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枕琴冷冷道:「撇清干係誰人不會?本就是你自己行止不檢,難道還有人害你不成!?」

    元德帝對倚綠還有不少熱乎勁,見她跪在草地上抱著膀子煞是可憐,略一沉吟道:「先回桃李軒再說此事。」

    四寶見他們徹底走遠了,忙觀察了四周,確定徹底無人才貓著腰悄悄跑出來,沒想到才邁出幾步半道就撞上成安,成安半句廢話沒說,壓低聲音道:「跟我走!」

    四寶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成安竟然帶她走了一條從來沒見過的密道,左右繞了一圈,這才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了桃李閣,她忍不住感激地看了陸縝一眼,陸縝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不想理,只負手站在原處不理。

    元德帝沉聲問道:「你方才在何處?」

    四寶已經和成安對好供詞,跪下流暢地答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方才從桃李軒出來就直接回了司禮監,督主又給奴才派遣了別的差事,讓奴才幫著整理公文摺子。」

    元德帝略一沉吟,又問道:「你可是與李淑女熟識?」

    這點想瞞也瞞不了,四寶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了,流利答道:「原來奴才常在各宮跑著送份例,跟各宮的姐姐們都十分相熟,不光是李昭儀,就連王昭儀奴才也相熟的。」

    元德帝默然看了枕琴一眼,枕琴有備而來,雖然這情形超脫她掌控,但她也沒有十分慌亂,只冷冷道:「好一張利口,我是認識你不假,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你會和李淑女做下這等齷齪事兒?!」

    四寶忙道:「您說奴才和淑女相識我不敢不認,但您若說我和淑女有染,我是萬萬不敢認的,淑女一心向著皇上,再說奴才不過一介殘缺之軀,是個人都不願和我扯上什麼關係。」

    枕琴閒閒地撥弄了一下護甲:「是麼?但是有人親眼看見你和李淑女私相授受,你又怎麼說?」她說完看了身後跟著的侍婢一眼,侍婢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來行了一禮道:「請皇上明鑑,原來李淑女還在石蘭軒伺候的時候,婢子就見過四寶監官在李淑女屋裡,兩人拉扯不清,當時李淑女還向監官跪下過,說什麼做他對食之類的話。」

    這侍婢是倚綠同屋,當初倚綠哭求四寶的時候,不慎被她看見了,她頓了下又道:「不止如此,兩人平時也頗為親密,不久之前李淑女還特特去司禮監找過監官一回。」

    元德帝面上已經沉了下來,四寶暗道難怪枕琴敢拿她和倚綠說事兒呢,原來是自以為捏住了把柄,她這步棋走的不可謂差了,陸縝眯了眯眼,似乎想要說話,四寶就先道:「啟稟皇上,奴才有話說。」

    元德帝心裡已經有些不耐,但看在陸縝的份上,還是點了點頭:「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四寶沉了沉心,已經準備和枕琴撕破臉了,中氣十足地答道:「回皇上,這位姐姐看見的確有其事,但實情卻跟她想的大有出入,王昭儀前段時間曾經把身邊好些伺候的宮女許給公公們做了對食,有個與李淑女侍女相熟的宮女為此丟了命,淑女聽了心中害怕,跟奴才又算是舊相識,便想跪下請我搭救,言談之中確實提到了對食的事兒,但的的確確跟奴才無關,淑女第二次來找奴才,也是為了這事兒,當時就在司禮監門口,我們二人並無任何逾越之處,皇上可以請司禮監的任何一人前來作證。」

    這話參了三分水封,但也合情合理,枕琴聽底下人說倚綠和四寶最近常有往來,再加上聽信了婢女的話,下意識地就以為兩人有染,沒想到扯到自己身上了,這才有些慌亂,忙道:「你胡說!」

    四寶昂著脖子半點不懼:「奴才若有半句虛言,寧可受杖斃之刑,倒是昭儀敢不敢把您送出去的那些宮女叫來對質?」

    元德帝見四寶鏗鏘有力,枕琴又面露惶急,頷首道:「去把那些宮女叫來,朕要問問她們是不是自願給內宦當對食的。」

    接下來的事兒就沒什麼懸念了,枕琴把手下人送出去拉攏宦官,這番舉動早已讓底下人離心,便是有些人礙於她平時權勢不敢說的,被元德帝沉聲問了幾句,就流著淚說自己是如何被逼迫跟了宦官的。

    元德帝寵信宦官,宮裡也不禁止對食,但自願的和受人威脅的是兩回事兒,轉眼皇上已經面沉如水,枕琴還要掙扎,哭道:「妾只是想讓她們以後在宮裡有靠,哪裡想到竟讓她們心裡存了怨恨,你們不願意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難道我還能害了你們不成?」

    她哭訴完又儘快轉移話題:「就算妾一時心急,不慎害了宮裡的姐妹,這也不能說明四寶監官和李淑女是清白的啊,她難道不會為了逃避妾的指婚,勾纏上了監官嗎?」

    元德帝面色又是一變,陸縝忽然起身道:「皇上,臣有一言,懇請您借一步說話。」

    元德帝頷首應了,遣退亂糟糟的眾人,轉頭問道:「陸卿有什麼話想說?」

    陸縝欠了欠身:「臣敢擔保,四寶絕不會和李淑女有染。」

    元德帝甚少見他把話說的這麼滿,不覺挑眉道:「陸卿何出此言?」

    陸縝面有幾分為難,皺眉笑道:「因為四寶和臣…」他頓了下才道:「她是臣的人,這些日子也大都是和臣在一處的,若她真和旁人有染,不用皇上動手,我頭一個不會饒過她。」

    元德帝先是錯愕,想了想又覺著理解了,魏朝龍陽之風盛行,皇上雖不是此道中人,但也沒什麼反感歧視的,只捋須用一種男人都懂的口吻笑道:「原來如此,難怪朕賞賜你的美人你一個都不收,方才那監官模樣確實是秀致風流,陸卿好眼光。」

    陸縝不在意道:「還算有幾分伶俐罷了。」

    元德帝見他這模樣,拿不準他是真有意還是只圖個新鮮,不過卻徹底信了四寶和李淑女之間的清白,陸縝的手段他還是信的,若是連區區一個男妾都管不住,也不配統御東廠了。

    他想通了這節,把今日之事的前後因果也想明白了,出去之後先好言安撫了倚綠一番,倚綠趁機辯白道:「妾真的不知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早上送走了四寶監官,在池塘邊散著步,突然就聞到一股異香,立時就暈了過去。」

    元德帝拍了拍她的手;「朕知道了。」他又面沉如水地轉向枕琴;「你捕風捉影,妄信小人讒言,又設計陷害李淑女,真真是蛇蠍婦人!」

    枕琴哭求道:「皇上,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聽了下人回報,直接就去向你稟告了…一定是那起子奴才要陷害妾啊,皇上!」

    她身後立時有個小太監上前承認來,說自己早上是看差了,可能是哪個宮女和太監私通的。

    元德帝自不會相信這些鬼話,直接把枕琴貶為了選侍,罰俸三年,遷居到最偏僻的小山閣里,說的難聽點,這種偏僻地方,她就是死在那裡也未必有人能發現。

    陸縝不想參合皇上的家務事,告了個罪便帶著東廠的人走了。四寶心裡頭十分感慨,當初鶴鳴差點被賜位份卻被賢妃所害,枕琴正好藉此上位,枕琴迫害倚綠不成,倚綠反而又成了皇上的人,倒是當初的贏家枕琴又倒了大霉,後宮這塊地方還真是沒有半點消停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