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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3:40 作者: 趙乾乾
我只能作出驚訝的神情:「莫非我有喜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茫然道:「你被囚禁在這裡,有甚麼事可喜的?」
……
我挫敗不已,垂死掙扎道:「我是說,我可能有身孕了。」
他伸了伸脖子,似乎不是很懂的樣子,半晌後突然蹦起來,顫巍巍地指著我道:「你你你……你說什麼有有有……有身……身孕?」
我已是很淡然,點頭微笑:「嗯。」
他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踱著步子,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停下來大聲問我:「你怎麼會懷孕?」
我聳肩道:「大概是我相公幹的好事。」
他又急了:「你相公在哪裡?」
我不由得好笑:「我相公在將軍府里,恰巧是那位將軍。」
他撓著頭,一付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那那……那現在怎麼辦?」
我嘆口氣,挪到石床坐下,搥著腰肢道:「還能怎樣,我不是被你囚禁了麼?時候到了,就在這山洞裡產子唄。」
他瞪大了牛眼,重重地吸氣呼氣,急得那條刀疤此起彼伏。
我垂著頭,對著自己的肚皮慈祥道:「娘的小心肝,是娘親不好,委屈你將在這僻陋的地方出世,放心,娘一定保你平安,若是天寒地凍或是這洞內磕磕碰碰你有個三長兩短,娘定當不獨活,一屍兩命娘陪你。」
刀疤人哀傷地望著我,扶著山壁往地上一坐,抱頭呻吟道:「怎麼會這樣……怎麼辦……」
我看著挺驚心的,瞧他這付懊惱的神情,連我都忍不住想懷疑這肚裡的孩子該不會是他的骨肉吧?
良久之後,刀疤人突然立起來,嚇我一跳,我忍不住埋怨道:「你嚇死人了。」想想又加了兩句:「嚇著我無所謂,但你若嚇著我肚內的孩子,我跟你拼命。」
他諾諾道:「我知道了,你好好養身體,多少還是吃點東西,我去去就來。」
我點頭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實在吃不下,我吃不下沒關係,就是連累了我肚子的孩子受餓。」
他深深地望我一眼,騎著鳥,飛走了。
許久之後,我才意識到,他走了,帶走了我的羊腿,天黑以後只剩我與飢餓做伴。
次日清晨,我尚在夢中,忽然一聲熟悉的「淺兒」將我喚醒,我睜開眼,只見大師兄蹲在石床邊。
我一陣欣喜,爬起來道:「大師兄,你來救我了麼?范天涵呢?」
大師兄只是搖頭,問我道:「你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我慢慢心涼,開始在腦中對整件事理出個來龍去脈,刀疤人的確不識得蕭子云,他識得大師兄,大師兄編演了這麼一遭,以一個粗糙的障眼法騙我入套,指不定還用的這個障眼法擾亂范天涵與師父。
這年頭大家都蠢,也沒法。
那麼又為何囚禁我呢?是蕭子云的愛讓他蒙蔽了雙眼決心將我除去?還是他真的愛我,因愛生恨,或是即使擁有不了愛,還擁有人?
不曉得以前為何我會熱衷於各種折子戲與說書,我現在實在是厭惡透了這種三流戲碼。
大師兄伸手欲來撫我額,我揮手拍開了,道:「放我回去。」
他嘆口氣道:「你並沒有懷孕是不?」
我冷笑道:「你請大夫來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他又長嘆一口氣,道:「你先吃點東西,我為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獅子頭。是寶兒做的。」
我探頭看,地上擺了一個竹籃,籃內放了二三個小菜,明顯都是寶兒親手做的。
寶兒做菜有個怪癖,裝盤後喜歡在盤子邊沿擺上點什麼東西。主要是有次我爹重金聘請了宮廷御廚來家裡開酒席,她見人家御廚在盤子邊擺弄了些花花糙糙,那些個菜瞧起來都忒高貴,於是寶兒學下了,以後做菜她都往盤子邊擺花花糙糙,一開始她還很虔誠地擺個圖案出來,仔細辨認也能看出是只兔子或者是只鳥,後來她嫌麻煩了,就往盤子旁隨便放一片葉子,一朵花,有次她發瘋了乾脆弄了幾顆黑棗切了粘盤邊,每盤粘倆,一頓飯吃下來我忒心慌,總覺得那些個盤子都長了雙骨碌碌的黑眼睛盯著我吃飯。
而今天籃子裡的那三個盤子,寶兒在盤子邊都粘了一圈魚鱗,擺陽光底下還能閃爍著反光。
我聞著那魚腥味,喉頭一陣哽:「寶兒還好麼?」
大師兄道:「挺好的,她今日一早起來,說要做飯,說你聞了飯香就會回來了。我看她還挺精神的。」
敢情寶兒拿我當狗呢。
我忍不住又問道:「那范天涵呢?」
大師兄默了半晌,道:「他翻天覆地找了你兩日,但這兩日停了。」
頓一頓,他望著我道:「這兩日裡他與子云常在書房裡商量著甚麼事,昨日他倆還徹夜暢談。寶兒看不過眼頂撞了他幾次,差點被遣回王府。」
我聞言倒是一點兒不難過,范天涵若真是與蕭子云勾搭,那麼一定有他的道理。倒也不是我對自己或者對范天涵有信心,我主要是對蕭子云有信心,相信她絕對能夠使人倒盡胃口。
但明顯的大師兄他想我急,於是我只好配合地作出泫然欲泣的樣子。
他見了忙安撫我道:「你莫難過,至少還是有人關心你的,像師父和寶兒,你爹和你那些姨娘,還有白然白將軍。」
我奇怪地望著他:「白然怎麼了?」
大師兄道:「范將軍夫人失蹤了,白將軍鍥而不捨地搜尋。」
我聽著怎就好像我與白然有什麼□似的。
大師兄又道:「我看那白然對你也是實心實意。」
我聞言頓時推翻了之前的猜想,瞧大師兄現在一付想替我與白然拉媒的模樣,也既是說,他對我已絲毫沒有愛,更談不上因愛生恨。而以此推斷,大師兄他,已被愛蒙蔽了雙眼。
我其實覺得,大師兄這份愛挺令我糾結的,我無法判斷他是先蒙蔽了雙眼才看上蕭子云的,還是看上蕭子云後被蒙蔽了雙眼。因為依我看,一般雙目正常的人,都該瞧不上蕭子云才是。
故曰: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愛得古怪,須得見怪不怪,方能使其怪自敗。即使其怪不自敗,見怪不怪亦能保全自身金剛不壞。
作者有話要說:這快一年前寫的東西,回頭再看,覺得我還是挺有才華的,是吧?
別砸我,我也不容易。
晉江實在太抽了,開個網頁要十分鐘,頂不住……
先撤一撤。
流產
那日大師兄走後,我痛痛快快地吃了寶兒的做的飯菜,寶兒的手藝似乎精進了不少,看來她為了引我出來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對我也算是真了解,若我能自由行走,就真沖那味兒回去了。
我了飽足感後,我開始思忖我未來的道路,這裝懷孕是裝不下去了。一則,我這肚子怎麼著都大不起來,想塞個東西進去嘛,這山洞裡材料實在有限,我總不能往衣裳里兜石頭,這不小心摸著了還以為我懷怪胎呢;二則,若是讓我日日裝胃口不好,我饞蟲頂得住但肚子頂不住,我肚子頂得住但饞蟲頂不住,總之就是互相頂不住。
思忖了半天,我忽地想到勞動婦女千百年來的經驗累積下來的傳統三大美德: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哭我是哭過了,那麼閒來無事就來鬧上一鬧罷。
於是神鵰送晚膳來時,我從地上撿起銀針,隨手就扎了這神鵰幾針,本想點個穴讓它一動不動。但學藝不精加上這雕的體型也不好辨認穴道,就多扎了它幾針。神鵰它也不容易,它被我扎得上躥下跳長鳴不已,最後癱地上定住了,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給累癱了還是被我給點住了。
無論如何,它總算是癱下了。
我撩起裙擺,準備模仿俠客們替人療傷時那樣----哧啦一聲撕下一布條來,豈知我身上這衣裳乃當初我爹砸大價錢做的嫁妝之一,料子無堅不摧的程度猶如金絲甲烏蠶衣。無奈之下我只好撿了塊鋒利的小石子慢慢割我那上好料子的衣裳。
好不容易割下幾條長寬不一的布條,我手握布條慢慢靠近那神鵰,他哀著眼神兒望我,我仰頭長嘯:你也有今天……
我將那雕腦袋上的羽毛一撮一撮細細地攏起,再細細地用布條綑紮好。一炷香之後,一個腦袋頂著四根羽毛沖天辮的俏皮神鵰誕生了。
我望著那四根沖天辮,覺得不甚出彩。我方才撕的是白色的襯裙,白色的布條捆綁在神鵰的頭上,顏色著實跳脫不出來,於是我一咬牙,把翠綠色的外裳下擺割了。割了布條往神鵰頭上那四個辮子再繞上一圈,它立馬更加活脫俏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