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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賢妃神色如常,捏著筷子的手不由緊了緊,元德帝微微一怔,輕輕哦了聲,聽她話裡有話,不由得蹙眉道:「愛妃這是何意?」

    淑貴妃溫言道:「妾瞧著皇上近日不痛快,宮裡又傳了些閒話,這才多說了幾句,索性把這事兒攤開說,想請皇上您寬心。」

    元德帝臉色緩了緩,底下德嬪忽然瞟了眼賢妃,插了句:「妾聽幾個宮婢說,鶴鳴本來回長清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就是走路不大便利,結果在長清宮沒待多久人就不大成了,說起來不過二十板子,生生就這麼把人打死,妾總覺著有些蹊蹺。」

    元德帝最近看賢妃很是順眼,聞言臉一沉,淑貴妃忙斥道:「捕風捉影的事兒休得胡言,說不準就是和嬪故意放出來要混淆視聽的!」

    德嬪住了嘴,四寶低著頭,目光悄悄轉了一圈,就見枕琴攥緊了手,指節發白,身子不住輕顫著,淑貴妃目光不經意般的落在她身上:「這宮女怎麼了?發癔症了不成?」

    枕琴身子一顫,抓住機會地跨出一步,撲通一聲跪在原地,顫聲道:「啟稟貴妃娘娘,關於鶴鳴之死,奴婢有事情稟報,還望娘娘允准。」

    賢妃面色一沉,卻沒急著阻攔,免得顯得心虛,淑貴妃心裡不管多爽,面上卻滿是不愉:「好沒規矩的東西,快來人把她…」

    元德帝卻抬手止了她的話,他到底對鶴鳴還有幾分遺憾,男人也大都是如此,越沒到手就越念著,聽到鶴鳴的名字便淡淡道:「反正家宴已經被攪和了,就聽這宮女說完吧。」

    他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淑貴妃,淑貴妃仍舊一臉端莊得體,轉向枕琴道:「既如此,你便照實說吧,若有半句虛言,直接拖下去打死。」

    枕琴叩頭,哽咽斷續地把那日的事兒說了一遍,還有之後的種種,都和她跟四寶聽到的所差無幾,只是她這回從懷裡摸出一樣用絹子包著的,黑黢黢的東西,低聲道:「這是那日鶴鳴所服之藥的藥渣,奴才見鶴鳴那日本來還好好的,喝了幾口藥就疼的不行了,於是偷偷留下些藥渣來。」

    元德帝請了太醫來查驗,太醫先是看了幾眼,又聞了聞,確定其中加了加重傷勢的湯藥,本來鶴鳴就傷了肺腑,這重藥讓她喝下,其效用已經與毒藥無異。

    賢妃不動如山,看起來仍舊沉得住氣,轉向枕琴嘆了聲,面上只有失望和痛心:「我素日待你不薄,你究竟是收了誰的好處,竟要如此害我?這不過是一包藥渣,是個人都能煎得,你又憑什麼說是我命人做的?」

    「若是跟您無干,您那日為何特地派鶴鳴去走那條路,正好遇見和嬪?」枕琴哀聲道:「我知道我本不該說這些,這才是做奴才的忠心,可鶴鳴也是我的親姐妹,您放心,這事兒說清楚之後我就會隨您和鶴鳴去了,只是我現在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說完又把鶴鳴那日掉在地上的指甲和珠花拿了出來,四寶前日一併交給了陸縝,想必是陸縝給了淑貴妃她們,他自己自不會參合後宮的事兒,所以不知怎麼算計了淑貴妃一把,讓她發作出來,淑貴妃又把枕琴推出來當出頭鳥。

    淑貴妃既然敢發作,自然是準備周全,連帶著那日幫賢妃調藥的太醫也一鍋端了,一樁樁一件件有憑有據,她發作的突然,打了個賢妃措手不及,她硬是沒找到插嘴辯解幾句,憑著巧舌剖白幾句,元德帝的臉卻已經徹底沉了下去。

    這時候證據確鑿,賢妃也不複方才的從容,而元德帝已經氣的面色鐵青,重重拍桌道:「你竟如此歹毒!」

    說到底賢妃害的只是嬪和一個二等宮女,淑貴妃生怕她還有翻身的機會,趁著元德帝還沒出聲處置,又不緊不慢地著人把那銅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說是在易和軒無意中挖到的。

    裡頭的小衣裳是曾經十五皇子穿的,衣裳是賢妃著人偷偷換的,後來皇子染了天花病逝,枕頭是當年盛寵一時的夏嬪用過的,夏嬪有哮喘,枕頭裡卻裝滿了柳絮雞毛鴨毛之類的東西,她就在睡夢中窒息而死。

    還有林林總總四五件事兒,四寶聽的嘆為觀止,賢妃真是個能人,今日若不是比她更高一級的貴妃想要搞她,沒準她還能一直風光下去。

    不過現在四寶也清楚,賢妃這回是徹底倒了,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人設崩了,原本她走的是溫柔賢惠的解語花路線,對上對下永遠溫柔備至,現在溫柔人設徹底垮塌,變成了黑心肝的蛇蠍婦人。

    老實說如果幹這些事兒的是和嬪,元德帝會憤怒會懲治,但絕不會如此震驚,但干出這事兒的是在他心裡如嬌花解語一般的賢妃,他先是不可置信,然後就是憤怒失望,聽到最後,面色冰涼一片。

    賢妃哭求道:「皇上,皇上您聽妾解釋啊,這些真的不是妾乾的,只是淑貴妃娘娘的一面之詞,還請您開恩啊皇上!」

    元德帝面沉如水:「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已經一句話都不想跟這蛇蠍婦人再說,伸手一抬,陸縝會意,直接命人把賢妃拖下去,元德帝閉了閉眼,面色沉鬱:「念在她跟朕多年的份上,留她個全屍吧。」

    賢妃再不見往日的端莊模樣,跪在地上哭求不休,忽想到什麼似的,抬頭尖聲道:「皇上,妾的父親於社稷有功,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饒了妾這一回吧!妾對您是真心的!」

    元德帝冷冷道:「你既知道你父的品德才幹,竟還在宮裡做盡惡事,毀了他一世清名!」

    他說完背過身,不想再看這毒婦一眼,又轉向陸縝道:「把她給朕拖下去。」

    陸縝欠身應了個是,元德帝現在雖然對賢妃厭憎之極,但對對揭發她的淑貴妃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有時候男人的心思也很複雜,他既慶幸賢妃的惡毒心肝披露,又不滿自己心裡的美好情人形象被摧毀了。

    他於是漠然道:「鬧了這麼一場,愛妃想必也乏了,先回去歇著吧。」

    淑貴妃心底也很無奈,要不是陸縝逼迫,她自不會當這個出頭鳥,這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欠了欠身,轉身退下了。

    枕琴忽然看了眼被拖走的賢妃,撲通磕了個頭,哀聲道:「鶴鳴,你的仇我幫你報了!主子,奴才這就隨您去了!」一副忠義兩全的模樣,閉上眼就衝著彩柱撞了上去。

    她這一下可用足了力氣,血水立時冒了出來,身子一軟便昏了過去,倘不是這一下,元德帝連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此時卻面有動容,轉向太醫斥道:「還不快去救人!」

    陸縝輕輕嗤了聲,四寶也面露不屑,她要是不認識枕琴沒準也覺得這是個對主子忠心對姐妹盡義的信人,這時候只是鄙夷地撇了撇嘴。

    兩人見沒什麼看頭了,場面又十分忙亂,他便帶著眾人出了花萼相輝樓。

    四寶輕聲問道:「督主,賢妃娘娘她…」

    陸縝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心裡恨著她,一直想為鶴鳴報仇嗎?今兒晚上便給你個機會,去給她行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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