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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4:30 作者: 七杯酒
    同屋的見他不信,也就不再跟這傻子廢話了,他是個有心眼的,把原話傳給了四寶,四寶聽完也很無語,擺擺手示意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怎麼想吧。」

    她總不能把督主拉過來展示吧,不過這口氣憋在胸口真讓人咽不下去,她摸著下巴琢磨怎麼讓這個蠢的見見世面。

    馮青松下午也忙完回來,見那倆小子活兒乾的還算利落,不由得對四寶呦呵一聲:「你小子成啊你,一下午就把人調理好了。」

    四寶難得沒嘚瑟,搖頭道:「好什麼啊,就是打了一頓面上這才唯唯諾諾的,內里半點不服氣。」

    馮青松這回倒是沒潑冷水,寬慰道:「慢慢來吧,這兩個本來就是給你練手的。」

    他頓了下又道:「你下午隨我去司禮監一趟,這眼看著要到元宵節,咱們十二監忙活了一年,也得商議著熱鬧熱鬧。」

    他說熱鬧的意思其實就是十二監聚在一起搞一處文藝匯演,倘真有好的,沒準還能在元宵節宮宴的時候在主子跟前露一回臉。

    四寶自己總結了一下,不由得腦補出一群太監跳鋼管舞的情形,瞬間感覺眼睛被辣了一下,連帶著對看熱鬧都喪失興趣了,搖頭道:「您自己去吧,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以她的身份本來往年也沒她什麼事兒,不過誰讓她得了督主青眼呢,連帶著馮青松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隱隱有接任內官監掌印的架勢,所以他說什麼也得把四寶帶上。

    他搖了搖拂塵:「不想去也得給我過去,你也有好些日子沒見督主了吧,過去露露臉,問個安,也是你的孝心。」

    四寶被孝心這詞雷了下,又覺著馮青松說的也有道理,於是捯飭捯飭了行頭,規規矩矩地跟著馮青松去了司禮監。

    一見十二監的掌印秉筆都到齊了大半,他們可不比惜月那種蠢蛋,一個個消息靈通的跟什麼似的,知道四寶最近在督主跟前得臉,個個臉上都和顏悅色的,好幾個掌印上了年紀,滿是褶子的老臉笑成了一朵朵盛開的菊花,把四寶嚇得打了個激靈。

    成安挑起帘子,陸縝一身圓領玉色常服邁了進來,見四寶被一群掌印圍在中間,好像有些受驚,眼珠子不安地轉來轉去,他蹙了蹙眉,輕輕咳了聲。

    眾掌印回過神來,見到他都暗自納悶,這事兒說來也不算大事兒,往年他都是讓底下人吩咐一句,自己是從不露面的,怎麼今年倒轉了性?

    他們在心裡胡亂猜測,又不敢說出來,就見陸縝一撩衣裳下巴,在桌案前穩當坐了,托著茶盞子道:「諸位都說說吧。」

    眾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來,四寶沒有插嘴的餘地,在一邊安安靜靜地聽著,聽著聽著發現十二監的能人還真不少,有會彈琴彈古箏的,唱京劇唱崑曲的,甚至還有會表演戲法的。

    有的掌印直接把人帶過來現場表演了一段,四寶這種沒啥藝術細菌的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陸縝全程心思不在事情上,目光若有似無落在四寶身上,饒有興致地打量她眉梢飛揚的神色。

    眾人隱約覺察出督主不怎麼上心,更加摸不著頭腦,有個人小心玩笑道:「聽說樂坊里近來很流行《春鶯囀》這一支舞,可惜只有女子跳起來才好看,咱們一群爺們也只能想想了。」

    太監明明淨了身,偏偏還愛稱自己是爺們。

    有位和馮青松素來不大對付的秉筆往爺倆這邊看了眼,笑呵呵地道:「那也不然,咱們還可以找人串個女裝啊,我看馮監官這乾兒子就不錯,一般漂亮姑娘都不敢在他跟前稱美人了。」

    陸縝原就心不在焉,聽了這句話目光凝落在四寶身上,唇角莫名地勾了勾:「倒也未嘗不可。」

    第十九章

    陸縝說完就開始漫無目的地想著四寶穿女裝的樣子,唔…馬面裙和廣袖褙子倒是不錯,就是太成熟了些,不怎麼適合她年紀,想想還是齊胸襦裙和半臂好些,四寶穿上襦裙的樣子,想想都覺著嫩的能掐出水來了。

    他從進來一開始就一句話沒說,有時候太監的自尊心比真男人更甚,馮青松本來還想反駁的,但是聽督主發了話,忙閉上了嘴。

    倒是四寶臉色一下子變了,一蹦三尺高,差點沒躥到房樑上去,尖聲道:「不成啊!」

    她倒不是擔心穿女裝有傷自尊啥的,主要是怕萬一穿女裝被人瞧出了端倪,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兒,而且沒準還要滿門抄斬,宮裡人精可不少,她這些年多少小心。

    她反駁完見屋裡有大半人臉色都變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有打督主的臉之嫌。

    她憑著練就出來的定力硬壓下心慌,跪下陳情補救:「奴才手腳笨,跳舞更是沒跳過,我自己丟臉倒還罷了,就怕萬一有個疏漏,丟了十二監的人,丟了您的臉,那可就不好了,還請您恕罪。」

    陸縝見她急赤白臉的,眯了眯眼瞧著她,眼底一絲疑色掠過,唇邊笑意不減,放下茶碗淡然道:「要丟人也不過是在十二監里,又不會把你送到皇上跟前去,你慌什麼?」

    四寶卡殼了一瞬,頓了頓才憋出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奴才真的不會跳舞…奴才膽子又小,見著人多就手腳出汗渾身冰涼,更別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跳舞了…」

    陸縝哦了聲,從他的臉上倒也沒看出發火,轉向眾人隨意吩咐道:「你們下去吧,有什麼想法跟沈寧商量著辦。」

    眾人:所以您老人家出來是幹啥?

    他全然沒理會眾人的心思,又轉向四寶道:「你留下。」

    眾人相互對視幾眼,都出了屋子,陸縝輕輕點著桌面:「你怎麼了?」

    四寶咬死了一個理由:「奴才真的不會跳舞啊。」

    陸縝手指稍稍加了些力道,讓黃花梨木的桌面發出悶響:「說實話。」

    實話不能說啊!四寶張了張嘴,憋紅了臉才道:「奴才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穿上女裝塗脂抹粉的跳舞給人看…好丟人。」

    陸縝瞥了她一眼,這話也不實不盡的,不過也算說得過去,他注意力被轉移了:「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四寶憋屈改鬱悶了:「奴才是喜歡男人,可喜歡男人也不代表愛穿女裝啊,奴才是正兒八經的爺們!」

    她又不是女裝大佬,裙子底下有巨獸神馬的。=_=

    陸縝看她一臉憋悶樣兒,唇角揚了揚:「既然如此,你跟我手談一局,若是你能贏了,這事兒就算沒過去,如何?」

    四寶縮了縮脖子:「回督主的話,這…這可比六月飛霜還難。」

    成安見她這不識好歹的樣兒都想罵了,骨氣重要還是命重要?!在他們這等人眼裡,骨氣那就是對底下人擺的,對上頭只有逢迎的道理,哪像這小子還推三阻四的,穿一次女裝要了她的命一樣!

    偏陸縝面上笑意隱約,叫成安過來,又讓他背過身去,往他手裡放了枚棋子,淡淡道:「你猜他哪個手裡有棋子,猜中了就一切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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