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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他路過馬廄的時候,忽然看見四寶上午騎的那匹馬馬鞍上有些血跡,他知道四寶不太會騎馬,還以為她受了什麼傷不好跟人說,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匆忙折返回去,就見四寶的房門緊閉著,他撞開沖了進去,就見四寶本來是痛苦趴在桌上的,見他衝進來立刻挺直了身子,白著臉看他:「你,你進來做什麼,出去!」然後忙想用衣袍遮掩住
謝喬川面色沉凝,目光自然而然地下落,就見她臀下也有隱隱血跡,但不像是受傷所致,倒像是…他家族龐大,家裡的姐妹丫鬟都不少,又想道上回四寶那樣輕靈婉媚的女裝,心裡剎時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來。
四寶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見身下已經是一片紅痕,暗道一聲吾命休矣,自製的姨媽巾害人啊!她垂死掙扎地解釋道:「我方才不小心把硃砂弄灑了,你去拿抹布來,我這就收拾。」
謝喬川也不是傻子,上前幾步攥住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宮裡?」
她是個女人,她竟是個女人!他竟然跟一個女人稱兄道弟勾肩搭背了這麼久!
四寶聽他這話知道他已經是猜出來了,心頭一涼,煞白著臉不受控制地推了他一把,他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猝不及防被推了個趔趄,沉聲質問道:「你想殺我滅口不成?!」憤懣之外更有些委屈。
四寶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方才那一下是想幹什麼,被他這一聲叫的回過神來,目光終於找回了焦距,反扯住他的胳膊,聲音急促,軟硬兼施,難得肅容道:「小謝,你我素來投契,說是情同手足也不為過,此事對我性命攸關,你若是有半點泄露出去,不光我活不成,你以後也未必能落下什麼好果子,希望你不要把這事兒道與旁人知曉,你…你明白嗎?」
謝喬川漂亮的薄唇抿起:「你威脅我?」
四寶也沒想到自己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就這麼被莫名其妙地發現了,語調不自覺帶了幾分哀求:「當年入宮非我所願,我在宮裡苦熬了這麼多年,就盼著有一天能夠平安出宮,從此天高海闊,不想多年隱忍毀於一旦,咱們是知己好友,你忍心看我人頭落地嗎?」
謝喬川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聽她這麼說便也和緩了神色,扶著她坐下:「你先坐下再說。」
四寶心裡無比忐忑,坐下之後也覺著渾身難受,直直地盯著他問道:「你答應不把這事兒往外說了嗎?」
她既然沒把這事兒告訴督主,自然同樣也沒打算告訴謝喬川,今日之事實屬意外,她總不可能殺了他滅口,只好逼著他給一個保證了,雖然這種口頭保證幾乎沒什麼約束力。
謝喬川沉了沉心應道:「你放心,我自不會說出去。」
他說完情不自禁地看著四寶婉媚妍麗的面容,他如今已落魄至此,定親的人家肯定不會再應這門親事了,他也不算違背當初許親之諾,如果能跟四寶在一起,不也挺好的?
第五十四章
雖然有謝喬川的承諾,但四寶心裡其實沒多少底,她就算能相信謝喬川不會故意說出去,萬一喝口酒犯個糊塗她一條小命就交代了,算了算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她現在心情極差,幾乎半個字也不想說,趴在桌上不言語。
謝喬川收回亂飛的思緒,猛然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麼,臉上頓時紅透了,四寶還不見得對他有意,他怎麼就…他坐在她身邊小心問道:「你…想不想吃什么喝什麼?我聽說那事兒…來了是要喝薑糖水,你要不要也喝點?」
好友突然變成女人這種事兒讓他覺著新鮮又陌生,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壞,只是相處的時候難免比平時多了幾分小心和侷促。
這話問的其實相當直男,四寶又是心煩又是難受扶額沒好氣地道:「現在讓我到哪裡找生薑和紅糖?」
謝喬川先是疑惑,再是恍然:「原來薑糖水是用生薑和紅糖做的,我原以為有種糖叫薑糖呢。」
四寶:「…」
謝喬川不知不覺承擔起身為男人的責任來,沉吟道:「這個交給我來想辦法,你只管歇著。」他頓了下,又問道:「你…為什麼會進宮?」
四寶不欲說太多家裡的事兒,隨意解釋道:「當初我家裡兄弟在入宮淨身的名單上,我爹娘想要給家裡留後,就塞了錢那我頂替進來了。」
謝喬川眸光微冷:「世上竟有這樣狠毒的爹娘,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四寶被他發現女兒身的秘密本就不是自願的,此時也沒有跟他分享自己情緒的欲望,聞言只是扯了扯嘴角:「反正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謝喬川目光柔緩地看著她,低聲道:「生薑和紅糖我去幫你想想法子。」他說完大步出了門,在門口停下了腳步,表情有些不自在,不過仍是問道:「你…你進宮之前有訂過親嗎?」
四寶腰酸背痛,肚子還疼的要死,無暇思考他為什麼問這麼詭異的問題:「都過去多少年了,我哪兒記得啊。就算真訂過親,你覺著我這情況有誰敢娶?」
謝喬川眼裡漫上幾分喜意,一言不發地出去了,他也算是神通廣大,不知道從哪裡真弄了一碗薑糖茶來,端過來給四寶:「我自己住的,你趁熱喝吧。」
四寶狐疑地看了眼小碗,就見裡頭黑黢黢的紅糖水裡飄著一整塊巨大的沒去皮的生薑,她沉默片刻才道:「你為什麼不把生薑去皮切成小片,這樣更好煮。」
謝喬川微怔:「還要切片?」
四寶:「…」罷了,有的喝就不錯了,她咕嘟咕嘟把一碗紅糖薑茶喝完,覺著身上一暖,小腹的劇痛驅散不少,真心感激道:「多謝你了。」
謝喬川撇開頭:「舉手之勞而已。」他默了會兒,又把腦袋撇回來,低聲道:「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經常煮給你。」
四寶:「…謝謝,不好麻煩你。」
四寶這情況肯定是沒法幹活了,硬撐了幾天,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只好跑去跟沈寧告假,沈寧只道她腦袋上的傷還沒好全,也沒過分責怪她,只是又命人把她送回了宮裡。
四寶:「…」所以她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是為了啥!
陸縝對她的突然回宮倒是沒什麼說頭,上下打量她幾眼,表現的只像是個關心下屬的好上司,神色淡然地問道:「沈寧說你舊疾復發,身子不爽利,可要請太醫瞧瞧?」
四寶對他的『正常』表現舒了口氣之餘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呵了呵腰道:「不必了,奴才就是腹痛,緩了這幾日已經好些了。」
陸縝不動聲色地掠過她有些蒼白的面容,淡漠應了聲:「既如此,你先下去歇著吧。」
自打四寶進司禮監,就沒在督主身上受到過這種冷遇,成安都覺著頗是怪異,忍不住出聲道:「督主,奴才看四寶這小子臉色實在不大好,要不要請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