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若玥忍不住笑，「祖父，您太擔心了呀。我要是真的受了委屈就往董府跑，那可真是活該了受委屈的。我是您的孫女，您看著我長大的，我什麼樣您還不清楚的麼？您放心也安心，我不會對自己不好的。」

    「是，我懂。可萬一你被那謝家的臭小子迷得七葷八素的只知道忍氣吞聲那可怎麼辦？我可不得早早的提醒著你才好麼？」

    老太爺口中的謝家臭小子此刻剛剛走到書房門口，雖沒有聽得多清楚，但也隱約聽見了這麼幾個字，便知道是在說自己了。謝靖澤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祖父不厚道，竟然和阿玥這般說我？

    若玥正想說什麼，便聽見僕人在書房外高聲說，「七姑爺來了。」若玥給自己的祖父使了個眼色，然後才轉身去看走進來的謝靖澤。

    謝靖澤目光掃到若玥，立時嘴角便露出了一抹笑意。接著看向董老太爺，腳步不停的走了過去，喊了一聲，「祖父。」若玥走到謝靖澤的身側，和他一起站在老太爺面前。謝靖澤左手摸索到若玥的右手，他的手有些涼，便只握了握若玥的手便鬆開了。

    老太爺看著他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處，略略頷首以示回應謝靖澤的問好，沉默了一會才說，「你要好好的待阿玥，阿玥在董府可是從來都不曾受過委屈的。我知道，你會好好待阿玥，但我老了，也想要多嘮叨嘮叨兩句了。」

    謝靖澤恭恭敬敬的站著，恭恭敬敬的應話，「祖父身子健朗，一定能長命百歲。」

    若玥也說，「祖父您平心靜氣的，若是有些須小事也不必去在意。凡事皆有大伯父、二伯父和爹爹呢，您莫操心太多。您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才能好好的呀。」頓了頓，若玥轉移了話題，「有一件事情，爹爹和娘親都還不知道呢，我只想著要先和您說了。」

    「何事？」

    老太爺聽若玥這般說，心中略感不妙，只見她又是一笑，道：「夫君開了春要去邊關，我也準備跟著去呢。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帝都，總算是能出去看看了。您要好好的，我才敢走呀，否則只能待在帝都好陪您了。」

    「邊關？」老太爺重複了一遍，才問：「這一走要去多久才回來？」你們小兩口子才剛剛成婚，自然是要一起走。可是當年你二伯一家一走就是那麼多年，回來的時候最小的孩子都六、七歲了，難不曾阿玥你也要這般？那非叫我們想死不可。

    「也不算太久，一年就回來了。」若玥也偷偷的伸手握住謝靖澤的大掌，他的手怎麼這麼涼？得好好給他捂捂！她的手小，握不全謝靖澤的手，卻在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手反是被整個包住了，便忍不住偷笑著瞟了一眼謝靖澤。

    謝靖澤壓了壓揚起的嘴角，仍舊是恭恭敬敬的對老太爺說，「祖父，這是……皇上的意思。現下邊關已經安定下來了，也只去一年，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您放心。」

    「等過了年節，三月初的時候我們才會出發。」

    在老太爺這兒呆了一會兒，若玥才與謝靖澤一同回到了宴席間去。若玥和自己的娘親、兩個伯母、還有四個姐姐坐在一處。董若嬋和董若舒各有兩名嫡女，也是一起都在，見到了若玥，皆是軟軟糯糯的喊一聲「姑姑」。

    趁著一起去更衣，董若喻才終於能和若玥好好的說上兩句話。董若喻知道若玥肯定還沒聽說這消息，可她現在就想告訴她了，因為實在是太巧了，太好了！

    「阿玥，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說。」董若喻拉著若玥，笑呵呵的說道。

    「有什麼好事嗎，六姐姐？」若玥見董若喻這般，也立刻就來了興致。

    董若喻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才問：「你是不是開春要隨妹夫去邊關？」

    「是呀，姐夫和你說的？」若玥一驚，隨即又明白了過來，臉上笑意不減，問了一句。

    「對，不過你姐夫只說了，妹夫要去，但是我猜麼，妹夫是捨不得你的，鐵定要帶你一起走。」董若喻愉悅的說道，「其實，到時候，你六姐夫也要一起去的。」

    若玥立刻便喜上眉梢，「所以說六姐姐也要一起去嗎？！」

    董若喻點了點頭，卻收斂了些笑意，「一年不到，哪能就這麼分開？你姐夫想帶我去，我也想去。」

    自己的婆婆現在是還不知道這事情，否則定然是要她留下來服侍的。進門前這個婆婆還好聲好氣的，進了門就完全變了個樣。她原本還在想為什麼進門第一天，她也沒起晚了，怎麼就招了婆婆的不滿，後來才知道，卯時的時候，自己的婆婆就已經收拾好了，等著她去敬茶。卯時，不說天還沒亮了，丫鬟們都沒起這麼早的！

    第一天就對她心生不滿了，後面還能有什麼好聲好氣麼？除了天天刁難她還有什麼？小事忍一忍就過去了，想著她將嫁妝拿出來充公中，又想著給莫峻房裡塞人，還想要每天都被她服侍得好好的，倒不如去做夢來得容易。

    總是莫名其妙對她打罵不說，還要私下在自己的公公和莫峻面前哭訴她多少不好。若不是莫峻護著她，自己的爹爹安排了兩個會武的丫鬟服侍她，她現在哪裡還能好好的出門。現在好不容易能有個機會走，她可不想留在這裡天天受氣，哪怕只走一年也好，但是回來之後也不想再住回去了。這次要是能和莫峻一起走多好，還能和阿玥一起，去了邊關她們兩個人也有伴，總歸是要比現在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去。

    見董若喻這般說完又有些出神的樣子，若玥也想起了那個只聽自己的六姐姐提過一兩句的不算太好服侍的婆婆。她見過一兩次這個人莫夫人，對著旁人還是很和顏悅色的，但是自己的六姐姐不是會無理取鬧也不是會亂說話的人，無論如何，她也比較願意相信自己的六姐姐。保不定，莫夫人其實不想讓自己的六姐姐走。

    因為董若喻不樂意提，若玥便也一直沒有多問過什麼，這個時候卻不得不問上一句，「怎麼走神了，這事情還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若玥的話才回過神來的董若喻立刻咧嘴一笑，「沒有什麼問題，這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約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出發。」

    後來又去了嫂嫂房裡看過了小侄子，因為小寶寶還在睡覺，若玥也沒有待太久，朱碧菱陪著若玥去了董三太太那兒。側廳內，所有人都在，董三爺和董三太太，董玉仲、董玉川還有謝靖澤。若玥和自己的嫂嫂剛剛進去，便有兩人迎了上來，一個是董玉仲，另一個自然是謝靖澤。

    互相問好之後，若玥和謝靖澤在一處，董三太太和董三爺在一處，朱碧菱和董玉仲在一處，倒是只剩下董玉川形單影隻了。董玉川見這般情形，忍不住自嘲了一句：「可憐我生得風流倜儻，如今竟只能是形單影隻，真真是讓人無端覺得傷心。」其他人皆是被逗笑起來。

    「二哥，好事多磨，好飯多等，不須著急。」若玥笑過，便開始裝模作樣的安慰起董玉川來，偏是其他人都連聲附和，讓董玉川更是哀嘆一聲，又轉頭對謝靖澤說道，「靖澤，我妹妹這般的愛胡鬧，你要多包容她才好！」

    謝靖澤微微頷首，董玉川臉上一喜，卻又聽見謝靖澤說了一句：「我覺得，這樣很好。」瞬間董玉川的這點喜色就僵在了臉上，頓時又是搖頭嘆息，接著他肅了肅臉偏頭與若玥說道，「妹妹，看到你過得好，二哥我就放心了。」

    若玥在一旁，幾乎是要笑倒了。

    趁著都在，若玥與謝靖澤將要去邊關的事情也與眾人都說了一遍。這樣的事情，沒有瞞著的必要。去邊關，雖路途遙遠，但也有諸多的妙處，再不提，總不能讓若玥就這麼在帝都等一年吧，那還不如是一起去呢。

    董三太太唯一有些不放心的就是若玥要是在邊關有了身孕怎麼辦，要去一年，也算不得太短。時間若是趕得巧，孩子都能生下來了。並不是在意在邊關生孩子這件事情，可離得這麼遠，又是只有小兩口的，萬一若玥有了身孕，而丫鬟婆子照顧不周可怎麼是好？董三太太細細的想著，兩人去這麼遠，能帶的人也不多，看來只能是專門挑幾個十分得力的跟著去。

    知道爹爹和娘親肯定還有其他話要與妹妹和妹夫說，董玉仲攜著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弟弟董玉川識趣的散去。董三爺與謝靖澤說，「跟我去書房。」背著手走了。若玥沖謝靖澤笑了笑，他對若玥點點頭，然後才抬腳跟著董三爺去了。等到董三爺和謝靖澤都離開了，若玥才挽著自己娘親的胳膊離開了側廳。

    知道董三太太今天肯定勞累了，若玥讓自己的娘親好好的坐下，自己則站在董三太太身後替她垂肩按摩。

    只一小會兒，董三太太就抬手摁住了若玥的手，示意她不必，只道：「邊關路途遙遠，條件也遠不比帝都的，到時候娘親再挑兩個得力的嬤嬤跟著你一起去。」

    「不是有兩個周道的嬤嬤在嗎？娘親不必如此費心的，只去一年，不算太長的時間。」若玥挪開了董三太太的手，依然是替她捶著肩。以後還不一定能有多少機會替自己的娘親這般，她也不累，沒有什麼好不行的，以前做的也不算少呀。

    「那也還是不夠，要是可以，恨不得你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是打包走，丫鬟婆子也全都跟著去。」說到這裡，董三太太又有幾分惆悵，卻提起了自己先前考慮到的事情，「要是有了身孕就不能去了，知道了嗎？太辛苦了，對身子不好。你要跟著去，我唯一有些不放心的，便是萬一你在邊關有了身孕，身邊又沒有照顧得周道的人，那可是怎麼辦才好。」

    「娘，孩子的事情，我想著，順其自然就好。我答應您，要是有了身孕，我就安安心心的呆在家裡。其實，在邊關有了身孕也沒有什麼的，雖然說是比不上帝都，但是那兒也是有好的穩婆的，也一樣可以請到經驗豐富的嬤嬤。那也不是什麼荒涼的地方，別總這麼操心讓我都要不敢走了，除非是您忍心看我一個獨守空房一年多。」

    董三太太撲哧一笑，將若玥拉到了身前來，好好的看著她。「阿玥，你戳娘親的心窩了。娘親不忍心看你自己留下來，所以肯定要讓你去，可是就算是這樣也沒法不操心。別人愛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可不這麼想。你是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嫁給了誰，也還是我的女兒，從我生下你，這事情就再沒法改了的。」

    「娘，這麼煽情肉麻的話，你就這麼說給我聽了呀。您要再多說兩句，我非哭了不可。」若玥笑嘻嘻的看著董三太太又突然露出疑問的表情，認認真真的看著自己的娘親，說，「娘，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