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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四寶點了點頭道:「皇上對你好似頗為喜歡,你這回遭難之後再回宮,說不準恩寵會更多些,但是後宮傾軋,勾心鬥角,也著實累人。」

    再說要她來看,元德帝如今都四十多了,按照古人的壽命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了,鶴鳴才多大?而且還是當妃妾,皇上實在不是好歸宿。但也許鶴鳴不想再過伺候人的日子,想更進一步呢?她自然不可能代替鶴鳴做主,所以乾脆交給她自己決定。

    趙清瀾聽到鶴鳴的身份,臉上不禁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又堅毅起來,轉頭看向鶴鳴:「小環,你是想要回宮還是想繼續留在宮外?」

    鶴鳴一直沒多話,臉上還是茫然,再是驚慌,聽到她差點被皇上賞賜封號時面色又極為複雜,但眼裡卻全無喜悅。她嘆了口氣,低聲道:「公子容我再想想。」

    四寶趁機插嘴道:「鶴鳴,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四寶啊!」

    鶴鳴搖頭,抬眼看她一眼,這回眼神溫柔許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見你覺著既眼熟又親近,但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什麼來。」

    四寶鬱悶地直嘆氣,眾人心裡都有些沉重,沈華采留飯他們也沒心思吃,趙清瀾帶著鶴鳴告辭,四寶跟他們一道兒出了門,路上嘴裡不住地叭叭叭企圖引起鶴鳴的注意。

    趙清瀾聽他們的往事就知道二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心裡莫名的有點泛酸,不過也不好直說什麼,只好含笑默默地聽了。

    他泛酸,四寶比他還酸,冷不丁看到他腰間戴著一枚穩重大方的玄色荷包:「這是鶴鳴的手藝吧?」她見趙清瀾點頭應了,心裡酸溜溜地想,當初鶴鳴都是只給她做這些個小物件的!

    兩人就這麼瞧彼此不大順眼地出了門,四寶還想拉著鶴鳴再說幾句,無奈回宮的時間快到了,她只得依依不捨地辭別了。

    趙清瀾見兩人親密若此,心裡莫名堵得慌,在馬車上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低聲問道:「小環,你是怎麼想的?」

    鶴鳴雖然不記得往事,但也知道皇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哪怕是當娘娘呢,她也不想回去,卻更不想連累趙清瀾,因此只是道:「公子放心,我絕不會連累你的。」

    趙清瀾一聽這話便急了,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連累?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回宮,我一定設法保你周全,大不了我帶你回江南去!」

    這話和動作都過於曖昧,鶴鳴臉上不覺紅了紅,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溫柔卻堅定地拒絕了:「您還要考科舉呢,不能為這個耽誤您的前程。」

    ……

    四寶回宮路上一直想著今天偶遇鶴鳴的事兒,一會兒擔心鶴鳴在宮外受人欺負,一會兒又擔心鶴鳴進了宮被人算計,心情一直不能平復,她今天受到的衝擊不小,等踏進宮門才想起忘了提醒沈華采那個丫鬟的事兒,走回去時間又來不及,只得暫時按捺下來,等下回見他的時候再說,反正那丫鬟最多是想爬個床,沈小弟在女色事兒上一清二白,肯定也看不上這樣的。

    她東想西想地回了司禮監,一抬眼就見桌上擺放著一隻錦盒,錦盒裡擱著一套月白色繡折枝海棠的齊胸襦裙和蘭花紋的素白半臂,還有步搖蝦須鐲等成套的首飾,最誇張的是最底下還擱著一雙繡鞋!

    四寶傻眼了:「…」

    陸縝倒是一臉期待:「換上讓我瞧瞧。」

    四寶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把裙子一角拎起來:「您這是…什麼時候買的?」

    他上回和四寶出宮就看上了這套衣裙了,後來知道四寶的女兒身之後,悄悄著人訂了下來,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讓她穿上,今兒總算是逮著機會了。

    陸縝笑而不語。

    四寶見他這幅表情,認命地嘆了口氣,官也升了,事情也答應了,不認命不行啊。她搖了搖頭,把盒子捧起來道:「奴才去裡屋換好給您看。」

    陸縝強壓著想讓她在這裡直接換的衝動,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四寶走進裡間小心鎖好門窗,這才拿出衣裙小心換了起來,她穿過來幾乎沒試過女子衣裙,穿起來磕磕絆絆的,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穿好,攬鏡自照,就見鏡中的少女嬌美明艷無匹,半臂外搭著煙藍色披肩,偏寬鬆的淡色襦裙更顯出纖細窈窕的身段來,垂髫髻上流蘇輕撞,一轉身一邁步就能讓人挪不開眼。

    四寶自戀片刻,艾瑪,這顏值高的簡直是不給別人活路啊!

    她捧著大頭嘚瑟了會兒,又開始糾結這麼好看會不會被人瞧出端倪來,這麼一想她又緊張起來,從錦盒裡翻出梳妝用的螺子黛,把兩條眉毛化的又粗又蠢,再在腮幫子上抹了兩團高原紅,對著鏡子看了看,覺得沒那麼招眼了才放心。

    輕輕的叩門聲傳了過來:「穿好了嗎?」

    四寶認出是督主的聲音,忙放下鏡子應了聲:「好了!」然後過去打開門鎖。

    陸縝進屋之前低頭看了門鎖一眼,唔…要不要給這間屋子多配一副鑰匙呢?

    他本來對四寶的女裝頗為期待,低頭一看,笑意立刻僵在了臉上,原本要說的話也都硬生生噎了回去,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道:「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四寶裝模作樣地用團扇遮著臉,訥訥道:「回督主的話,我本來想化個妝來著。」

    陸縝皮笑肉不笑:「難為你了。」憑四寶那張臉,想要國色天香不難,難看成這樣得有多難?也不知道她費了多大功夫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他估摸著成安換了女裝都比她這幅打扮好看!

    陸縝也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命人取來溫水和帕子,小心翼翼地幫她把臉上亂七八糟的脂粉和螺子黛擦掉,轉眼一盆清水都成了亂七八糟的顏色,他哼笑一聲:「螺子黛一年才產十幾斛,還有這上好的脂粉,市面上有錢都買不到的,就被你這麼糟蹋了。」

    四寶心疼地乾笑了幾聲,早知道這麼貴她就不瞎折騰了,反正還要被督主擦掉的。

    陸縝幫她擦完臉之後也沒上妝,只取了撮顏色柔亮淺淡的『笑春風』在掌心暈開,用簪頭沾上一點,淺淺在她的唇瓣上塗了一層,清水芙蓉的一張臉也別有風韻,兩瓣柔唇仿佛在誘人隨時採擷。

    他放下簪棒就開始欣賞自己打扮的成果,眼裡不覺浮現一抹驚艷,他一直知道四寶生的好,卻從未像今日這樣清晰直觀。就像是他命知道四寶是個姑娘家,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還是把她當成那個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小太監,這一刻他才無比清晰的認識到,四寶是個姑娘。

    只屬於他的姑娘。

    這個心境上的微妙變化讓陸縝心情大好,抑制不住地欺身挨近了,想要親吻她的唇角,想把人抱在懷裡恣意憐愛,偏四寶敏感得緊,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多餘的行動,她就先退了幾步,面露疑惑地看著他。

    他勉強收回心思,掩嘴咳了聲,伸手把四寶拉起來:「你這樣打扮很好看。」

    四寶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乾巴巴笑道:「您謬讚了,我是個太監,穿女裝怎麼會好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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