我等會用。」

    不管這一對兒鴛鴦玉佩是真還是假,哪怕是謝喬川自己後來造出來的,他都是在他見過淮安沈家之後送來的,陸縝可不信這事兒只是偶然,謝喬川…他以往真是小瞧他了。

    四寶猶豫了下,沒有放下托盤退出去,反而搬了把小杌子坐在他身邊,伸手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拍:「你…到底怎麼了?」

    第八十一章

    陸縝靜默片刻,淡聲道:「沒什麼。」如果四寶不知道或者不大清楚這事,他又何必說出來,倒讓她心裡和謝喬川多一條牽絆,婚假之約對世家子女何等重要?若是四寶知道…算了,沒有這個若是。

    四寶見他不言不語,心頭也悶得慌,把托盤往他跟前推了推:「沒什麼就吃飯吧。」

    陸縝夾了塊子清燉的茼蒿放在嘴裡慢慢嚼了,燉茼蒿的湯是極鮮美的高湯,他卻也嘗不到鮮味,只余滿嘴的酸澀。

    可是別說是年幼時訂婚了,在魏朝就算是指腹為婚都不算什麼新鮮事,陸縝想了想竟不知惱誰,只能惱自己沒有剛一生下來就把她帶到身邊好生養著,讓她不用吃這麼多苦,更不會和謝喬川有什麼婚約。

    四寶在一邊只喝了碗魚湯,她受不了這份沉悶,放下湯碗小心問道:「是不是晌午蟹八件那事兒…有人取笑你了?」

    陸縝收回不著邊際的心思,見她神色沮喪,搖頭道:「沒有的事,並不是你的錯,也跟你無關。」

    他又靜默了片刻,終是沒忍住問了句:「若你…有一天突然發現你小時候已經被父母指過婚,你會如何?」

    四寶也不是笨蛋,她還記得他說過宴席上見過淮安沈家人,她把今兒的事兒串聯了一下,低聲問道:「你見到淮安沈家,他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跟人有婚約?」

    陸縝放下筷子不言語,算是默認了。

    四寶聽完倒是鬆了口氣,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兒才能對症下藥,總比一個人苦心巴力的瞎猜強,她想了想才費解道:「自打我被父母頂替弟弟送入宮裡,我就跟沈家沒什麼關係了,再說他們不是對外稱我病逝了嗎?這婚約應該也不作數了吧?況且就算沒發生冒名入宮這回事,沈家如今頹唐成這樣,難道人家還會跑過來做親?你想的也太多了吧。」

    就算她現在是正兒八經的沈家小姐,她對這種包辦婚姻還是十分牴觸的。可能因為故人重信義,所以陸縝對這事看得比較重?

    問題不是婚約的事情,是定親的人是誰…陸縝抿了抿唇,半晌才道:「你說的是。」

    四寶狐疑地看著他,他緩和了神色,不想在她跟前表露太多,轉而道:「你吃過飯了嗎?」

    四寶也不想為這事兒在糾結,配合地轉移了話題,故意可憐巴巴地摸了摸肚子:「我也沒吃呢,就晌午的時候吃了幾個螃蟹,吃的還特別不痛快,那麼多人我也不敢敞開了吃。」

    陸縝笑了笑:「我記著街頭五味居的松子桂魚和清蒸鱸魚很有名氣,你不是一直念叨著要吃嗎?咱們去嘗嘗吧。」

    對四寶來說沒有什麼事是下一次館子解決不了的,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兩次。

    四寶欣然點頭,臨出門的時候又把面紗戴上了,其實尋常出去戴不戴都可以,只是最近柳絮滿天飄,她不戴面紗出門總是被嗆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權當口罩戴了。

    五味居離陸縝的宅子不遠,兩人帶著幾個隨從就出了門,正好被鄰居木世子府上的管事看到了,眼珠子轉了轉,回去就稟報了木起笙。

    木起笙饒有興致地道:「他們要去五味居用飯?」

    他自打聽秀娘形容了提督夫人是何等貌美之後,心裡就癢的難耐,只是陸縝最近一直有應酬,他又找不到藉口經常去拜訪,更談不上跟人家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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