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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四寶撇了撇嘴,開始有點彆扭,調整了一下姿勢就安安生生枕在他腿上了:「不記得了,後來我想法調入內官監當差,聽說她後來好像得罪了一個位份稍高的妃嬪,被人算計死了。」
她抬眼看著陸縝廣袖上繡的山水紋,聲音有些悵然:「我小時候要是不想做什麼,就故意搗亂假裝做不好,我老媽…我娘實在看不下去,就讓我站在一邊她來幫我收拾,後來進了宮我才知道,這點小聰明也只能在親近的人跟前耍耍罷了。」
她邊說邊胡思亂想,要是哪年能穿回去就好了,唔…不過到時候得想法帶上陸縝。她想完也覺著自己的想法可笑,投胎是單程票,也不可能再有回去的機會了。
他手指撫過她肩頭:「你以後不想做什麼,不用耍小聰明,只管告訴我便是了,只要你不願意的,我絕不會逼著你做。」
四寶像是一直被擼毛的貓一樣,眼神都有些困頓了,唇邊溢出舒適的輕哼,嘴上含含糊糊:「你…」
後面兩個字陸縝沒聽清,只隱約聽得『真好』,也不敢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四寶本來快睡著了,沒想到一縷頭髮被吹到鼻尖,搔的她打了個噴嚏,一下子撐起身子驚醒了,腦袋還撞到陸縝下巴上。
陸縝先沒管自己的下巴,仔細看過她額頭沒事之後才伸手揉了揉,無奈嘆道:「你這冒失毛糙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
四寶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語調嬌憨似在跟他撒嬌:「你那心眼多的都能當漏勺了,心思密的堪比麵粉,我要是再跟你一樣,日子乾脆別過了,一粗一細才互補嗎,對不對?」
陸縝怔了怔,覺得心肝都被問的酥麻起來。四寶沒過一會兒眼神就清醒了,他再沒這待遇,見她皺著眉撥弄著一頭微微蓬亂的頭髮,他見她笨手笨腳的,忍不住伸手道:「我來吧。」
四寶表情詭異地把犀角梳子遞給他,他動作很快地幫她梳了個蓬鬆烏亮的麻花辮,她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突然嘆了聲:「陸縝,你老實告訴我。」
陸縝挑眉問道:「什麼?」
四寶道:「你們東廠是不是看誰更像女人才收誰?」
柳秉筆和洪秀那種美妝達人就不說了,陸縝身為廠公也是盤發描眉樣樣精通,就來看起來最鋼鐵直的成安都能隨口報出十幾種上等胭脂水粉的名字。而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女人,被這群神人活生生襯托成了一個直男!!難道這就是陸縝一直不讓她跟東廠有牽連的原因?!
陸縝:「…」
他本來想反駁的,但是一時竟找不出理由來,罕見地靜默了半晌才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四寶默默地瞅著他,怎麼覺著這話那麼沒有底氣呢?
兩人東拉西扯了幾句就到了晚上,四寶抽空溫了幾遍書才洗洗睡下,兩人這些日子基本都睡一個被窩,她見陸縝手裡捧著書本子正在認真看,睡在他身邊隨口問了句:「你看什麼呢?」
陸縝把書本內容亮給她,四寶看了眼臉就紅了,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成天看這個小心走火。」
自打上回四寶誤吃春藥,他被折騰得半個時辰不得入巷,迫不得已在外泄了身之後,他就開始準備苦練技藝,研習各種道具春宮,為了以後做準備,等到兩人真正要成事的時候才不會發生上回那種…囧事。
於是他聽完只淡淡地挑了下眉頭:「有你在。」
四寶拍了拍他的手:「我要睡了,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陸縝溫柔笑道:「你睡吧。」
他答應的這麼痛快,四寶反而狐疑了起來,就聽他又道:「你自去睡,把你的肉體借我一用便可。」
四寶:「…」
他一手已經探了過來,折騰了許久之後,四寶大腿內側都被磨的生疼,恨不得讓搖著他的肩膀他要上趕緊上,省的搞這些花樣折騰人吶!
弄完之後她沉沉地睡了過去,沒想到半夜肚子卻突然發脹起來,她輕輕哎呦了聲,陸縝一下被驚醒了,挑亮了燭火問她:「你怎麼了?」難道他晚上太發興,不留神傷了她?
四寶本來睡的迷迷糊糊,醒來之後覺著肚子沒那麼痛了,面露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下午太累了?」
陸縝道:「我去叫太醫來。」
四寶嫌麻煩,一把扯住他:「不用,我躺一會兒就好,現在已經不難受了。」
陸縝見她氣色不錯,這才放下心來,兩人又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就又收到一份請柬,這回卻是盤踞在江南的陳姓世家送來的,看樣子陳氏的面子不小,除了陸縝之外,好多盤踞在江南的世家都被請了去----當然這個陳家和京里那個被他整垮台的陳家沒有半分干係。
四寶隨意看了眼赴宴日期:「既然是五天後才擺宴,為什麼這麼早就送來了?」她翻了眼賓客名單,見淮安沈家的人赫然在上面,不覺訝異:「淮安沈家?」
陸縝輕輕嗤了聲:「這幫世家自稱詩書傳家,專愛講究虛禮,提前好幾天請客,好讓賓主彼此都有準備。」他又頷首道:「淮安沈家在十年前已經舉家搬到江南了,不過混的也不是很如意,在南邊至多算是個二流世家。」
四寶搖頭道:「不過即使如此,也不是沈夙孑然一身能夠對付的了的。」
淮安沈家說到底只是和沈夙有齟齬,四寶隨口問一句便罷了,只是聽他說什麼詩書傳家心又提了起來:「規矩那麼大?我還是不去了吧,要是得罪人就不好了。」
陸縝本來並不一定要她去,不過聽她這話卻非要把她帶去了:「也只有這群人才會死抱著千百年前的舊禮不放,你去了只管敞開了吃喝,看哪個不開眼的敢多一句嘴。」
雖然他一副笑傲王侯的架勢,真到了赴宴那天四寶還是難免緊張,每個坐席都放好了蟹八件,每人面前都放了好幾隻螃蟹,她頓時傻眼了。
這個季節吃螃蟹其實挺正常的,但是她一般都是拿筷子撬開直接吃,哪裡會有這幫人這麼講究?這幫世家偏偏喜歡在細節處瞎講究,他們宴客的時候喜歡從細處觀察客人,說是能從飲食看出一個人的出身,更有刁鑽的專愛用這些繁禮刁難人,可是仔細想想,看出一個人的出身又能怎地?遇到位高權重的,哪怕是泥腿子出身呢,還不得乖乖管人叫爸爸。
四寶一邊皺眉看著螃蟹一邊腹誹,陸縝正在和人說話,她不方便插嘴詢問,一口不吃更是引人注目,只好悄咪咪學著旁人拆蟹的動作,自己小心拆了起來,雖然極力模仿著旁人的動作,但剪蟹腿兒的時候難免有些笨拙,旁邊人的眼睛跟探照燈似的掃了過來。
四寶只好費勁地繼續跟螃蟹較勁,好容易挑出一塊蟹肉,感動的差點沒流下眼淚,蘸了醋正要撩起面紗放進嘴裡,就聽旁邊輕輕一聲嗤笑:「提督夫人,那蟹臍是不能吃的,難道你不知道嗎?」說完又手指又輕輕一點:「你這剪子也用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