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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3:40 作者: 趙乾乾
    他搖頭,促狹地笑:「你想啊,他們害我那幾日過得如此生不如死,我能放過他們嗎?再者,欺負了我范某人的妻子,我能放過嗎?我就該對他們扒皮抽筋挫骨。」

    我圈他脖子的手往下滑,順勢掐住他脖子搖晃:「你究竟想怎樣?」

    范天涵被我晃得聲音直抖索:「你……才……想……怎樣?」

    我想著既然如此,那我退一步求情:「不然免了他們死罪?」

    他皺眉:「我何時說過要治他們死罪了?」

    我一愣:「沒有?」

    他點頭:「沒有。」

    我追問道:「那治什麼罪?」

    他道:「廢了子云的武功,二人一起流放邊疆。」

    我又問:「為何只廢蕭子云的功夫?」

    他道:「子云沒了武功便無法興風作浪,段展修本性善良,他的武功得留著,子云才離不了他。」

    范天涵這人好啊,治人也不忘成就姻緣。

    我聽著這安排挺合理的,溜下他的膝,親一口他的頰,拍拍他的腦袋道:「要好好看公文啊,我出去了。」

    出了門拐個彎,師父就迎上來了:「如何?」

    我長嘆一聲:「范天涵言他們死罪難逃呀。」

    師父一聽急了,嘆著:「事到如今,只能劫獄了。」

    我忙攔住他:「你先別急,聽我講完。在我的苦苦哀求,威逼利誘下,范天涵終於鬆口。」

    我故意頓一頓,想賣個關子,但見師父拳頭已經捏得青筋凸出,忙道:「最後答應了僅僅廢了蕭子云武功,大師兄的武功就留著了,然後將他們二人流放邊疆。我記得師父曾講與我聽過你被稱魔頭是由於你來自邊疆,多麼美麗的誤會。這回好了,你還可以跟著他們回趟家鄉。」

    師父偏著頭琢磨了一會兒,道:「淺兒,這次多虧了你,這份情師父記心裡了。」

    我望著師父頓顯蒼老的面容,道:「師父之事便是徒兒之事。」

    語畢,我只覺得我無恥的境界頓時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平淡

    大師兄蕭子云果真被流放邊疆,不久傳來消息言他們在進入邊疆時被劫囚了,還言劫囚的是個神神叨叨的老頭。

    朝廷也沒再追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我在他們上路前去探望過他們,給大師兄送了那本一直沒送出去的《神鵰俠侶》,裡面夾了忒多從李總管帳房那兒偷來的銀票。寶兒在一旁心疼得直嚷嚷:小姐!小姐!小姐你夾的銀票都比書頁多了,李總管知道了非把鬍子給氣翹了不可。

    我覺得寶兒忒小家子氣,花這點銀票就能光明正大見著蕭子云潦倒落魄的模樣,何樂不為。

    只可惜了蕭子云一點不潦倒,她見我與寶兒來探監,翻了兩大白眼送我們。我與大師兄還沒說上兩句,蕭子云斥了一聲「有完沒完」,大師兄就白著個臉低聲下氣地哀求我快點走……

    我他媽錢白花了!

    這日,我那丑皇帝哥哥微服出宮玩樂了,我與范天涵還有寶兒作陪,帶上寶兒主要是覺得皇帝一般都愛擺排場,得帶個人侍候著。

    說良心話,這皇帝,除了長得醜,還真是個好人,陷害蕭子云那次也還真多虧了他。

    這會兒我與皇帝走一塊兒了,忍不住問他:「皇兄,能否告知我你是如何讓蕭子云對你動手的?」

    他笑道:「我見她長得挺標緻的,就順手調戲她了。」

    我目瞪口呆。

    他哈哈大笑道:「逗你的,我身為當今天子,我說誰刺殺我了,她一定就刺殺我了,哪裡還需要編排甚麼理由。」

    這倒也是,是我糊塗了。

    我們一行四人就在街上瞎逛著,一路上引了不少側目,研究了半晌,發現是皇帝身上自然散發出的貴族氣加上長得太光怪陸離了,使得路人們忍不住不看。

    路過來福客棧時,寶兒眼中流露出的渴望打動了皇上,他問寶兒道:「你很喜歡這店的飯菜?」

    寶兒骨碌著眼睛不敢答話,出門前我怕她在皇帝面前亂講話,便嚇唬她道若是在皇帝面前說錯了話是會被五馬分屍的。

    皇上見寶兒不吭聲,奇怪地追問:「你這小丫鬟為何不答朕的問題?」

    寶兒望著我,我忙點頭,她才道:「我喜歡吃來福客棧的小籠包,小姐說在皇上面前不能說話,會被五馬分屍的。」

    皇上大笑,「淺兒,原來朕在你心目中是暴君啊?」

    我乾笑:「哈哈……寶兒胡說呢……您哪能是暴君啊……」

    范天涵敲了我腦袋一下,道:「去給皇上買小籠包嘗嘗鮮。」

    我忙應了一聲,小跑過去,跑了幾步又折回去了,我身無分文。

    自從我偷李總管帳房銀票的事被發現後,李總管氣得嗆,言我不尊重他,他要辭工回家種田。我實在沒法子了,只好應承他三個月內不從府里支錢……做主子做得像我如此之孬的,大概也少見。

    我折回范天涵面前:「給我銀子。」

    他給了我五枚銅錢,我瞪他,還是攤著掌心:「我不要銅錢,你給我碎銀子。」

    范天涵無奈地掏出一兩銀子放入我手心,我迅速收攏手心,笑道:「這五枚銅錢和剩下的找錢都歸我了。」

    皇上忍不住插話道:「范將軍,莫非朕給你的餉銀過低?」

    范天涵笑答:「稟皇上,皇上給微臣的餉銀十分豐厚,只是清淺揮霍無度,需要遏制。」

    皇上嘆口氣道:「朕真是羨慕你們這些普通百姓,能為錢所煩惱爭執,國庫飽滿,朕無論如何揮霍也無法為錢擔憂呀!」

    ……我們只能不留痕跡地面面相覷。

    皇上繼續感嘆:「當個平民百姓就是好啊!」

    我想在他身後放飛一群鴿子,待他一講完話,身後就有一群鴿子升騰起來。

    我與寶兒一道去買小籠包時忽然想到皇上貴為九五之尊,在路上吃著小籠包實在有失體統,還是請他進店內吃罷,況且,若是在店內吃,待會兒結帳的肯定是范天涵,這一兩五文錢就都歸我了。

    於是我讓掌柜的準備了臨窗的雅座,又回頭去請他們進店內吃茶吃小籠包。

    這來福客棧的掌柜的對我們可算是熟識,親自忙前忙後的招待著,本來他這殷勤獻得挺替我們長臉的,只是生意人的老嘴臉,倒著茶就吹噓起自己來了:「這位客官看起來面孔生,是首次來罷?我跟你講,你來我來福客棧吃這小籠包就對了,我們來福客棧的小籠包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味,范將軍和范夫人就是這裡的常客。」

    說著還頓一頓,望著我們尋求支持,我只好點頭贊道:「這裡的小籠包真算是一絕。」

    掌柜的滿意笑道:「那可不是,就連當今……哎喲。」

    我腳在桌底用力踩了他一下,「掌柜的,快下去催廚房裡準備小籠包,我們都餓了。」

    我可沒忘,我與范天涵曾以皇上的名義在這兒騙吃騙喝過。

    豈知皇上那醜陋的外表下是一顆玲瓏剔透心,待掌柜的走後,他就發問了:「淺兒,你倒是說說看,方才掌柜的言的是當今甚麼?你又為何踩他腳?」

    我一怔,道:「說了皇兄可不能怪罪下來。」

    「但說無妨。」

    我堆笑道:「當今……當今怡祥公主,也就是不才在下,我被皇兄刺為公主後,覺得十分榮幸,欲與天下人分享我的喜悅,便常用怡祥公主的名號四處打諢,現兒我明白了往日的驕縱不懂事,覺得十分羞愧,怕皇兄怪罪於我。」

    皇上聽完後露出釋懷的神情,道:「此等小事,也值得你如此戰戰兢兢?」

    沉默良久的寶兒忽然趴我肩膀小聲道:「小姐,我看這丑皇帝脾性挺好的。」

    眾所皆知,寶兒的嗓門不是一般大,她的小聲就是尋常人普通的說話聲,她的正常音就是尋常人的大聲,她的大聲那就是雷聲。

    於是那聲「丑皇帝」在我耳中猶如我被囚時的山谷回聲,緩慢清晰的盪著,我王清淺今日,命絕於此……

    只見對面的皇上面上顏色變了一變,最後卻大笑起來:「你這小胖丫鬟,挺有趣的啊。」

    我鬆了口氣,又撿回條小命了。

    但凡是個人,他多少都有些賤骨頭,山珍海味吃多了便想吃家常小菜;穿金戴銀慣了便想體會麻布粗衣;豪華大宅住久了便想住住山間小屋……而皇上他阿諛奉承聽多了,便想聽點賤嘴毒舌。

    寶兒與皇上熟稔了起來,後來一路上就聽他二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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