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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等第二天醒來才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的不得了,嗓子乾的發疼,想要掀開被子給自己倒杯茶水,腳一落地才發現雙腳軟綿綿,整個人都是頭重腳輕的,終於吃不住力氣,噗通一聲跌在床沿邊兒。

    她只得慢騰騰地爬回床上,裹著被子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發燒了,不能怪她反應遲鈍,這身子一向結實,就是進宮那麼艱難的時候都沒生過病,哪裡想到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了,竟然發起燒來!

    這麼一發燒可讓她慌了手腳,一會兒想著才來司禮監當差就生病會不會被人嫌棄,而且底下人也沒有休病假這一說,都是聳聳肩扛過去,一會兒又想宮裡的太醫叫不動,而且藥費貴死了她不知道能不能掏得起,古代又沒有醫保啥的。

    她捂著腦門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等會兒要當差,奴才的身子可沒有主子那麼金貴,能扛過去最好還是扛過去,她取了衣裳忍著手腳酸痛換好,匆匆忙忙地趕到後邊督主辦公的地方收拾東西,整理桌案。

    等她才整理好,陸縝也洗漱完到了書房,見屋裡一片整潔,便知道她手腳利落,偏頭看了她一眼:「你手腳倒是勤快。」

    四寶脖子支著腦袋都覺著累得慌,聽了他的話勉強笑應一聲:「奴才的本分。」

    他見她雙頰酡紅,不覺皺了皺眉,正要詢問,內閣那邊就已經著人抱著厚厚一沓摺子過來,恭敬道:「這是昨日各省新送上來的摺子,還請廠公掌眼。」

    陸縝頷首示意他下去,又轉頭問四寶:「你用過朝食了嗎?」見她搖頭,又轉向成安吩咐:「把朝食端上來,記得準備兩副碗筷。」

    四寶正要點頭,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免疫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臨昏倒之前還罵了句臥槽。

    陸縝:「…」

    成安:「…」這小子是…激動的昏過去了?

    四寶暈過去的時間也不長,大概也就幾柱香的功夫,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自己現下躺在床上,床邊有道格外溫緩清潤的嗓音道:「…去請太醫來吧。」

    四寶只聽得這一句,騰的一下挺屍似的坐了起來,哀嚎道:「不要啊!」

    成安給嚇了一跳,陸縝面上波瀾不興,斜睨她一眼:「為什麼?」

    四寶慌忙解釋道:「奴才請不起啊,再說太醫開的藥也貴,就是請得起太醫也沒錢抓藥啊。」

    成安嫌棄的直咧嘴,就是在督主面前都忍不住吐槽道:「都說你乾爹是個老摳,我看你比他還摳,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四寶是個嘴欠的,跟話多的人最容易產生自然反應,下意識地貧一句:「命沒了下輩子還能再賺,錢沒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成安:「…」

    她說完又乾笑道:「我燒糊塗了,胡說的,當然是命重要了。」

    成安本來想說不用你掏錢,太醫院那起子人聽說是督主的吩咐,恨不能用盡畢生所學,把整個太醫院的金貴藥材都堆過來表一番忠心,哪裡會提收錢的事兒?

    他正要張嘴,被陸縝淡淡看了眼,又急忙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轉而問道:「你受了風寒就安心在屋裡修養,還來當差做什麼?」

    四寶眼睛水汪汪,一半是真難受一半是硬擠出來的,抱著被子表忠心:「奴才一天見不到您奴才這心裡難受啊,尤其是想到還沒給您倒茶磨墨收拾屋子,奴才心裡就萬分的過意不去啊~~~」

    陸縝:「…」

    這小斷袖果然對他…

    他給四寶水銀丸一樣的眼睛看的心頭微漾,聲口都不禁緩和幾分:「你身子若是不成了,豈不是更耽誤差事,枉費你對帳對的那麼利落,這點帳都不會算。」

    四寶估摸著他也不懂底下人的難處,只乾巴巴地笑道:「奴才還以為只是一點小風寒,想著活動活動發發汗就好了。」

    他們這些底下人,除非是上邊特別看重的特特幫忙請了太醫,尋常生病才懶得理你死活,就算要治病也得看心情好不好,好處給的足不足。什麼?你說醫者仁心?能在宮裡混得開的,仁心早都給狗吃了!

    陸縝倒有幾分明悟了,再不言語,太醫已經被領了進來,本來以為是司禮監的幾位主事身上不舒坦,一見竟是個小太監,眼底不覺有幾分詫異。

    陸縝似是瞧出什麼來,在一邊淡然道:「她一直在我身邊伺候,勞煩李太醫費心診治了。」

    這時候又有事兒上門,成安請他出去看看,他臨走之前又看了李太醫一眼。

    李太醫也是眉眼通挑的人物,聞言忙把詫異收了,規規矩矩客客氣氣地請四寶起身,還往她手上搭了塊白布,這才坐在一邊開始準備診脈,殷勤小心比伺候宮裡的娘娘也不逞躲讓。

    四寶張著嘴看了會兒,見他要伸手號脈了才想起一件事兒來,忙往後一縮,爬在床沿假裝乾嘔,捂著嘴義正言辭地道:「太醫您離我遠點,我這人有個毛病,跟我不熟的人一碰我我就犯噁心,您還是別給我號脈了,看著抓幾服藥就得了!」

    她雖然不大懂中醫,但是萬一從脈象上能看出男女呢?

    李太醫:「…」這什麼破毛病啊!

    要是擱在往常他肯定早就甩袖走人了,但既然廠公特地吩咐過,他也不敢有所怠慢,頗是鬱悶地看了眼四寶,壓著火氣道:「那你湊近了讓我看幾眼,這總可以吧?」

    四寶勉強點了點頭,湊過去讓他仔細打量,中醫講究個『望聞問切』,也不光只能診脈,他看了看她舌苔,又觀她面色,左右看了一圈,這才提筆給她開了張方子。

    他寫著寫著又看了看這幅柔柔弱弱的小身板,搖了搖頭,把各樣藥斟酌著減了些。

    四寶閉眼躺了會兒,就見一個小太監端著藥走了進來,把藥湊到她唇邊:「寶公公,成安讓我伺候你吃藥。」

    四寶勉強探出一隻手來:「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

    小太監出去之後她才湊到碗邊兒喝了口,被苦的簡直面無人色,忍著滿嘴的苦澀喝乾了一碗藥,緩了會兒覺得身上鬆快些了,覺得屋裡一股難聞的藥味,聞的人胸口發悶,就走過去把窗戶開了條縫兒。

    她做完這些就又把自己塞回被窩睡覺,這回睡了約莫一個時辰,就聽見一陣響動,她撐著身子抬起來,就看見一個頎長的身影邁了進來,她忙爬起來:「督主。」

    陸縝抬手按在她肩頭把她按下去:「你躺著吧。」

    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衣料輕薄,他似乎已經隔著衣料摸到了那片柔嫩的肌膚,收回手阻止自己亂想,問道:「吃過藥了嗎?」

    他今天事情不算多,所以閒下來的時候總覺著哪裡不對,好像缺了些什麼,一出了自己書房,腳步一轉自然而然地就到這裡來了。

    四寶點了點頭,她肚子正好這時候咕嚕了一聲,她臉上立刻紅了起來,訥訥道:「奴才早上沒吃飯,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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