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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四寶眨了眨眼,裝傻:「督主說什麼?好聞什麼?還請您明示。」

    陸縝唇邊笑意更深:「表情不錯,就是話說的太多,更顯得心虛。」他見四寶臉上一僵,悠然道:「這時候知道裝傻了,上回給我洗衣裳的時候捧著我衣裳聞的是誰?」

    他剛說完便有些後悔,這小東西色心挺大,膽子卻小,萬一這麼說了她以後不敢跟他親近了怎麼辦?

    四寶臉上越發僵了,她本來覺著還挺正常的事兒,被督主單拎出來這麼一說怎麼就覺著這麼變態呢?

    她訥訥解釋道:「奴才是怕哪裡沒洗乾淨,所以就聞了聞…」

    這理由爛的不忍直視…幸好陸縝也沒打算認真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糾纏,轉了話頭道:「後日隨我出宮去一趟。」

    四寶心裡鬆了口氣,忙不迭點頭應了。

    只要有好衣裳穿,她也不想出門的時候邋裡邋遢的,於是下午換上了陸縝上回在宮外給她買的幾套衣裳之一,又配上一根從地攤上淘來的水白玉簪子,收拾停當之後對著鏡子一照,自覺瀟灑無比,翹著大頭去找陸縝了。

    陸縝瞧她一身藕紅色直綴,風度翩翩好像讀書少年郎,更顯得粉面杏眼,俊俏無匹,不覺生出一種想將人私藏起來的衝動,緩了緩才頷首道:「今日還像些樣子,上車吧。」

    四寶跟著他上了馬車,她現在自覺跟督主混熟了,尋常說話也隨意許多,看著馬車往宮外駛,難免問一句:「督主,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陸縝晃了晃精巧的甜白茶壺:「等到了地方你猜猜看,猜對了有賞。」

    聽到有賞賜四寶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坐直了身子四下張望,就見馬車緩緩地在一處離城中不遠的清幽宅院停了下來,她隱約記得京城裡的好些高格調的館子都是只對達官貴人開放的,有的甚至標明了什麼品階以下的不得入內,敢放出這話來,可見後台之硬了。

    她正掀開帘子悄咪咪地四下亂看,就見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立在小院門前等客,男子大約二十八九,面如冠玉,眼神湛然,衣著打扮並不如何富麗,但也能瞧出來都是極品的料子,舉止文雅,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尊養出來的貴重。

    四寶眯眼瞧了瞧,認真想了會,小聲猜道:「這是…三皇子嗎?」

    陸縝略帶怪異地瞧了她一眼:「你怎麼瞧出來的?」

    四寶撓了撓頭:「那位靴子上繡了金蟒,打扮用度也是皇家人才能穿戴的,這個年歲不是三皇子就是四皇子了,不過聽說四皇子好武,這位一身文氣,定然不是,剩下的就只有三皇子了。」

    太子早逝,如今儲君之位空懸,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奪嫡的熱門人選,三皇子只是尋常宮妃所出,當年被先皇后養在膝下,勉強占了個嫡出的名分,但皇后一逝,他這樣的就有些尷尬了。

    四皇子是淑貴妃所出,勝在生母還在,且身份高貴,後宮也能說得上話,倘若以後淑貴妃一朝封后,他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也很大。若論才能,兩人一文一武倒還真不好比較。

    陸縝伸手摸摸她的呆毛:「猜的不錯。」

    四寶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所以獎勵是啥子?

    陸縝被她看的心頭漾開,正欲說話,馬車這時候停了下來,他只好先下了馬車,拱手道:「殿下。」

    三皇子魏信笑起來十分溫文爾雅,上下打量陸縝幾眼,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還是忍不住暗贊好個風流人物,心中自有計較,這才頷首還禮道:「廠公。」

    他說完比了個請的手勢,讓陸縝先請一步,目光不由得落在陸縝身後,他身邊的人他差不多都認識,唯獨四寶是個生臉兒,生的又極招人,他難免多看了幾眼。

    陸縝偏頭看了過來,他忙收回目光,引著他往院裡走。

    院裡已經擺好了酒菜,酒是陳年佳釀,菜是山珍海味,還有幾位朝中重臣作陪,四寶瞧得有點饞,不過也知道場合,十分老實地低頭不敢再看。

    酒過三巡,眾人推杯換盞寒暄一時,漸漸把話頭引到正題上了,魏信先開了口:「廠公統率東廠和司禮監,對內中情形最為清楚,我上回跟父皇提的事兒,不知廠公意下如何?」

    陸縝沾了沾唇就放下酒盞,含笑道:「不知殿下說的是哪一件?」

    魏信見他裝模作樣,也只好配合:「就是在宮中設立內書堂之事,此事若是成了,於朝廷內外也是大有好處的。」

    陸縝悠哉打著太極:「殿下說的在理,只是臣人微言輕,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他說一句頂的上外朝元輔十句,他若是還人微言輕,只怕世上再沒有說話頂用的人了。

    魏信眼看著被他噎了一回,就聽他繼續道:「臣知道聖上是好意,只是這事兒牽扯內宦,臣自知掌管內宦,更應該在此事上避嫌,說的太多恐皇上不喜。」

    四寶在他身後聽著聽著,也漸漸聽出些門道來了,元德帝寵信宦官眾所周知,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當年文官極盛,就連廢帝立帝都說一不二,所以元德帝扶持了宦官來打壓文臣,這些年文官氣焰已經完全被東廠壓制,但元德帝大概是留下了心理陰影,對內宦的寵信有增無減。

    三皇子提出設立的內書堂,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兒,就是要請大儒進宮,在宮裡設一處專供太監們讀書認字的學堂,這個提議無異十分合元德帝的心意,只是牽涉到內宦,所以得請陸縝過來,問問他的意思。

    可惜到了宴會結束陸縝也沒給準話,魏信打太極打不過他,只得忍著鬱悶讓人送行,陸縝忽的從容轉身:「殿下這份心意,臣心領了,這事兒臣會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至於成不成,臣也不敢擔保。」

    魏信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聽他這般眼睛微微一亮,拱手道:「有勞廠公了。」

    四寶扶著陸縝上了馬車,到了車上忍不住插嘴道:「奴才覺著這事兒瞧著頗有好處,督主您…」

    陸縝不喜歡底下人隨意插嘴他的決定,這也是旁人都知道的,不過今天眼見心情不錯,一笑道:「世上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他見四寶皺眉苦思,難得多一句嘴解釋:「東廠和文官這些年本就頗多齟齬,成立內書堂勢必要得罪文官,他想把我推出去收文官攻訐,自己在皇上面前落好兒,我雖不擔心那些酸儒,但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好處都讓他一個人占了,壞處全扔給旁人擔著。」

    四寶恍然,咋舌道:「原來如此,三皇子可真精啊。」她說完又看了眼陸縝,習慣性拍馬:「當然您更精明,他跟您比是小巫見大巫了。」

    陸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翹起的鼻子,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臉上慢慢地紅了起來,這才收回手:「說好要獎你的,你想要什麼?」

    他說完就見四寶眼睛一下子亮了,含笑意味深長地補了句:「想要什麼都可以說出來,你只管提便是。」

    四寶拼命眨著大眼,陸縝見她這般高興,也不由得心情愉悅,有些期待地等她回答,就聽她激動道:「督主,咱們下午能去風荷園用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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