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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鶴鳴沉默片刻才笑了笑,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素銀珠花:「沒什麼,一些痴念頭罷了。」
這話四寶不敢再接,抬頭假裝盯著天花板出神,鶴鳴又靜默了會兒,忽然問道:「四寶,你心裡有過誰嗎?」
四寶堅決否了這個敏感話題:「沒有!」
有一瞬間鶴鳴似乎又要流淚,不過終究沒流出來,怔怔看著她:「這樣…也好。」
她說著用絹子胡亂抹了把臉,起身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去當差,你好好休息吧,早點把身子養好。」
四寶披上衣服要送她,被她堅決攔下了,她回屋之後才回過味來,覺著鶴鳴今兒個格外的古怪,但要說具體的她也說不出來,只好一臉納悶地回了屋。
這這病本就是最近勞累,上回出宮被嚇了一遭,再加上昨夜冷風一吹,這才受了風寒,大概是李太醫給的藥方真的挺管用,她身體底子又好,第二日就覺著身上舒坦多了,一到感覺沒什麼不適了,換好衣裳又去督主面前當差。
陸縝的硃筆一勾,微微抬眼看著她:「怎麼不多修養幾日?」
四寶忙道:「平白受了您這麼大的恩惠,奴才實在不好意思再躺著了,反正現在也好的差不多,奴才就過來當差了。」
陸縝恩了聲,看了成安一眼,成安也不知道督主葫蘆里買的什麼藥,不過還是按照吩咐清了清嗓子道:「請太醫的診費再加上湯藥錢,還有你昨晚上打碎的瓷碗的價錢,一共五十七兩銀子,你打算什麼時候掏?」
四寶:「…」
她恍惚中好像看見了陸剝皮,身子一晃,差點又暈過去,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啊?」
陸縝不搭腔,繼續低頭悠然批著摺子,成安可淡定了:「你的藥費都是司禮監墊付的,司禮監的銀子自有定數,總不能白出銀子,開了這個先河以後怎麼辦?」
四寶垂死掙扎:「那…碗也收錢?」
成安道:「官窯燒出來的上好瓷碗,而且還是成套的,沒讓你整套賠就不錯了,四兩銀子,謝絕還價。」
四寶扶額:「我為啥沒有病的一命嗚呼?」
她的積蓄算下來也才八九十兩,這病一場下來她大半積蓄都沒了,現在真是跳井的心都有了!
陸縝沒聽見一般批著摺子,成安一臉守財奴樣兒,四寶只好抖著手取了銀子給他,他這才悠然放下手裡的硃筆:「昨日的宮婢呢?怎麼沒再來看你?」
四寶心頭滴血,看見他也懨懨的:「督主說笑了,人家和我非親非故的,昨日過來看我一眼,盡個朋友本分也就罷了。」
陸縝狀似無意地問道:「瞧著倒不像是尋常朋友,她不是你的對食?」
四寶一口虛擬的老血噴出來:「奴才窮的響叮噹,哪裡敢要對食啊?兩人在一塊也得喝西北風,那就不叫對食了,那叫對餓!」
陸縝想到昨日那宮婢,本有話想提點她,見她這般說了,神色也不似作偽,這才把話收了回去,嗯了聲:「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兒。」
他又看了眼天色:「這沒什麼要你忙的了,先回去歇著吧。」
成安見她走了,才低聲對陸縝道:「督主,昨日來看四寶的那宮女,好像是聖上新近看上的…」
陸縝瞥了他一眼,他嚇得住了嘴
宮裡就是個存不住事兒的地方,她這邊病了才一天,謝喬川就知道了消息,帶著幾包補品過來看她,見她臉色蒼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不由得蹙眉道:「你怎麼了?」
四寶給自己腦袋上捂了塊毛巾,有氣無力地道:「受了風寒唄,還能怎麼著?」
謝喬川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有些燙手:「你怎麼不小心點?」
四寶打了個噴嚏,鄙視他:「說的跟我想得病似的。」
謝喬川自知失言,把帶來的補品給她,淡淡道:「這個是順路給你買的。」
四寶隨意翻了翻,連連咋舌道:「你發財了啊,買這麼多溫補的東西?」
謝喬川沒跟她說這是他最近攢下來的銀錢,輕描淡寫地道:「最近份例銀子漲了些。」
四寶知道他也不容易,本來不想收的,他聽到馮青松等會兒要來,直接起身走了,她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有什麼矛盾,無語地搖了搖頭,把補品小心鎖到柜子里。
四寶的主要工作就是幫陸縝磨墨倒茶整理整理書本摺子什麼的,活兒也不重,更談不上拖重病情,等她身子徹底好了,就到了司禮監每月一次發餉銀的日子。
她拿在手裡就舉著手裡一沉,打開數了數,發現除了每月的份例銀子之外,還有多餘的五十三兩,這就是她上回上交的藥錢!
----除了扣除了打碎青瓷碗的那四兩銀子。
尼瑪失而復得簡直激動死了!
陸縝見她一臉高興地捧著銀子回來,淡然瞧她一眼:「下回行事之前多思多想,不要憑著一時衝動做事,這輩子都難成大器。」
四寶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扔碗的事兒,頓時囧了:「…是。」= =
陸縝又似笑非笑地道:「不過你是衝冠一怒為紅顏,這點銀錢花的也值了。」
四寶:「…您說笑了。」= =
所以督主到底是心疼碗不爽呢?還是因為看她『衝冠一怒為紅顏』不爽呢?
督主心,海底針啊。
陸縝看她一臉糾結,面色微有和緩,轉了話頭道:「你準備著換身衣服,明天隨我出宮一趟。」
四寶對出宮有點心理陰影,但想到跟他一起出宮,就沒什麼可怕的了,點頭應了個是。
她的便服一共就兩身,一套夏裝一套冬裝,按照這個季節來看根本沒得選,她準備好衣裳就睡下了。
第二天陸縝就看見她穿了身灰色的棉襖,戴著頂厚厚的帽子走到自己跟前,他一直覺著四寶那身在宮裡穿的宦官制服已經夠難看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顯然這身衣服又攀登上了新的高峰,得虧四寶的顏值高才能穩住,要是換個姿色尋常的,穿上這一身指不定得多辣眼睛。
陸縝外面罩著玉色大氅,裡面穿著素白的直綴,腰間一根玉帶,顧盼生輝,風韻天成,看著像是世家裡尊養出來的公子,把站在一邊的四寶襯的更像叫花子了。
四寶本來還以為就是尋常出宮辦事兒,看見他才覺著自己的打扮有點拿不出手,但她也沒辦法,現做衣裳又來不及,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督主,咱們這就走?」
陸縝開始看這一身覺得眼睛被蟄了一下,後來越看竟瞧出幾分可愛來,覺著自己最近也神神顛顛的了,不由搖了搖頭:「上馬車吧。」
他的馬車自也不凡,外面看著低調雅致,裡頭卻布置清雅,像是一座縮小版的行宮,底下鋪了厚厚的毛毯子,當中置了一處小几,上面放了茶水,旁邊的精巧黃花梨木柜子里還放了蜜餞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