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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0:32:55 作者: 寒花一夢
若玥看著自己的大哥,大為感慨:人逢喜事精神慡,小登科比大登科還要好,自己的大哥那笑容都快扯到腦袋後面去了。若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出聲提醒,「大哥,再笑,嘴巴就要合不上了呀。」
董玉仲睇了若玥一眼,但旋即又肅了肅臉,但嘴角仍是掛著笑意,讓董三太太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然後董三太太又與他說:「快去吧,別是耽誤吉時了。」
迎親的隊伍從董府出發了,天黑的時候順利的把新娘子從朱家迎到了董家。接著便是一對新人拜天地尊長,然後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新郎官是逃不了的還須得先應酬客人,也少不了是要被灌不少酒。
昏禮順順利利熱熱鬧鬧喜氣洋洋,若玥心情順暢,很是高興,忍不住偷偷喝了點兒小酒。以前從來不曾碰過酒,這會兒都是高興,董三太太也沒有攔她,又想著只是果酒而已喝一點兒也沒什麼事。可憐若玥只喝了那麼一丁點兒就有些暈乎了,十足的不勝酒力!
今夜月光格外的好,照的漫天漫地的瑩白,飄飄渺渺。有涼風徐徐,吹得人蘇蘇軟軟的,好不舒服。
若玥有點兒暈乎乎的自己出來散步。她藉口更衣出來的,自然也沒有其他人一起。因為想一個人呆著就沒讓丫鬟跟得太近,加上又是帶著兩個會武的丫鬟。若玥慢慢的走著,不遠處就是喧囂吵鬧,她在的這個地方反倒是清淨得很,真是對比鮮明異常。
儘管是吹著風,若玥卻覺得臉上仍是有些燒著的感覺,不自覺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手有些涼,摸著倒比吹著風還舒服,若玥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竟然傻笑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傻笑了起來,若玥又立刻斂了笑意,再往四周看一看,確定沒有任何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若玥鬆了的這一口氣還沒呼出來,暗處便突然走出來了一個人。猝不及防,若玥被嚇了一跳,而且被這麼一嚇,頓時就徹底的清醒了過來。這兒怎麼還會有別人在的?
兩個會武的丫鬟發現離若玥不遠處突然多了一個人影,立刻就到了若玥的身前。這麼會兒的功夫,聽到對方喊自己「董七小姐」,若玥也就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謝二公子。」
兩人站的並不算多近,但這地方安靜,不需要多大聲便一樣是可以將對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何況道路兩側隔了不遠就掛有一盞燈籠,也不至於連個人也看不清。兩個丫鬟見是若玥認識的人,便退到了若玥身後去,但並沒有走開。
「董七小姐也出來散步麼?」
一年多未曾見過謝靖澤,若玥發現他身形挺拔了不少,以前似乎也沒高她多少,現在看著卻是比她了一個頭還有多。他又走近了一些,若玥能看得清他的臉,與印象中的人相比,謝靖澤的五官深邃了不少,甚至,給人一種發自骨子裡一般的凌厲之感。若玥恍然覺得,面前的人,真的變了很多。
「嗯。」若玥笑了笑,應了一聲,又說,「出來得有些久了,倒是該回去了。謝二公子,失禮了。」
話音落下,若玥與謝靖澤行了個禮,便準備離去。還好帶了兩個丫鬟出來呢,不過現在這樣被人看見了也不好,也好在碰見的是謝二公子,換做是別人就不妙了,更加不能再待下去了。
謝靖澤很少碰酒,鼻子卻很靈,空氣里似有若無的那點兒酒氣他還是捕捉到了。若玥要是知道,肯定說他比……還靈,她才喝了那麼一丁點兒酒的他竟然都聞出來了!果酒的清甜混雜著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不濃不淡的花香,入了心肺,讓謝靖澤心中一動。見若玥轉身要走,下意識的就喊住了她。
「謝二公子有什麼事情麼?」被突然喊住,若玥不得不停住了步子,轉過身看著謝靖澤,卻見他正眸光灼熱的看著自己,便又避開了他的視線,不再去看。
被若玥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又見她隨即躲開了自己的視線,本是莽撞了的謝靖澤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點了頭,而後肯定的與若玥說,「是。」
嘎?若玥本不過是想讓他明白他們不好多待,他的目光也讓她覺得怪異,現在聽見他的肯定回答不免更覺怪異。
「謝二公子請說。」若玥耐著性子,與謝靖澤道。
謝靖澤輕吁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的問,「董七小姐是否還記得,我曾經到董府與董七小姐說希望董七小姐為我大哥求情的事?」
若玥心中疑惑,又想今天還真是一個兩個都與她扯起舊事來了,但依然是點了點頭,道:「記得。」
略略沉吟,謝靖澤才繼續說,「那時,到董府之前,我原本以為,我是真的如我所說的那樣,希望董七小姐能為我大哥求情。」說著,謝靖澤自嘲般的苦笑了一下,但若玥並沒有看見,然後繼續說道,「直到見到了你,聽你說了那些話,幡然醒悟:我根本不是像我所想的那樣。你明明是受害的那一個,我又怎麼不明白,自己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你為我大哥求情。良善固然是應該的,但對著傷害了自己的人還要良善也不吝於愚蠢。」
若玥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謝靖澤到底是想要說什麼,卻也不想去問,總覺得自己一問就會知道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下面是新補的內容-----
「你這麼聰明----」
嘎?若玥聽到這一句話因為驚訝而瞪大了眼睛看著謝靖澤,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詭異且微妙了,她可以認為這只是單純的誇獎嗎?以及,她可以偷偷摸摸的走掉麼?原來,即使她不問,也一樣會聽到不得了的話。
謝靖衍意識到自己嘴巴一張一合的話說太過快了,竟然將這樣的話就直白的說出了口,倒好似在表白一般的,頓時便覺得臉上有些熱熱的。所幸視線夠暗,才不至於便面前的人發現了他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說,董七小姐不是那種愚昧的人。那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我大哥的不對。」
若玥覺得自己明白了謝靖澤是什麼意思了,便立刻說:「那件事情……我早就已經不介意了。謝二公子來董府的事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雖然,我也不是很同意謝二公子的做法。如果謝二公子是想要解釋那件事情,大可不必。」想了想,又說,「倒是沒幾個人說過我聰明,謝二公子可曾聽說過我小時候的事情?不過還是謝謝你。」
發覺到若玥根本沒有完全理解對他的意思,謝靖澤心裡有些著急,正欲開口就聽見若玥的一句,「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
若玥一句話還沒說話,謝靖澤又立刻說,「並不是董七小姐想的那樣。」這樣打斷別人的話太過失禮了,可他現在既然是提起了,就不想錯過這一次的機會,往後能不能有這樣的機會都不一定。
「抱歉,我不該打斷你的話,但是,請董七小姐聽我把話說完。」謝靖澤心一沉,連忙與若玥道歉,見若玥並沒有生氣或者有厭惡的表情,才繼續說他想說的話,「我與你提起那件事情,並不是因為怕你誤會,而是,想告訴你----那個時候的我,純粹是因為擔心你因為我大哥的事情傷心才找了那麼蹩腳的藉口見你。當時的我卻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甚至把轉轉也帶了去,希望若是你不高興,看見它能開心一點。直到看見你沒有什麼事情,那個時候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心裡是鬆了一口氣。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當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的時候,只覺得驚訝,不可思議和不敢置信。可也就是在我明白過來自己是什麼心思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畫面都與你有關。當我明白了這些,卻更加覺得愧對於你,也無法坦然的去面對你。我……」謝靖澤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完全呆愣的若玥,鄭重無比的說,「我想,我是心悅於你的。這份不知道蟄伏在我心裡多久的情感讓我在見到其他女子的時候,無法多看任何別的人一眼。」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人表白----如果說這可以算是表白,若玥發覺自己越聽謝靖澤的話心跳得越快,但是還是竭力保持著鎮定。她對面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呢?好像,至少,似乎還沒有到喜歡的地步。她只能說,的確是和對謝靖衍的感覺不一樣,可是她不敢確定,這份不一樣是不是所謂的喜歡。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其實並不知道,不過,她想,如果她真的喜歡了誰,應該可以很快的反應過來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謝靖澤在這樣的時候讓她聽他這樣一番話到底是想怎麼樣呢?原諒她一時之間只想到了類似於暗度陳倉、風流韻事一類的詞。
「謝二公子這個時候與我說這些話,倒不覺得輕佻了麼?」若玥不疾不徐的說,見對面的人明顯的一滯,若玥繼續說,「謝二公子與其與我說這些話,倒不如回去準備好再來董府提親來得實在。行不行,自有我爹爹娘親說了算。今日的事情,便作罷了,希望謝二公子以後可以多尊重我也多尊重自己。」
這一次,若玥成功且順利的走了,謝靖澤沒有再留她。
謝靖澤站在那裡看著若玥走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說的都對。他這樣的舉動太過輕佻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從他發現自己的心意之後,用了整整一年的時候才說服自己不要去想這個人其實差點成為他的嫂嫂,以及,哪怕求娶她多麼艱難,他都不會輕言放棄。
今天說這麼些話也許是出於衝動,也是出於無可抑制的內心的悸動,但是,唯獨求娶她這件事情,是他早已想定了的。他很明白,自己大哥的事情會讓董家不會再願意她嫁入謝家,自己的爹娘那一關也不好過。可是這些……都不是理由啊……
跟著若玥的兩名會武的丫鬟也都聽見了謝靖澤的話,不過看起來七小姐和這個人是故交,又只是說了那麼幾句話----雖然內容似乎有些逾距,可她們到底不好去管小姐的事情。七小姐又沒有什麼吩咐和動作,她們也不好擅自做主。更不說,她們的責任,本就主要是保護七小姐的安全而已。
回到席間,昏禮的熱鬧還在繼續。可若玥卻不敢再碰酒了,也不敢去多想方才碰見謝靖澤的事情。再後來和女眷們一起去鬧了回洞房,再被自己的哥哥從婚房趕了出來,若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後,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過後就睡下了。
也算是鬧騰了一天,很有些疲累,沾了枕頭很快若玥就睡著了。只除了夢到了某個人讓她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頗為鬱悶之外,也算得上是一夜好眠。偏偏,若玥總覺得,這樣的鬱悶的感覺似乎以前也曾經有過,卻怎麼都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