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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陸縝一笑,問她想吃什麼。

    四寶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原本因為生病有些萎靡的臉立刻煥發了光彩:「奴才…能自己點嗎?」

    他含笑不答,四寶以為他是默許,沒想到司禮監還有這種員工福利,人也精神了,坐起來激動道:「我想吃烤鴨,烤鴨皮要烤的酥脆,鴨肉要嫩滑,鴨骨頭最好能熬一鍋老鴨湯,不過沒有也可以,這個不強求啊哈哈哈,再攤上兩張薄煎餅配上大蔥和醬!」

    陸縝不置可否地唔了聲,等底下人把飯菜端上來,四寶滿懷期待地探頭看了眼,就看到了…一碗白兮兮的銀耳蓮子粥。說好的北京烤鴨呢親?小心給你零分差評哦親!

    陸縝一張玉面在她看來無情的好比秋風掃落葉,從容道:「太醫叮囑過你身子還沒大好,不能吃太過油膩不好克化的。」

    他說完又斜了她一眼:「難為你著了風寒還這麼有胃口,烤鴨?虧你想得出來。」

    四寶:「…」她想吃肉!

    他見她小臉霜打的茄子一般,難得發了善心,伸手取過青花纏枝的小碗準備遞給她,哪裡想到四寶誤解了他的動作,見他端碗過來,怔了一下,滿臉地感動,隨即乖乖地張嘴等投餵。

    陸縝:「…」

    給人餵飯對他來說還是個新鮮差事,以至於他頓了下才反應過來,隨即看四寶滿臉的感動,還是用沉甸甸素銀勺子,舀了滿滿一勺甜香的粥給她餵到嘴裡。

    四寶感動的熱淚盈眶,她昨天怎麼會覺著督主更年期呢!督主人太好了,居然親手給他餵粥,她那便宜爹娘都沒給她餵過飯呢,太禮賢下士了!

    她感動了會兒,一口咽下去,見陸縝又要舀一勺,極有眼色地伸手接過來:「哪能勞煩您呢,奴才自己來吧。」

    陸縝有了些手感,正要把餵粥大業進行到底,見她主動伸手接了,手下一頓才遞給她,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一碗粥也不算多,她稀里呼嚕一口氣吃完,正要再道謝,就聽見外面有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她聽著是鶴鳴的聲音,忙探頭往外一瞧,就見鶴鳴拎著個提籃,就在不遠處被司禮監的幾個太監圍著。

    司禮監尋常是不許人隨意出入的,鶴鳴出來一趟更是不易,她是聽說四寶得病,特地來探病的,經過層層遞話才被准許進來,沒想到才進來就被人圍住了,饒是她膽子不小也被嚇了一跳。

    司禮監的小太監們真是好久都見不得一回異性,何況還是像鶴鳴一樣標緻秀麗的,認真說起來他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就是湊過去跟好看的宮女姐姐問個好獻獻殷勤。

    四寶老遠看著還以為鶴鳴被調戲,一看之下就炸了,腦子一熱把督主在身邊也忘了,順手抄起喝完藥的空碗拉開窗戶就砸過去,啞著嗓子罵道:「狗才!你們幹什麼呢!」

    陸縝在一邊淡然道:「看來你精神不錯啊。」還病著就又摔碗又罵人的。

    四寶:「…」

    陸縝頗有些不痛快,這小斷袖不是說自己不喜歡女人嗎?不是睡覺的時候還抱著他的畫冊嗎?怎麼對這個宮女這麼護著,還想男女通吃腳踏兩隻船不成?

    外面圍成一圈的小太監們也嚇了一跳,成安聽到動靜把這群淘小子們都攆走,鶴鳴終於得以進來探望。

    鶴鳴進來的時候陸縝還在,她初見這位鼎鼎大名的督主,看第一眼時覺得極為驚艷,接著那份氣勢就涌了過來,催逼的人喘不過氣兒,她再不敢多看,忙不迭地跪下行禮。

    陸縝打量她幾眼才記起是跟四寶在柳樹下說話的宮婢,容貌算是不錯,不過以他的眼光看也就那樣了。

    他跟鶴鳴本沒有交際,但想到方才四寶扔碗那一幕,看到她有些莫名不悅,默然片刻才道:「起來吧。」一抬皂靴出去了。

    鶴鳴等他走遠了才敢起身,邊扶著膝蓋邊擦汗,對著四寶低聲道:「這就是廠督?這份氣勢可真了不得,活生生要嚇死人了。」

    她感慨不迭:「我才見他一眼都這樣了,你天天在他身邊當差,指不定多提著心呢。不過他怎麼在你屋裡,你做錯了事兒他過來罵你?」

    四寶:「…」

    第二十八章

    四寶不知道是不是跟陸縝處的時間長的緣故,開始的時候也覺得他氣勢懾人,現在倒覺著他真是個好人,鬱悶道:「我沒做錯事,再說他也沒有多嚇人,習慣了就好了,我倒是覺著督主人挺好的。」

    她說著手舞足蹈地舉了些督主對她好的例子,比如救她出和嬪的魔爪,給她請太醫,給她親手餵飯什麼的。

    鶴鳴聽著聽著,總覺著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怪異,督主她雖然只瞧了一眼,但也知道那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怎麼對四寶這般青睞,好的簡直不正常。

    她搖了搖頭,強壓下心裡的古怪感覺,抬頭沖她一笑,滿眼笑意:「你現在是督主眼前的紅人,自然威風了,方才那麼大個碗扔過去,我都嚇了一跳,竟然沒人敢責罵你。」

    四寶咳了聲道:「我以為你被人調戲…」

    鶴鳴眯起眼笑的狡黠:「我被人調戲,你急什麼?」

    四寶噎住,她是真的挺喜歡鶴鳴的,但絕對不是百合的那種,就好像走在街上看見自己的好姐妹被幾個男人圍住,她肯定也二話不說挽袖子上啊!

    鶴鳴見她又不說話了,面露失望,笑意也盡數淡了,臉上沒了笑影,便露出眉間堆砌的濃濃愁雲來。

    四寶正低頭裝傻,沒看到她滿面愁緒,默了會兒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你是怎麼知道我生病的?」

    鶴鳴笑一笑,眉間愁緒不散:「也是趕巧了,娘娘今日身子不適,今天李太醫正好過去請脈,我送他出門的時候閒話幾句才知道你也病了,問了娘娘之後,她給了牌子允准我過來的。」

    她說完又頗是不痛快地哼了聲:「要不是我特意打聽,現在還不知道你已經調任司禮監呢。」

    四寶嘆道:「娘娘脾氣可真好。」又擺了擺手:「我本來想告訴你來著,這不是最近忙嗎。」

    她見鶴鳴臉色不大好,又問道:「你怎麼了?和嬪娘娘又刁難你了?」

    鶴鳴擺擺手,面上有些沉鬱:「做主子的責罵幾句,也不能說是刁難。」

    她似乎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半晌還是把手邊的提籃拿過來,取出一碗清湯麵和幾樣清淡小菜取出來:「湯啊藥啊我也不懂,所以只能給你做點菜端過來了,幸好現在還沒涼,你趁熱吃。」

    四寶病中沒啥胃口,剛吃了一碗白粥,現在又有些吃不下,伸手接過盤子碟子放到爐子邊兒:「先擱這裡熱著吧,我過一會兒再吃,現在實在是吃不下了。」

    要是平時鶴鳴肯定要追問幾句,這時候卻笑著應了,眼裡似乎有淚光一閃而過,轉眼又沒過去,她托腮靜靜地凝視四寶半晌,四寶給她看的渾身不自在,動了動肩膀轉過頭:「你老看我幹什麼?你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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