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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41:12 作者: 木瓜黃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被人玩兒了,玩他的那個人就是王山。

    王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能讓楊澤跟齊明撕破臉,大罵其變態,甚至甘願丟了自己好不容易換來、並且引以為傲的角色。

    楊澤『噌』地站起來:「不是我乾的,他怎麼能這樣?」

    邵司剛想說『所以你都知道些什麼,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

    只聽楊澤突然抖著聲音,緩緩蹲下身,雙手捂著臉說:「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邵司和顧延舟互相對視一眼,眼底都是愕然。

    「我都已經答應過不說出去了,他為什麼還要拖我下水?」楊澤渾身都開始發抖,「我早該想到的,他不會放過我的……他……」

    這完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事情回到半個月之前。

    那時候,楊澤和王山『合作』得挺愉快。

    楊澤知道,他這種手段挺為人不齒的,身邊同期幾個還沒他混得好的人都不樂意接近他。瞧不起,楊澤知道自己也知道他們都瞧不起他。

    每天應付一個肥頭大耳的老男人,換來那份『體面』,換來那份媒體通告上一句『楊澤一舉拿下xxx男一號,期待他的精彩演繹』,換自己星途順暢。

    是,他們不恥,但是誰能像他一樣對自己那麼狠?他要出頭,他要爬到最高的那個高度上去!在所不惜。

    然而好景不長。

    「我很快發現,這個王山,跟齊明以前介紹給我的老闆都不太一樣。」楊澤說道這裡,像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停住了。

    顧延舟沉聲問:「怎麼不一樣?」

    邵司起身給楊澤倒了一杯熱水,楊澤接過去,半響這才緩解下那份緊張,繼續說:「他,太危險了。」

    王山的確帶他去過『醉生夢死』地下,那個極其隱秘的負一層。

    「那裡很暗,走進去有一股怪味,霉味兒,給人感覺很不舒服,我剛進去就跟王山說,我說王總我有點不太舒服,要不改天吧。」楊澤回憶說,「我當時就以為他只是想玩兒些新花樣,前天被他折騰得太狠,我怕身體負荷不了,結果他黑著臉直接把我拖進去。」

    「裡面是什麼?你看見了什麼?」

    楊澤頓了頓:「一個地下犯罪王國。」

    在那個地下室里,分了很多間牢房。來來往往的人裡面分為『客人』和『奴隸』,這兩個角色。

    奴隸不能拒絕客人的任何要求,任人凌nüè。

    「我最喜歡把人,從乾乾淨淨的模樣,一點點,從頭到腳染黑。」

    在楊澤步步後退之際,王山露出古怪的笑容:「跟我進去玩玩兒?」

    「他是個變態,他就是瘋子。」楊澤說,「我問他裡面這些人都是哪裡來的,他說都是自願的,每天接客可以拿提成,還說現在是法治社會……」

    楊澤開始沒想那麼多,雖然周圍氛圍有些古怪,但也許就有人喜歡玩那麼重口……那天王山對他用了道具,他實在受不住,自己偷偷跑去洗手間處理了。

    「我正要出去,有個人把我攔了下來,他跟我說『救救我』。」

    「多大年紀?」

    「很老了,看起來有……五六十歲?像清潔工,手裡拿著掃帚,背很彎,弓得矮了一截。」

    那人幾乎是撲上來----嘴裡高喊著『救命』,然後偷偷往楊澤手裡塞了樣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沒有接。」

    「是王山弄死他的,跟我沒有關係,」楊澤急忙道,「你們幫我跟警察好好說說,我沒有嫌疑的,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邵司皺著眉,還沒想好要說什麼,顧延舟手機響了起來。

    「餵?」

    周衛平:「延舟,是我,我在葉清日記里發現了點東西。」

    第五十三章

    葉清有個小習慣,但凡重要的事情, 前一天晚上都會寫行程安排, 做上標記。

    比如十月二十四日,是周衛平的生日, 葉清就會在那個日期上方劃一個小圈,表示那天有事情要做。

    當周衛平看到那個熟悉的圈, 心裡頭沒由來地『咯噔』一下。

    「這些也是猜測,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我總覺得那天, 他沒有要輕生的想法。其實當年,聽到他死訊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 雖然這話說著可能有點自負,但我確信他不是這種人,他……誰都可能從高樓上跳下去,但是他不會,不可能是他。」周衛平當時起身起得急,抬手『啪』地一聲開了燈,沒顧得上其他,連拖鞋也穿反了。

    「我懷疑這根本不是他死前留的最後一句話, 這頁後頭那頁,被人撕了。我們一直以為是年頭太久, 裝訂不好,導致頁數散亂……」

    然而不是的,它就是少了最後一頁。

    因為最後封皮上, 還留有幾行痕跡----那顯然是之前寫字時候用力過猛,筆鋒透過紙張,印在硬紙殼上的痕跡。

    顧延舟和邵司從楊澤家中離開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顧延舟站在門口,極有禮貌地頷首告辭道:「今天我們談話的內容,不能有第四個人知道,否則明年的今天我會來你墳前給你上香,知道嗎?」

    「……」楊澤深吸一口氣,「你們快走吧,過幾天警察來找我的時候,我會配合的。」

    於是邵司下了台階,沖他揮揮手:「保重。」

    楊澤沉默著站在家門口,看著這兩人一前一後地往街頭走,路燈將兩人身影拉得很長。

    邵司走路不喜歡看路,顧延舟總是時不時地要扯住他,拽著他衣領質問:「看不到車?」

    「我走路太認真。」

    「不,你瞎。」

    楊澤轉身回去,關上了門。他踢開腳邊堆起來的酒瓶子,還有瓶邵司沒喝完的水。他躺在沙發上,終於感覺到一絲疲倦,緩緩闔上了眼。

    ----「救救我。」

    是那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子,他身上有些發臭,顯然衛生情況並不良好。他腳上穿的那隻鞋,好幾處地方都破了口子。他的手指掐在他手臂上,刺得慌。

    楊澤在睡夢中不安地皺起眉。

    ----「救我。」

    他的聲音太響了,像是精神失常,又像是故意在吸引什麼人注意,但混合著這些胡言亂語,他突然又逼近他,小聲央求:「求你幫我把這個東西帶出去,交給警察,請你一定要交給警察。我們在這裡被關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

    他拽得太緊了,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糙一樣。

    王山帶著人從外面過來,遠遠地就是一聲厲喝:「幹什麼,反了是不是,你們幾個,把他拖下去。」

    「王總,他……這沒法拖。」幾個彪形大漢束手無策,對一個拼死拽著門板不放的糟老頭,這老頭看著瘦弱,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

    「養你這群廢物有什麼用?拖不動就把他手砍了,還要我教你?!」

    楊澤躺在沙發上,呼吸越來越困難。

    最後畫面停格在那人被活生生打死時瞪大的雙眼,那雙眼直勾勾盯著他,瞳孔充血,像是有無數話想要訴說,楊澤終於冷汗直冒,驚叫著醒了過來。

    時針正好指在『3』上。

    凌晨三點,楊澤喘著氣,盯著天花板。然後他艱難地站起來,走到桌邊,拉開抽屜,裡面靜悄悄地躺著一張泛黃的,滿是污漬的紙。

    楊澤將那張紙緩緩展開,上頭赫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這是一份名單。

    「這個痕跡,」次日,歐導和周衛平在休息室里,用放大鏡去觀察那頁有筆跡痕跡的硬紙殼,「……就算用鉛筆慢慢描,也難以復原了。」

    周衛平想起另一件事情,問道:「今天王山沒來?」

    「他有幾天沒來了,也沒跟延舟聯繫。」根據前段時間的觀察,在邵司和顧延舟這兩個人裡面,王山更偏向顧延舟,他甚至大有把顧延舟當『同類』惺惺相惜的意思。

    對此,邵司是服氣的:「你裝變態裝得挺有一手。」

    顧延舟拍拍他腦袋:「瞎說什麼大實話。」

    歐導觀察半響,最終放下放大鏡,道:「這事不太好辦,我們所有人都認定葉清確實是承受不住才自殺,所以繞了遠路,鋌而走險去碰王山那條地下產業鏈,如果推翻一開始的結論----葉清的死另有隱情,他不是受到壓迫後自殺……只能證明我們費力繞這麼一大圈,選了最危險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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