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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陳御史沒想到被反咬一口,氣的重重怒哼一聲:「你們要搜查我自無二話,只是憑什麼光搜查我與同僚的家裡,你們東廠督主昨日不也參加了宴席嗎?憑什麼你們東廠摘得一乾二淨?!要查自然上上下下都要查,包括你們在內!」

    他說完之後,陰沉的目光在內宦中逡巡一圈,在四寶身上的時候不由得頓了頓,他隱約記著這小太監好似和陸縝很是親近,應當是心腹之流,既然如此…

    他在心裡冷冷一笑,邁出一步向元德帝拱手,看向四寶道:「皇上明鑑,臣昨日見這閹奴鬼鬼祟祟和刺客纏扯不清,似乎有個刺客上船時還著意看了他一眼,而後明明已經落水,水中當時布滿刺客,眼看著他就要被亂刀砍死,沒想到這閹人竟然活了下來,臣以為此事大為可疑,還請皇上將他交由刑部審訊明察。」

    第四十四章

    什麼鬼鬼祟祟纏扯不清,純屬這陳御史瞎說,不過他們幹的就是無中生有的差事,瞎扯起來信手拈來,反正當時情況危急,也沒人有閒工夫留心一個小太監,沒憑沒據的事兒,還不是由著他胡謅?可是偏偏從某些方面來講,御史和東廠一樣屬於朝中的特權階級,你明知道他是胡謅還沒地兒說理去。

    四寶沒想到自己躺著也能中槍,嚇得臉都白了,慌慌張張地跪下來地澄清道:「奴才…奴才沒有。」

    陸縝滿目陰戾,幾個呼吸才勉強緩了神色,面無表情地道:「四寶是我的身邊人,她是個什麼樣我再清楚不過,陳御史說這話可有證據?可有旁人瞧見了嗎?我知道你因為早上東廠搜查的事兒不痛快,可是這般隨意攀誣旁人,難道你就能脫罪了?」

    陸縝自打進來頭一回開口,這下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停止了撕逼,轉過頭看著這場內宦和文官的爭鬥。

    陳御史厲聲道:「都督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脫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擔心旁人攀誣,倒是都督口口聲聲護著這閹人,難道內里有什麼齟齬不成?!」

    他一口一個閹人,雖然說的是四寶,但大殿之內的好些內宦還是變了臉色。

    元德帝本來還在兩邊和稀泥,但聽著實在是不成體統,沉了臉道:「陳御史慎言。」

    陳御史躬身道:「聖上,臣是親眼所見,是真看見這閹…這小太監可能和刺客有所勾連,請皇上為了兩位皇子的安危著想,先將此人押送刑部審問。」

    陸縝面色漠然,他肯定是不會把人交出來的:「魏朝以法治天下,並非陳御史想攀誣誰就攀誣誰,陳御史若是有憑據,那就拿出憑證來按照法理辦事兒,若是隨意三言兩語就想給人定罪,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看見陳御史和刺客勾結,以下犯上圖謀不軌?那還請陳御史的一家老小跟我去東廠走上一遭了。」

    這話就是實打實的威脅了,陸縝這般護著一個小太監倒是聞所未聞,元德帝難免奇怪地看了四寶一眼,想了想自發給他做了註解,好歹他也是東廠提督,要是親信給人說拎到刑部就拎到刑部去,那他顏面何存啊?

    陳御史怒道:「你…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陸縝瞥了他一眼:「這話該我問御史才是。」

    他厭煩地看了眼陳御史,要不是他昨晚突然落水之後糾結四寶的事兒,這廝早就被他處置了,哪裡還能在御前亂吠?

    元德帝寵信宦官,厭惡文臣的原因之一極討厭他們這股自以為學了些孔孟之道就可以咄咄逼人的姿態,雖然他兩個兒子遇刺他也惱怒,但惱怒也不至於影響智商,信了陳御史沒憑沒據的鬼話,再說其中還牽連了東廠的顏面。

    他聞言沉著臉擺了擺手:「魏朝律法豈同兒戲?這等沒憑沒據的事兒不要再說,哪怕只是個沒有品階的宦官,也得依照憑據辦事兒。」

    四寶聞言身子一軟,差點虛脫,慌忙叩頭道:「多謝聖上,聖上英明,聖上洪福齊天真龍在世,小的給您磕頭了。」

    元德帝縱然被煩了一晚上聽了嘴角也不由得歪了歪,他好像有些理解為何陸縝走哪兒都要帶上這個小太監了。

    陳御史見元德帝發了話,心裡雖然暗恨皇上昏聵,受奸佞蒙蔽,但是好歹正事兒還沒忘,四寶不過是他扯出來的一個幌子罷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是臣的不是,既然暫時沒有證據,那此事暫且不提,臣還有一事想請皇上做主,昨日兩位皇子遇刺,東廠派人來搜檢當時參加宴會的朝中重臣家裡,這本也無可厚非,可是昨日宴席陸提督也帶人赴宴了,那麼誰來搜查東廠眾人呢?」

    他沉聲道:「臣清楚記得,當時有個刺客手腕上有一道傷疤,可以以此為證據,找尋那人…」

    陸縝譏誚地一哂:「陳御史又看見了?」

    陳御史忍著氣道:「那刺客是在都督落水之後才爬上來的,督主沒看見並不足為奇,出手的時候動作過大,手上的傷疤便露了出來,當時不光是我瞧見了,就是其他人也有不少瞧見的。」

    話既說到這份上了,倒不如自己主動請求搜查還能爭取些主動,陸縝面色陰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轉向皇上又是溫溫和和一副笑臉:「既如此,臣懇請皇上派人來搜查東廠,以證清白。」

    反正他已經打點好了,也不怕這起子酸儒能搜出個花兒來,就是四寶…他偏頭看了眼四寶。

    四寶聽說要搜查東廠,臉上就不覺白了白,陳御史著意看了四寶一眼,略帶惡意地笑了笑:「廠公大度,不如就從這小太監開始吧。」

    四寶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脊背的汗險些把衣裳打濕,陳御史見她緊張,像是捏到什麼把柄似的,上前一步逼視著她:「怎麼?這位小公公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不樂意?」

    四寶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奴才沒有,奴才只是第一次面見天顏,有些緊張。」

    陳御史定定地看著她,還要說話,陸縝已經擋在四寶身前,掩嘴咳了聲,漠然道:「要不要咱家也脫了衣裳好教御史瞧個分明?」

    元德帝見陸縝臉色蒼白,想他昨日要麼受了傷要麼生了病,他本就不喜文官,這麼一想對咄咄逼人的陳御史越發不滿,但想了想還是應下了,只是道:「既然陸卿主動提了,下午你們御史台和刑部就派人去東廠搜查吧,別鬧的太過,搜查可以,若是有人敢蓄意生事,別怪朕不輕饒了!」

    元德帝心裡並不相信陸縝會無端派人刺殺皇子,他根本沒理由這麼做,不光是元德帝如此想,其實就連幾個文官都是這麼想的,東廠完全沒理由刺殺兩位皇子,他們也沒指望能搜出什麼行刺的證據來,只不過想藉此殺殺東廠的威風罷了,再說東廠都查到他們家裡來了,要是不奮力一搏,難道束手就擒嗎?

    元德帝揮揮手讓兩邊告退,留下來繼續聽兩個兒子撕逼。

    四寶回到司禮監的路上都魂不守舍的,雖然當面搜查是免了,但是下午的搜查她可怎麼躲過去?

    自打昨晚之後,陸縝就知道了她的難處,低頭看著她一臉驚慌糾結,心裡輕輕嘖了聲,靜靜地等著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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