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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陸縝把錦被往上拉了拉:「讓你坐你就坐下,哪來那麼多廢話?」

    四寶只好挨著床沿坐下,訥訥道:「您想說什麼?」

    陸縝聞著近在咫尺的溫暖甜香,心不在焉地道:「什麼都行,若是實在說不出來,就唱首歌來聽聽。」

    四寶好久沒有機會一展歌喉了,聞言眼睛一亮,看了他一眼,還低頭認真想了想:「我想到有一首歌特別適合您。」她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唱了:「你有病啊~你有藥啊~你吃多少~你有多少…藥別停藥別停藥別停停停停~~」

    陸縝:「…」

    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惡意滿滿的一首歌了,而且不光唱詞詭異,曲調和音色也怎麼聽怎麼彆扭,導致他忍不住撐起身子出聲道:「你究竟是哪裡覺著這歌適合我了?」

    四寶一本正經地道:「這是為了勸您按時吃藥啊,我們老家那邊有人不喜歡吃藥就要唱這首歌。」

    陸縝:「…」

    他覺著自己沒病都快給四寶唱出毛病來了,忙擺手讓她不要再唱,四寶一臉遺憾地閉了嘴,一閉上眼腦子裡還是不住地迴響著『藥別停藥別停藥別停停停停~』的魔性歌聲。

    陸縝習過武,而且本事頗高,身體底子也好,他也是仗著這點才敢在落水之後不及時靜養,還里里外外忙活了這麼多,這也直接導致他病情加重----他中午明明看起來好了不少,下午竟然又發起燒來。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他本來身上就發著熱,身邊又有個暫時只能看不能吃的四寶,心裡更存了股火,能好的起來就怪了。

    四寶險些沒給嚇死,慌忙請了太醫來診治,太醫不光開了藥方,還叮囑道:「光喝藥怕是一時半刻難見效,你們取些烈酒來給廠公擦身吧,記得,酒必須越烈越好。」

    司禮監上下不得飲酒,有十來壇用來待客的陳釀也不是烈性酒,成安忙命人出宮去買,四寶趕忙道:「出宮就怕來不及,我記得皇壇庫存放了幾壇烈酒,我這就去取過來。」

    陸縝雖然發燒,但也沒燒暈過去,只是身上輕飄飄的不舒服,聞言竟然還有閒心亂想,沒羞沒臊的小丫頭,給男人擦身這話也能隨隨便便說嗎?幸虧是他。

    成安連忙翻出皇壇庫的鑰匙遞給她,四寶帶了幾個小火者去拿酒,一步也不敢耽擱地往回折返,皇壇庫離司禮監不遠,但是走近路的話,中間要穿過一個景致頗好小園子,園中有一座快綠亭,她離近了才看見有一眾宮女立在亭子外,應該是有妃嬪在亭子裡賞景取樂。

    她不想惹事兒,正準備繞開走,沒想到宮妃懷裡抱著一隻貓正煩躁不安地胡亂扭著,聞到生人的氣味更加焦躁,喵嗚叫喚了一聲,上躥下跳地跑過來沒幾下就跳到四寶的腦袋上,對準她的右眼就要撓下一爪子。

    第四十六章

    這一爪子要是撓實在了,四寶一隻眼睛就要廢了,而且廢了還沒地喊冤去,幸好她情急之中慌忙側了側頭,貓兒的爪子只從她眼尾處划過,幸好這貓兒不大,爪子也嫩的很,倒也沒有勾破皮兒,只勾出一道細長的紅痕。

    一到春天貓兒也暴躁得很,她慌忙把貓大爺從腦袋上摘下來,那邊亭中坐著的人已經看了過來,一道威嚴的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四寶認出這是元德帝的聲音,暗叫一聲不好,怎麼皇上這麼閒跑到這裡來賞景了?!

    這時候宮婢分開一條道,四寶被皇上身邊的近侍給拿去請罪,她小心瞄了眼,果然見元德帝坐在亭中賞景,旁邊坐著新近得寵的兩位宮妃,其中一個是她的老熟人----才升了昭儀的枕琴,另一個身形纖瘦窈窕,肌膚白皙,雖不算絕色,但也異常清麗嫻雅,眉目間很有幾分書卷氣,她一身天青色廣袖對襟褙子,雖然不比一邊的枕琴艷麗,但自有股清華氣韻----正是最近新選進來格外得寵的陳昭儀。

    四寶一見這位先暗叫一聲不好,陳昭儀出身簪纓世家,大概是受家裡影響,她厭惡宦官也是宮裡出了名的。

    四寶有個朋友在陳昭儀宮裡當差,本來以為跟個得寵的主子以後會有前程,哪裡想到犯了一點小錯就差點被陳昭儀給生生打死,求爺爺告奶奶才算是從石蘭軒調出來,撿回一條小命,陳昭儀宮裡大半的內宦都被折騰的半死不活,從此她的名聲也算是傳開了。

    四寶腦子裡把這些資料過了一遍,暗暗叫一聲苦逼,忙跪下請罪道:「奴才給聖上請安,奴才不留神驚擾了聖駕,請聖上恕罪。」

    小貓還認得主子,『喵嗚』一聲就要往陳昭儀膝頭撲過去,陳昭儀本來彎腰要把小貓抱起來,但想到這貓兒被一個太監抱過,蹙了蹙細長的黛眉,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裙擺,不讓小貓撲抓,底下侍女眼疾手快地把貓兒抱了起來。

    元德帝被攪了興致,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上頭人才不會管下面人是不是無辜,他們只看結果和自己個的心情,也別說他們不講理,他們有理也不會跟奴才講。他正準備叫人把四寶拖下去,又看見她身上的衣裳,多問了句:「你是司禮監的?」

    四寶心頭咚咚亂跳,忙應了聲:「回皇上的話,奴才在司禮監當差。」

    陳昭儀本來怕髒了自己的眼,連看都懶得多看,聽到司禮監三個字兒才側過頭,冷眼打量四寶幾眼,忽然出聲道:「妾記得司禮監離這兒還有段距離吧?尋常當差也不會在宮裡橫衝直撞,怎麼他就偏偏跑到這裡來掃皇上的興致?真是沒得規矩。」

    她音調冷清,元德帝偏就好這一口,她也著意往冷艷路線走,元德帝一聽她說話便笑了笑:「是有些沒規矩了,拖下去敲二十個板子讓他長長記性。」

    既然元德帝都開口了,枕琴自然也不會幫腔說話,只在一邊坐著喝茶看熱鬧。

    陳昭儀猶嫌罰的輕了,不過也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刻薄,只道:「皇上聖明。」

    四寶暗道一聲苦也,她雖然知道陳昭儀不喜歡宦官,但也沒有想到她沒招誰沒惹誰的,又不是陳昭儀宮裡的下人,陳昭儀竟然會當著皇上的面兒挑唆,這什麼奇葩女人啊啊啊!

    其實這是她沒有更新資料庫的緣故,陳昭儀的父親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她還有位遠房叔父在御史台當御史----正是前些日子被陸縝敲碎了膝蓋骨的那個,所以說當日陳御史敢那般得寸進尺,也是看著遠房兄長得力的緣故,只可惜他兄長最後也沒幫他逃脫了罷官抄家的結局。

    四寶撞上陳昭儀的貓是巧合,但既能找找司禮監的茬,哪怕只是在其中當差的一個小太監,她也樂意。

    四寶眼看著就要讓人拖下去,忙抽了抽鼻子嚎啕:「奴才衝撞了聖上,奴才罪該萬死,就是被杖斃奴才也不敢有二話,只是還請皇上命人把這幾罈子烈酒送到司禮監,我們家督主就指著這罈子就救命呢!只要督主無事,奴才就是死也能閉眼了。」

    陳昭儀一聽陸縝的名字,心裡的恨意更甚,巴不得這天下頭號禍害病死了才好,出言道:「好個巧舌如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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